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有不高兴的权利吗?」
“吱──”
刺耳的煞车声猛地窜进耳膜,感觉身体急速往前冲倾,她下意识以手顶住前方的置物箱,被大雨冲刷的镜面陡地在眼前放大,令她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你听清楚了,这话我只说一次,不准妳忘记──”他愠恼的在街道上紧急煞车,顾不得天雨路滑、身后的车猛按喇叭,一一闪过他们的车身摇窗下来咒骂“我要做你男朋友,你做我女朋友,不会在改变是事实,就这样!」
煞车声和喇叭声令她的耳膜泛疼,他生气的声音不留情地摧残着她脆弱的耳朵,但她却字字听得仔细,双眼圆瞠,呆滞的望着他再度将车发动前行。
我要做你男朋友,你做我女朋友。
躺在柔软的大床里,莫飞舒服的抱着大抱枕,却怎么都无法入眠,眼睛闭上又张开,心里的混乱教她无法安稳的梦周公。
他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跟她谈恋爱吗?若是,他为何不一次说清楚?
如果一开始他这么说,或许她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她虽心生暗喜,却又不禁产生些许隐忧。
他喜欢她,但她呢?
感情这种事并不是单向行驶的,没有感情的恋爱能长久吗?她的眉攒起数个麻,花小结,眸底蒙上晦影。
她曾问过妈妈,为什么当初会嫁爹地?她还记得当时的妈妈告诉自己,她和老爸是相恋结婚的,心灵相通,想着彼此。平平淡淡才是真,无私奉献才是爱。真爱你的人,不会只用眼睛去看你的外表有多美.真爱你的人,不会计较你们的感情谁付出的会更多.真爱你的人,闭上眼睛也能在队列里找到顽皮的你.真爱你的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你!
她翻个身,在被褥里钻动,企图找个更为舒适的位置,突地,隔壁房间传来些许碰撞声,立即让她刚闭上的眼再度张开。
她绷紧神经集中注意力,好半晌没再听见任何声音,正准备要好好睡一觉时,未料才一闭眼就又听到比刚才更大的碰撞声,她在床上躺了两秒,终究忍不住起床走到分隔两个房间的门扇边,伸手轻敲门板。
“凌。”莫飞因为她把钥匙给了莫然,没钥匙,今天晚上只好住在凌允彻这边。
好像有人在说话却又听不太清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递过来,让她不安的再轻敲两下“凌,你睡了吗?”
这会儿隔壁又没了声音,她静待一、两分钟,心想大概是自己多虑了,正转开足尖想再回床上睡觉时,陡地听见他房里清楚的传出器皿碎裂的声音,她的心口一提,直觉反应推开那道门──
还好,真如他所言,他不上锁,她很顺利的推门而入。
和她住的房间一式的装潢,只差在两边的摆设正好左右相反,壁面的颜色也不一样,除此之外大致相同。
她见床上空荡荡的,下意识往浴室走去,却看见凌允彻踉跄的扶着洗手台,地面散布着乳液瓶摔落后的碎片。
“噢!小心点!”眼尖的发现他没穿室内拖鞋,她赶忙冲进浴室将他扶了出来,惊愕的发现他体温高得惊人“老天。。。你在发烧?!”
一定是在路上时淋了雨、受了风寒。
她吃力的将他扶上床、帮他盖好被子之后,跑到储藏室拿出扫把将乳液瓶碎片扫起来,然后拧了两条湿毛巾回到床边,却发现他早已将被子踢开,焦躁的拉扯身上的睡袍。
因他无心的拉扯,露出胸口大片古铜色的肌肤,这真是──春光无限啊!
她知道他的身材好,是标准的衣架子,却没料到他能将肤色晒得如此均匀,一时间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继而暗骂自己见色心乱。他在生病,她竟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真是够了!
她赶忙用湿毛巾擦拭他的额,想要让他感到舒服一点,并认真的考虑等会儿去打电话给她家的家庭医师,请他夜晚出诊。
“我……我好热……”感觉额上传来微凉感,他不由自主的往她靠去。
“我知道,你在发烧。”换条毛巾再擦拭他的耳后、颈后,她心急如焚“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或许湿毛巾发挥些许效用,他吃力的睁开双眼,瞇眼凝着她“飞飞?”
“是我。”毛巾很快就不凉了,她起身准备再到浴室将毛巾重新拧过。
“你要去哪?”不假思索的,他伸手抓住她,纯属直觉反应。
“我去拧毛巾,再来帮你擦擦,让你舒服点。”安抚的以掌抚抚他的额,要他稍安勿躁。
“要快点回来喔……”他伸舌润了润干燥的唇低喃。
他不自觉的性感神态令她忍不住抖颤,一阵猛烈的酥麻感由脚尖窜上背脊,让她的心脏跳得乱七八糟,没敢再多看他一眼,飞也似的转身逃开。
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在天色快亮之际,凌允彻由迷梦中转醒,除了嘴里因干燥而苦涩了点,全身的燥热感已然消退。
他还记得昨晚洗过澡后,整个头晕眩得厉害,让他才刚洗好脸便差点不支倒地,随后的事情他都没印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休息的。
翻了个身,他霍地发现床边倚着一道纤弱身影,他吓一跳,还来不及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什么「脏东西」之前,便已瞧清那身影的模样──
是她,他的小女朋友!
在昏倒之前,他隐约有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她跑进来拉他,那她……就照顾他一整晚,累了才倚在床角睡着了?!
发现她眼下的黑影,令他心口一阵凝缩。
说不出此刻冲上心头的感觉是什么,恍似一股强而有力的热泉,源源不断的涌进他几近干涸的心灵;他微颤的举起手,却没敢触碰她沈静的睡颜,就着昏暗的小夜灯和天际透出的朦胧光线,仔细凝着她的侧脸,心头猛烈激荡。
他自认不是那么容易受感动的人,总认为任何人接近他绝对有其目的,不论金钱或名利,要不就是因为他帅,全是表象且虚幻的东西。唯有她,从不曾听过她为自己要求过什么,单纯的为六班的每个人付出,即使淡漠如他,也能轻易感受到她的用心。
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的任何情爱都将濒临干涸之际,天可怜见,派下一位天使降临在他身边,先是收服了他身边所有人的心,最后,终于也将他收服。
就是她了!她是他这辈子拥有最难得的宝贝,虽然牵系两人的红线是来得如此莫名其妙,可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她?一定是上帝让她来救赎自己渴爱的灵魂,并彻底将他征服。
天微亮时的寒意冻醒了莫飞,她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幽幽转醒,刚睁开眼时还对这房里不同的墙色而感到疑惑,随即想到发烧中的凌允彻,她猛一转头,愕然发现他瞬也不瞬的凝着自己。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赶忙伸手摸摸他的额,动作间已然忘了自己先前感受到的寒意。
凌允彻突地攫住她的手,将她拉拢到自己身边。
“凌?”她略显惊愕且轻颤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自己贴靠得如此相近。
“你就在这里顾了我一夜?他问了个早能预测答案的蠢问题,可他就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我没做什么,只是帮你换毛巾而已。”她原本还想叫家庭医生来的,但昨晚他实在很卢,丝毫不肯让她离开,所以她只得不断的更换他额上的湿毛巾,好达到加速他退烧的目的。
这就够了!
他再难控制心头激荡的紧紧搂住她,差点没榨光她肺部里的氧气。
“凌……唔!”她想问清楚他到底怎么了,挣扎的抬起头,未料他的唇便堵了上来,将她微启的口结结实实封住。
这个吻来得突兀且激烈,加上整夜担心和看顾,骆颖琳在体力不佳的状态下,几乎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她瘫软的偎在他怀里,喘息不休。
“我们先订婚吧?”他突地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啊?”若说刚才那是惊吓,这回便是惊悚了!
她猛地抬起头,未料结实地撞上他的下颚,顿时两道哀号同时响起──
“噢!”
“啊!”
“哇咧!干么撞我?!”他被撞得莫名其妙,抚着下巴差点没飙泪。
“我也很痛啊!”痛归痛,她得先弄懂他的用意才行“你刚说什么?订婚?”她边揉着痛处边问道。
“嗯,让你成为我们的未婚妻。”他的黑瞳熠熠生光,认真的在脑子里盘算起来。
“呃……问题是,为什么要订婚?”这才是重点。
“这小傻瓜。”将她微乱的发揉搓得更乱,她不是一向很聪明的吗?他怜惜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因为我想一辈子跟你生活在一起。”
“我们的……未来?!」她的舌头都打结了,除了感受自己急促的心跳之外,不敢置信的张口结舌,这个讯息实在太令人震惊,让她差点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满意的凝着她发愣的俏颜,他突然感到无限轻松,彷佛几个小时前因发烧所导致的身体不适全是幻觉──事实上,他这辈子从不曾像现在这般舒坦过!
“怎么了?舌头被猫咬掉了?”欣赏着她呆愣的憨直模样,他忍不住低声轻笑,微微倾身在她身边低语“来,让我看看舌头还在不在。”
他低下头吮住她的红唇,再度将她吻得晕头转向。
她就像一杯永远喝不完也喝不腻的醇酒,有点生嫩却很柔软,唇齿间有着她专属的芳香,教他百尝不厌且深深上瘾,即使每回都是自己用偷袭才窃得她的香吻,他仍乐此不疲的一再为之。
“你为什么想要订婚啊?”她吞了吞口水,艰涩且羞赧的轻问。
“飞飞,你讨厌我吗?」他很清楚自己喜欢她,却不知道这算不算「爱」?至少他从没这么喜欢一个女人过,她是头一个。
“不会啊……”她回得几近虚弱。
这个男人太狡诈了,贴靠她这么近,让她的嗅觉完全当机,鼻腔全然充斥着他身上性感的男人味,偏偏他挑在这个时机,问这么敏感且暧昧的问题,她的脑子就像被浆糊糊住了似的,根本没办法思考。
他深吸口气,屏息问“那,你喜欢我吗?」
“嗄?!我──”两颗眼瞪得不能再圆了,她的耳膜嗡嗡作响,竟只听见自己胸腔里如擂鼓的心跳声。
“我很喜欢你喔!”不待她的回应,他倒自个儿先招了,主动坦承他的感觉。
这点她知道。
“我喜欢妳,很喜欢,害我不小心陷进你的温柔圈套中。”热情的将她搂得更紧,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意全倾诉给她知道。
还真是不小心啊!她翻翻白眼,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我可是很坦白的喔,换你。”大家立足点要平等“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脸颊倏地胀红,莫飞揪紧他的睡袍领口,害羞的将脸埋进他胸口。
他可急了“飞飞,你倒是说啊!”
“人家不知道啦!”闷在他胸前窃笑,心底泛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知道谁会知道?”天,他好想哭喔!
“真的不知道啦……”这是她所认识的凌允彻吗?怎么生了一场病他的冷性格全变了,还是他本性本如此,只是隐藏起来了。
“这种事怎么会不知……”突地发现她的肩不断抖动,可听她的声音不像在哭啊!难道……这女人在偷笑?
他连忙抬高她的脸,果然看见她来不及敛起的笑意,他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你!”
“呵、呵呵……”哎呀,不妙!被发现了呢!控制不住的,她笑得更灿烂了。
“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吧?”他大胆推测,胸口不断发烫。
“嘻嘻嘻……”她偏就是不回应,一径儿笑着。
“好啊你,这样耍我很好玩吗?”他抓狂了,陡地伸出魔爪不客气的往她身上招呼,逗得她哇哇大叫,忙不迭的闪躲。
“没有,不,别这样!」她又叫又跳,却好似怎么躲都躲不过他使坏的掌“哇哈哈!别这样啦!”
“那你说清楚嘛,快说!”他就是硬要逼出她的回答。
两个人就这样你追我躲的好一阵子,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躺趴在床。
“老天!真是疯狂!”颜冠纶急喘着,想想还真记不起来自己有多久不曾玩得这么疯,或者说,他根本不曾有过这么失控的开怀情绪,不禁怀疑起自己之前的三十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都你啦!还敢说。”莫飞的脸蛋红艳似火,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运动」过量,还是因为害羞。
“又我?是你才对吧?」侧身凝望着她,将她凌乱的发拨至耳后,露出那张清丽的小脸。「有人就是不肯说实话,这会儿倒怪到我头上来了。」
“……”她轻笑,用双手摀住唇,喃喃的不知说了什么。
他瞇起眼“你说什么?”越看着她,心就越痒,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
“……”她又说了一次,可惜还是没让他听见。
“莫小姐、莫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皮?”他挑起眉,在她面前摊开手指再重复弓起,威胁意图十分明显。
“好好好,算我怕你了行不行?”她惊恐的瞠大双眼弹跳而起……
“这个是我,这个是我未来老婆,这个是我未来老婆的弟弟……”
豪华的厨房内,只穿了一套家居休闲服的凌允彻就像个调皮的大男孩,他捧起三个被捏得皱巴巴,且有些发黑的面团献宝儿似的送到正在烹制饼干的莫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