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和沈逸仁坐在位于庆春路上的东北菜馆,这是一家店面不算太大的特色菜馆,老板是地道的东北人,伊然虽不是东北人,但这里北方菜的口味特别对她的胃口,一个星期总得过来好几次。
沈逸仁知道她喜欢这里,索性每次相约吃饭就直接到这里了。她也担心沈逸仁吃不惯,后来见他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也就放下心来,不过有时也会主动邀约去其他地方去吃南方菜。
沈逸仁看她又快把一盘宫保肉吃光了,不禁笑了:“有人会十年如一日,喜欢吃一个菜,真是难以想象!”说着,还摇了摇头。
“鲍鱼、鱼翅也比不上这菜好吃。”她边吃着,边摇头晃脑说着。嘴唇上因为沾了油,真有些娇艳欲滴的诱人,沈逸仁递过去纸巾,“擦擦嘴,像个贪吃的小猪。”
她的心里猛地一颤,突然便想起了和他长着相似脸庞的另一个人。虽然叶涵宇并不喜欢吃辣,却经常陪她去学校附近的四川麻辣烫馆吃,只因为她喜欢吃那里的酸辣粉,粗粗的粉丝,红红的汤,上面总放着几粒黄豆,吃起来,酸中带辣,甚是可口。
他却是不太喜欢吃,总是要一个小炒,间或迫于她的威逼利诱,吃上几口,却辣得眼睛发红,猛喝饮料,之后,她再诱惑,他都拒绝品尝。
有一次,吃的当中,她有些担忧地说:“要是这家店不开了,吃不到这么正宗的酸辣粉可怎么办?”
他却笑着说:“那咱现在就把这家店给包了。”
“你这是在取悦我?”
“千斤博美人一笑,值啊!”
她嗤他一鼻:“危险啊,贪色忘本乃败家子作风。”
他轻笑着拿起纸巾,“贪吃忘形乃猪之作风,小猪。”
一手托着腮,一手替她擦着嘴角,笑着时,微弯的眼睛漾着温柔的笑意,薄薄的嘴唇嘴角上扬。
那家店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开着,是不是还在卖那么地道的酸辣粉?
沈逸仁盯着一直出神的伊然,良久,终于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轻轻叫了声:“伊然,”
伊然回过神来,看见他手里的小盒子,红色的绒盒,里面代表的含义一目了然。看着对面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一双神采奕奕、带着期待的眼睛,那样温柔的眼神让她不由心中一动,过往的一切又一次袭上心头。
“逸仁,记得第一次去你们公司见到你时,我愣了很久。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沈逸仁盯着她的眼睛,“是你和凌政韬共同认识的那个人吧?”
伊然讶然,为他清楚记得凌政韬的名字。然后轻轻点点头,说了声:“是的。”
用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饭,柔着声继续说道:“他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的兄长,是我曾经很喜欢的人。但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喜欢和爱是两回事,喜欢一个人是一件美好的事,而爱一个人却是很痛苦的事。”
“伊然,走出来,忘了过去吧,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沈逸仁倾身,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道:“我一直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事,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是我现在希望你能忘掉他,不管多长时间,我都能等。”
伊然轻轻挣脱被他握着的手,幽幽说道:“可是我忘不了。”如果记忆已渗入骨髓,铭刻在了心间,如何能褪得去?“逸仁,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异性的朋友,我很珍惜,所以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沈逸仁注视着她,伊然,难道你不明白我会不会好和你有这直接的关系?
两个人相携出了饭店,沿街走着,经过一家礼品店,伊然提议进去看看。
进到里面,她就径直走到卖水晶礼品的柜台,趴在柜面上一个个专心致志地看着。因为有些近视的缘故,所以贴的非常近,脸快要贴上了玻璃板,却是看得极为仔细。
这个场景让沈逸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他去出片车间解决技术问题,就看见她在一台出片机上趴着,靠着出片机上的反光校对着胶片上的文字。淡黄色的光打在她娇小嫩白的脸上,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垂着,想是因为视力不是太好,她的整个脸都要贴在出片机上了,那种认真劲让他平生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孩子并不一定要多漂亮,但是这样认真的样子甚是可爱,可爱的让人觉得如此心动。于是他主动上去和她攀谈,渐渐便熟识了起来。
这时店里的录音机里正播放一段音乐节目,主持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吸引住了她,不由驻足听了起来,沈逸仁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也跟着她听着。最后,那个主持人报了他是实习主持,名叫赵奕,现在还是广播大学的在读生。伊然突然眼睛一亮。原来公司在制作光碟时都要聘请专业的播音人员,而此次项目预定的中文部分的录音人员因为单位规定不准接私活,所以只能取消合作。这时去找人确实有些困难,现在找个资历深、经验丰富的人价钱太高,这对控制成本是极为不利的。伊然也颇为烦恼,临阵换将可不是一件易事。
第二天上班便去和于娜商量了此事,于娜颇有些犹豫,毕竟是实习生,而这又是重要的产品,质量问题难以保证的话,更不要说销量了。但是两个人却决定尝试,没有试过的事情,不能提早下结论。
下午刚一上班,便接到了沈逸仁的电话。
下了楼去,就看到他在楼下。见她下来,微笑着说道:“我想你今天会需要我。怎么样,免费的司机,不错吧?”
伊然感觉胸中一热,有时候,她真的感觉叶涵宇并没有离开,还是一如既往得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给予她温暖!
看见停车场上放着的车,她笑着问道:“你们经理的?”
他笑着点头,“我一说是要和你出去,他就主动把车借给我了。”然后过去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上了车,伊然笑着说:“你们经理真对你够好的,他是不是真的对你……”
沈逸仁开了车,边打方向盘,边笑着说:“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我不管,我可没那种想法。”
伊然哈哈笑着,“你们两个万年光棍也许那一天真能擦出火花。”
沈逸仁转过头,看着她,颇为认真地回了句:“我从来不怀疑我的取向,我只喜欢女的。”
伊然脸上一热,嘿嘿笑着,伸手抚了抚车前放着的一开一盒的绿树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沈逸仁没有回答,只说:“那个赵奕现在在学校,我已经打了电话给他,咱们吃了早饭就过去看看,他说还有几个同学也都很不错。”
她看着他,虽然知道作为一个技术总监来说,他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现在这样的情形却也让她很是惊讶。
车子停在广播学院的门口时,她心情还是难以平复。
沈逸仁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先别感动了,正事要紧。”
伊然笑着睨他一眼,准备下车。手却突然被他拉住,就见他嬉笑着问道:“事情办妥了,准备怎么谢我?”
伊然一下子想不出来,便说道:“要不我请你吃饭?”
“能不能想个更高雅一些的?”
“我请你去法国餐厅吃西餐。”
沈逸仁无奈得摇摇头,“算了,先办事吧。”
事情倒也进行得颇为顺利,在教室里见了几个学生,条件都很不错,便约了他们到录音棚听听实际的效果。
回返的路上,广播里是一档情感节目,女孩子同时爱上了两个男生,无从选择,于是请求别人的帮助。
“一个人会爱上两个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吧。”伊然看着前方,幽幽说道。
“一个人怎么会同时爱上两个人,我难以理解。”沈逸仁回答说。
“世上却真有这种人,选择了白玫瑰,红玫瑰便是心头的朱砂痣;选择了红玫瑰,白玫瑰便成了床前明月光。”
沈逸仁摇摇头:“真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本身活得也很痛苦吧。”
伊然摇摇头,那样的心情只有身处其境的人才能真正了解吧。将头转向窗外,良久,突然说道:“公司派我去H市出差,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那正好可以看看你的父母。”沈逸仁看了她一眼,说道。
伊然点点头。四年了,虽然偶尔会趁着去外地出差给父母打个电话,终究难解心中的牵挂。
“伊然,”沈逸仁轻叫道,想说什么,却又转了话题:“代我问你父母好,有机会我会去看他们的。”
到了公司楼下,伊然看着沈逸仁,很是认真地说了句:“逸仁,真的很谢谢你!”
“想好怎么报答了?可不要再是吃饭了。”沈逸仁打趣道。
“那你说,想要我怎么报答?”
沈逸仁作势考虑的样子,然后说道:“那就吻我一下吧。”
伊然愣住,看着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沈逸仁哈哈大笑,“下车吧,一副要被吃了的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伊然松了一口气,准备下车。
“伊然。”沈逸仁又叫了一声。伊然转过头看着他,正对上的目光,那目光里的坚定让她心慌。
“伊然,请你记住,只要你需要帮助,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出现,而且,我所做都不需要你的回报,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还有,请认真考虑一下我昨天的提议,我会耐心等着你的答案。”
伊然想说什么,却在他专注的目光注视下顿住了。轻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下车,在身后深情的目光注视下,走进了办公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