刚送走了母亲和侄儿,郭黑儿就随部队到北戴河附近的昌黎县打飞机拖靶去了。
那天,天还刚麻麻亮,部队就出发了。汽车后面拉着高炮高机,郭黑儿和战友们坐在车厢里,经过通县三河玉田丰润唐山滦县到达河北昌黎县。
一路上,只见家家户户门前种满了柿树。红红的柿子,就像一串串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柿树上。土埂上、房顶上,到处都晒满了柿饼。只见田地里,红旗招展,“农业学大寨”的标语格外醒目。社员们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推着独轮车,正在大搞农田水利建设。
部队一过丰润县,在一个土坡上,以分队为单位,搞起了野炊。战友们有的拾柴火,有的修灶台,有的打水,个个忙得不亦乐乎。折腾了半天,一锅半生不熟的夹生米饭终于做好了。战友们就着在营房带来的咸芥菜尬瘩,填饱了饥饿的肚子。
部队路过唐山时,到处都是高高的运煤的传输架。唐山真不愧为中国的煤都,地上树上房子上,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煤灰。可是,半年多时间,一场大地震,使唐山这座煤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啊!
太阳快要下山了,部队来到昌黎县。沿着一条乡村马路,来到一个靠近渤海湾的小村庄,部队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郭黑儿所在的分队住在一个社员家里。这里的社员大多数都到地里干活儿去了。据这里的老乡讲,为了农业学大寨,他们经常吃在地里,住在地了。
这里的房子,一律的平房,不是很高。房顶用木头木条麦秸和三合土夯实,这样的房子住起来冬暖夏凉。房顶还可以晒粮食什么的。
屋子里,进门是一个厨房,里间是一张大炕。这里的庄户人家,一般都是前面煮饭,顺便把后面的大炕也烧热了。这样既节省了柴火,也节省了人力,可谓一举两得的事儿。
一般人家,只有一个大炕,一人一张被子一张褥子。起床后,被子褥子叠放在炕角。一般来说,老人睡炕头,年轻人睡炕尾。因为炕头离灶台近,比炕尾要暖和得多。
来了客人,一般也安排在一个大炕,有的甚至和自己的女儿安排在一起。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最多在客人与女儿之间放一根棍子,以示划清界线。就连新婚夫妇,结了婚也睡在一个大炕上。最多也只在炕中间挂一个帘子,无非掩人耳目罢了。
屋子正中,到了晚上,放一个尿盆,不分男女,统统在那里大小便。习惯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的。
这里的出产很单一,白薯成了这里的主要粮食作物。白薯一出来,人们吃的是新鲜白薯;一到夏秋季节,人们吃的就是白薯干了。一到这里,到处都是一股白薯味。条件的艰苦,那就甭说了。
我们刚到这个村庄,到处听到的是一片切白薯的声音。土埂上,树上,屋顶上到处晒的都是白薯干。白薯晒干了,屋子里的阁楼上,囤积的差不多都是白薯干。
白薯吃多了肯定厌烦,但白薯养人。特别这里的大姑娘,个个都养得如花似玉,水嫩嫩的。你看那银盘似的脸蛋,水蜜桃一样白里透红,一捏就要出水的那种,见着就讨人喜欢。
这里离渤海挺近,郭黑儿他们乘车不一会儿就到了靶场。靶场建在一片盐碱地上,稀稀拉拉长着一些野草。靶场的正前方,是连绵起伏的小山坡。山坡的那边,听说就是渤海了。郭黑儿本想去看看大海,他长到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大海是什么模样。但部队纪律太严,郭黑儿也就只好算了。
部队打的是飞机拖靶。飞机后面有一个钢丝绳,绳子后面是一个长长的布袋子。飞机与拖靶大约有两三千米的距离。在很远的地方,观察镜就发现了飞机目标。测距手通过测量仪报出了比较精确的距离。飞机过去了,拖靶出现在人们眼前。只听指挥员一声令下,一枪手踩下了发射踏板。只见一束束火光射向了天空。通过观察镜,检测到了子弹命中目标的情况。还不错,这次郭黑儿所在的分队,又取得了较优异的射击成绩。
在昌黎打靶期间,唐山杂技团专程到村子里来演出了一台杂技节目。在这个靠近海边的偏僻村子,能看上这样高水准的杂技,还是非常不容易的。
演员们都比较年轻,节目也比较新颖。什么蹬技呀,抗秆呀,车技呀,表演得都非常精彩。郭黑儿在家时,最多只观看过本县杂技团表演的节目。相比之下,唐山杂技团表演的节目水平是还要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