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前夕,郭黑儿的父亲来到了北京。
这也是郭黑儿为了尽一点当儿子的孝心,放弃了一年一度的探亲假,让父母双双都能来北京开开眼界的。
父母亲是地地道道的老实农民,一辈子也没有出过远门。只有父亲去过省会城市成都,因为离成都不到20里的三河场是郭黑儿幺叔的家。郭黑儿的母亲是解放脚,最多只去过离家30多里的县城,卖过麻线。
按照部队规定,不愿回家探亲的,一次可报销一位直系亲属来京的车旅费和一个月的免费食宿。郭黑儿想,家是经常可以回去的,父母亲来趟北京,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借此机会,让父母亲出出远门,进进京城,这样又何乐而不为呢!
在父亲来北京之前,郭黑儿寄去了几十元路费和一张用红色铅笔标明在北京站下车乘坐地铁在万寿路地铁站下车,沿着万寿路一直到达部队营房的线路地图。
9月20几号,郭黑儿正在北楼南边的操场进行四管高机训练,站门岗的郑德亮背着自动步枪屁颠屁颠地跑来告诉郭黑儿,说他的父亲来了。
郭黑儿又惊又喜,原来说好在他父亲动身之前发个电报或者写封信,告诉他乘坐哪天的火车,到时,他到北京火车站去接车就是了。
郭黑儿担心是他的父亲没有出过远门,怕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事的。他父亲还真有胆量,竟然按照郭黑儿给他标明的北京地图,乘坐地铁,在万寿路站下车,一路打听就风风火火来就到了部队营房。
郭黑儿急忙从四管高机二枪手位置上下来,给分队长杨双狗打了一个招呼,就急匆匆地来到营房大门。
郭黑儿见父亲背着大包小袋的东西,正坐在大门边的凳子上,含着竹筒烟杆,烧着叶子烟。太爸,你老人家怎么照着这里啦?郭黑儿看着父亲焦急地问。
边走边问,就到了这里啊!父亲笑呵呵地回答道。
郭黑儿提着东西,领着父亲,来到操场西侧的部队招待所。招待所背靠万寿路,是一流顺座西向东的大瓦平房。
郭黑儿在操场东边,也就是跟招待所相向的部队伙房打来晚饭,陪着父亲吃饭。
吃着部队的大锅饭,父亲说,伙食办得真好,还有肉嘞。
不管怎么说,部队的生活吃肉都是隔顿不隔天的,天天都能见着那么一点点猪肉。要说口味,那哪赶得上家乡的川菜。部队的饭菜,纯粹是大锅煮菜,根本说不上是炒菜。不管怎么说,比起农村的伙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在农村,要想吃上肉,一般都是逢年过节,走亲戚人户。一般情况下是很少吃上肉的。
吃过晚饭,郭黑儿把父亲从老家带来的花生煮鸡蛋什么的,拿到宿舍,给每个寝室都分了一份。
这是部队的传统,只要哪个战友的亲属来部队,或者回家探亲了,带来好吃的,大家都能平分秋色的。
第二天,郭黑儿陪着父亲,首先去了北京故宫,参观了这里的名胜古迹。从故宫出来,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照了像。
照相时,郭黑儿把自己的上装和军帽脱下来,让他的父亲穿戴上,好让他父亲也过一把军人的隐。就在这时,卫戍区的纠察队过来了,对郭黑儿这种违反军人风纪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批评教育。郭黑儿当时可吓坏了,半个不字都不敢说,老老实实地向纠察承认错误,马上让父亲脱下军装,此事才这样不了了之。
郭黑儿当时虽然承认了错误,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服气。穿个军装照个像,又没有干什么坏事,这有什么不得了的嘛!对没当过兵穿军装照相的人,郭黑儿可见得多的呢!不过在众目睽睽下,谁敢与这些纠察队的人计较。在北京,经常听到当兵的被卫戍区纠察队抓到,态度不好,关几天禁闭,让部队领导去领人的事儿。如果真的那样,才丢人呢!退回一步自然宽吧!少去找这些麻烦的。
中午,在前门饺子馆,郭黑儿和父亲吃了1斤水饺,味道还满不错的。比起部队包的半两一个的大饺子来说,不知道要好吃到哪里去了。
本来,郭黑儿是想领父亲去前门品尝品尝北京烤鸭的,可价格太贵,吃得钱响啊!当父亲的也舍不得儿子去花这个冤枉钱的,郭黑儿望着排着长队的食客,叹了一口长气,也只好作罢。
吃过午饭,郭黑儿和父亲准备参观天坛公园,这儿离前门最近,步行10多分钟就到了。外地人一到北京,故宫颐和园天坛长城是必去之处。
那时,北海公园景山公园都还没有对游人开放。因为北海景山的地理位置比较高,对中南海一览无余,不利于保密和中央首长的安全。所以,没有对游人开放。
郭黑儿和他的父亲来到天坛公园,三分钱一张买了两张门票,走进公园内,这天的游人很少,显得十分幽静。
天坛是明清两朝皇帝祭天祈祷丰收的地方,比故宫还要大两倍多。天坛的建筑艺术是中国古建筑中罕见的杰作,她以布局奇特、造型雄浑、机构巧妙和色彩丰富而驰名中外。
走到祈年殿,大殿的四周种满了石榴树,树上挂满了石榴果。红红的石榴果,就像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招揽着游客。这里的游人很多,特别是外国游人。
讲解员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指指点点,用京味十足的普通话对祈年殿进行一一讲解。
祈年殿是天坛最雄伟的木结构建筑,矗立在三层石台基上。三重殿檐覆盖着蓝色琉璃瓦,象征着天。殿内没有通常的大梁,依靠28根巨大的整棵楠木柱,和一些美丽的木构件层叠支撑。这种手法非常大胆而又合乎力学原理,体现了设计施工者的高超技艺。
最有趣的是位于皇穹宇殿外的回音壁和三音石。如果两个人分别站在东西墙根,对墙面向北说话。虽然两人相距60多米,彼此的声音却能听得十分清楚。三音石是殿前中央石板道上的三块长石板,每块石板同围墙距离不等。所以,站在不同石板上发声,可以听到次数不同的回音。
天坛建筑的设计和布局,带有浓厚的幻想色彩,处处都突出一个“天”字:围墙北边是圆的,南边是方的,这就是常说的天圆地方。平面用了十多个圆形,瓦以蓝色为主等等,都是为了象征“天”。
从天坛出来,天色还早。郭黑儿和父亲沿着胡同老街,朝万寿路部队住地行进。
在北京,不管新街老街,都是正南正北的。只要你朝着你要去的方向,随便怎样都不会迷路的。从天坛到万寿路,大约有20来里路程。步行一是可以观一观北京的旧城风光,二来可以节约那么几角钱车费。
北京的胡同给人们一种破旧的感觉,没有什么好看的。郭黑儿和父亲一起只顾赶路,趁天黑之前赶回部队。父亲年龄大了,本身又患有疝气,走路的速度自然很慢。
突然,一阵风儿刮来,父亲头上的帽子被吹到了马路上。父亲不顾一切地去捡帽子,突然,一辆汽车开了过来。郭黑儿眼明手快,一把拉过父亲,才避免了一场不应有的车祸。
事后,郭黑儿对父亲的做法非常生气。心想,父亲怎么连老命都不要了,就去捡一顶旧帽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向家人交待啊!
但毕竟是父亲,是长辈,在长辈面前,郭黑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怨报了几句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