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风和日丽。经过连日的雨水清洗,原本喧扰的扬州城显得净爽了许多。怜云把整个全英堂逛了没有二三十遍,也有十多遍了。百无聊赖!怜云最终还是不得不使出软磨硬泡的功夫来把南宫靖给弄了出来陪自己去姹紫楼。
出于搞怪的心理,怜云竟然在和南宫靖走到半路时,很“不小心地”让风把自己的面纱吹起,引来路人一阵唏嘘。南宫靖的脸地绿了,当机立断,抓起怜云就跃上屋顶,行如疾风般地冲到了姹紫楼。
“小乌烛!你怎么能这样做?”南宫靖生气地质问。
“我怎么做了?”怜云摆手,死不承认。
“你知道那样的后果,你的面纱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
“是风吹的,那能怪我吗?”怜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当即打断。我做得出,就收的回。
“你----”南宫靖一时气结,平静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还是让手下的人打造一副铁链套住你比较安全。”
怜云的脸腾地刷白!这南宫靖怎么这样心狠手辣,自己不过开个玩笑,怎么就来个刑具伺候,他小心翼翼地问:“有那么严重么?”
“怎么没那么严重!”南宫靖斜了怜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样的风都能把你面纱吹飞了,再大一点把你吹走了怎么办?”
怜云知道,自己这次是做得过分了点,等等,怎么就自我忏悔了。心里嘀嘀咕咕地,却没发现眼前的人已经撇下他,自顾自地进了姹紫楼。抬头发现这个事实时,顿时目瞪口呆,“这、这人……”就在他独自呆愣的时候。一只坚实有力的大手,力道十足地拍在了他本就薄弱的肩上,吓得他猛然跳了好几步。对罪魁祸首怒目而视,见到来人,哑然,“东方凯!”
东方凯看到怜云一连串的反应,也是吃惊不小,这怜云公子怎么一惊一乍的,不过,看来又是那样巧然可爱,不禁笑了起来。调笑般说道,“被怜云公子这样的翩然佳人喊出的名字,听得离恺心神荡漾呢。”
丫丫地,你还春心荡漾呢!怜云在心里连连暗骂,可惜毕竟不是市井地痞,骂人的词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心里骂着骂着自己也觉得无聊,也懒得再去理会东方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怜云没想到那个东方凯在经被自己的眼神千刀万剐之后,却是不痛不痒,面不红心不跳,反而更加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怜云公子,怎么也不说一句话呢?”东方凯伸手拉住怜云。
怜云在被东方凯的手搭上的那瞬,抬手便朝东方凯挥去一掌,来不及反应的东方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退了好几步,就在快要倒地的时候,一道红色身影给稳妥地扶住了。这速度任是怜云看了也是一惊,好快!
“堂兄,你没事吧?”那身着红衣的男子,明目炯炯,五官的线条刚毅而又不失儒雅,唇角微翘,明显是在幸灾乐祸。东方凯觉得颜面尽失,却也没做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睁开了后者的扶持,后者身份特殊,不好发作。只是悻悻地道,“不劳堂弟操心,这点小打小闹的离恺还是经得起的。”
“小打小闹?”红衣男子难以置信地重复一遍,看到怜云时便了然。
怜云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红衣男子,没有做声,他是东方凯的堂弟,那么应该也是王族中人,只是为什么没有着显示王族身份的紫衣呢?
“久仰怜云公子大名,在下东方徽。”似乎是回应怜云的好奇,男子自相介绍起来。
话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应该不用像江湖人一样说久仰久仰吧。该说什么呢?怜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幸得有面纱遮住,不然这绞尽脑汁的苦恼表情让世人看到了,还真是非常有损白云谷的威名。
东方凯与东方徽被怜云这样沉默地看着,也只好沉默地不做声,等对方的态度。若他们知道怜云是在苦思这个怎么用四个比“久仰久仰”还要合理些的词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我说,你在那里做什么?”在里面等了许久未见人进来的南宫靖走了出来,看到眼前这番场景,饶是不爽地对怜云喊道。这样熟悉的招呼,可能会引来外人的侧目,但是他好像就是想要让那两个人知道似的。事后,南宫靖想到这件事,总算明白了,自己是在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啊?”怜云看看又自己走回来了的南宫靖,一时还反映不过来。
“这不是南宫兄吗?”东方凯笑着上前招呼。
“原来是小侯爷,失敬失敬。”南宫靖公式化的笑容也搬了出来。
“哪里哪里。”东方凯满脸笑容。
……
怜云看着这两人的客套客套,一阵鸡皮疙瘩,原来客气是这样讲的。看得他眉毛一跳一跳的。在怜云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离恺和南宫两人身上时,殊不知,对面的东方徽也正在观察着他。
“哎呀,各位爷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啊。”紫蕙清脆的声音在殷勤地叫唤。
这里依旧是华丽香艳,浓浓的脂粉味溢满了整个大厅,终究是烟花之地吧。怜云虽然对此很反感,但是怜惜多余嫌恶。女子沦落至此也非她们自己所愿,谁又愿意到这种地方来糟蹋自己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叹息了一声。
“怜云公子,这是在感叹,还是在叹息?”紫蕙耳尖,马上就听到了这小小的一声叹息。
“真拿你没办法,这也被你发现了。”怜云无可奈何。
“紫蕙可以把这个当做表扬么?”紫蕙嬉笑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丫头,知道么?”怜云好笑,故意嘲笑起来。
“看你也吐不出象牙来!”紫蕙杏眼圆瞪,双颊自然地红颜,明显是气的。
两个人的“打情骂俏”频频引来前面三位人士的回头,只是三个是各有所思。南宫靖是看笑话,怜云的秉性他是很清楚的,这样和一个小丫头磨嘴皮子,确实是他这样的人做得出来的。另外两位却是惊奇,传言中那样超凡脱俗的一个人儿,竟然这样就和一个青楼女子嘻嘻哈哈。看来传言,终是传言。
待众人皆落座,小厮便开始呈上茶点,怜云发现这内厅之内,异常清静,没看到其他的客人,看来这位小侯爷又来了一次大手笔包场了。他取下帷帽,水眸生动,细致容貌就这样展露在外。即使是第二次再见这天人之貌,还是让东方凯不能移开视线。相较于他,东方徽显得从容许多,似乎怜云至于他是再平常不过的存在。南宫靖看向东方徽,这人气质尊贵,举手抬足都是大家之气,连东方凯都对他敬让几分,看来身世不凡。
他们在各揣心思,怜云却显得淡定得狠,是的,有南宫靖在,他不必花那么多心思去琢磨别人的想法背景。他只需安心地享受,对于南宫靖的这份信任,或许从十年前的第一眼就奠定了吧。
“今日,想必小侯爷又挥千金包下了这场子。”怜云说道,“不知这回又看上了这姹紫楼的谁呢?”
“怜云公子这是见笑了。早知怜云公子会来,比人也不会包下场子来扰了公子的兴致,这姹紫楼红牌第一,自是鸣舞,可惜那日公子也是看到了,小姐已然心有所属。”东方凯说到这里,故意用别样的眼神看了看怜云。
怜云想起当日的那一眼深情。不禁哑言。铭秋,她对自己怕是…
“听堂兄说,鸣舞姑娘貌若天仙,舞姿更是独步天下。”东方徽说道,“天下竟还有这样一个奇女子。”
“莫听小侯爷那滑舌。人再美也就那般,不要太过相信。”南宫靖淡然说道。
“再美也就那般!唉,我说南宫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东方凯辩解道,“鸣舞本就不一般,只是世人见过她样貌的人少了。”
“就是见过的少所以稀奇,也许只是中人之姿罢了。”南宫靖摆明了是在跟东方凯唱反调。
“我说,你就这样肯定,你看看怜云公子,不就说人如其名么!”东方凯也不甘示弱。
本来看好戏的怜云被无辜地扯了进来,感觉有些不爽,愤愤地瞪了南宫靖一眼。南宫靖收到这记凶狠的目光,没有回应,只是好笑地跟他对视。
“看来怜云公子跟南宫少主是熟识。”同样观战的东方徽这时插了一句进来。
“故人。”怜云思来想去用最恰当的名词回答。
“故人,故人……”东方徽念叨着,“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呵呵……”紫蕙银铃摇曳般的笑声听起来让人听了心气清爽。
“在下不才,让姑娘见笑了。”东方徽也没有见怪,只是自嘲地说道。
“公子客气了,小的怎么敢笑公子,只是怜云公子那呆样,是在看来好笑。”紫蕙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对怜云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众人听这话,面色各异。南宫靖极力忍着笑,东方凯惊呆,东方徽一愣,怜云,主角怜云是满眼的气愤。最后终还是忍下了,紫蕙今日看来是转冲自己来的。她这是为何?难道是铭秋?
“小姐,小姐,你不能这样!”楼栏上传来女声疾呼。怜云抬眼看去,竟是姹菱。而在她前面快步走下来的俨然是他天仙貌美的表妹----铭秋!而且是面目毫无遮拦。四人目光就这样定在铭秋身上。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铭秋。
“小女鸣舞,还请各位爷喜欢。”铭秋道了个金安,垂首间妩媚地扫视了四人一记。
怜云是惊愕,另外三人却是笑得特欢,是下流!先不理这群流氓,倒是铭秋这样以真面目示人,到底唱的哪出啊?火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