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君士坦丁和李西尼乌斯的深刻目光,开始宽容基督教信仰,逆转了历史潮流,这种信仰在持续的高压之下还能坚持多久呢?
答案是无法想象的,基督教在遭受300年的迫害之后,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而教会在这根稻草身上真是做足了文章,君士坦丁大帝去世400多年后,一份文件被罗马教会公布于众,并声称这是君士坦丁大帝亲自签署的一份捐赠协议。其主要内容是:帝国首都东迁至君士坦丁堡,将罗马帝国的西部地区,交给基督的人间代言机构——罗马教会,代为管辖。这份横空出世的文件似乎给君士坦丁迁都的举措,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不过还是有人表示怀疑:唯我独尊的帝国皇帝怎能会把半壁江山拱手让给当时一个弱不禁风的教会呢?
文件的直接受益者——罗马教会,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君士坦丁自幼患有麻风病,攻占罗马后,想要寻医问药,治疗身上的顽疾,罗马传统宗教的祭司说,用婴儿的血可以祛病,但君士坦丁不忍杀害无辜。一天夜里,他梦见了两个基督徒,他们称赞君士坦丁的仁慈,并且告诉他,罗马主教西尔维斯特可以确保他痊愈。第二天一早,君士坦丁派人去找西尔维斯特,可是这位主教还处在躲避马克森提乌斯严厉迫害的惊恐之中,早就藏了起来,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他。西尔维斯特拿出彼得和保罗的画像,君士坦丁一看,正是他在梦里见过的那两个人。西尔维斯特于是对君士坦丁宣讲教义,然后为他洗礼。君士坦丁的麻风病一经受洗就彻底治愈,他因而皈依了基督教。
后来,君士坦丁统一帝国全境,为感激教会的恩情,他亲自起草了一份协议,主要内容如下:罗马主教是基督在人间的代理,因此西尔维斯特和他的继任者,理应享有比皇帝更高的权威和更大的势力。安提阿、亚力山大、君士坦丁堡、耶路撒冷四个教区的大主教都要听命于罗马大主教。为纪念圣彼得和圣保罗,要在罗马兴建以他们名字命名的教堂,并在希腊、北非、西亚、意大利等地辟出庄园产业专门供奉这两所教堂……神职人员的任命权为教皇独有……因为罗马已是教会所在地,帝国决定迁都君士坦丁堡,帝国西部的统治权转归罗马教会所有。
这就是著名的“君士坦丁的赠予”,后世的罗马教会频频祭出这份文件,去震慑那些内心里折服于古罗马的日耳曼国王们。可是为什么教会在君士坦丁大帝死后400年才将其公布于众呢?同时代的所有作家,包括以品行著称于世的圣徒们所留下的大量著作里,也没有关于这份“赠予”的只言片语。而且在公元8世纪之前的几百年里,罗马教会是渐渐发展起来的,看不出在帝国西部掌握了多大的行政权力。
“君士坦丁的赠予”一经面世,就一直饱受争议,虔诚的信徒以其为至上权威,折服于罗马教会的统治。而历代的一些学者们纷纷对其表示怀疑,甚至包括大名鼎鼎的意大利诗人但丁。
怀疑归怀疑,但是谁也举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这份文件被尊奉了700年之久。直到1440年,一个知识广博的意大利学者瓦拉,通过仔细辨读和考证,发现在赠予文件里所使用的一些称谓口吻、制度礼仪和语言习惯等方面的用语,为公元8世纪的语言。而在君士坦丁大帝时代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罗马教会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自己也被蒙蔽了。最后教会方面承认:“君士坦丁的赠予”是一篇伪作,瓦拉的“鉴宝”为700年的怀疑画上了句号。但是直到今天,学者们也无法确定这份著名的文件形成的时间和地点,更别提出自谁的笔下了。
君士坦丁只是将基督教的信仰予以合法化,可以与罗马传统信仰并行于世,并且自己只是在生命弥留之际才决心做一名耶稣的追随者。基督教在4世纪迎来了快速发展壮大的百年,并在精神信仰上迅速征服了整个帝国,罗马主教的地位也逐渐凸显出来,并很快由一个如过街老鼠般的受迫害者,摇身一变,开始以“教皇”自居。
又过了半个多世纪,公元390年,希腊北部一次小规模的地方叛乱使皇帝提奥多西一世下令处死了7000名当地居民。米兰主教安布罗斯已经有实力对帝国皇帝施行惩罚,命其公开忏悔,否则将被革除出教会。全米兰城的基督徒目睹了皇帝落魄的走入教堂,恳请教会饶恕他所犯下的罪行,这在以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一幕。两年之后,提奥多西一世宣布关闭所有供奉着罗马诸神的神庙和祭坛,部分被改作教堂。已经举行了1000年之久的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会,也在这个时刻被明令取缔。
公元392年,耶稣受难360年后,基督教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国教。
即使基督教的信仰依然还处在分裂的局面,实际上也不可能统一了,但是皇帝还是在为挽救已经日薄西山的帝国,而做最后的努力。而此刻,莱茵河以东,多瑙河以北的那片幽暗的密林中,正闪烁着一双双如狼一般的目光。
来自更遥远东方的一支游牧民族,也已经在铁蹄一路践踏的东欧草原上飞驰而过,气势汹汹的奔向地中海盆地俯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