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妄溪虽然是仰着头看我却仍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他转头斜睨着一旁的季修亦,季修亦仍穿着睡衣斜倚着墙壁。
三个人,一个站在楼上两个站在楼下形成奇异的三角形,没有人说话,气氛尴尬至极。
最终季修亦走过去拍了拍池妄溪的肩,说:“赶了那么长的路,累了吧?快坐下。”
池妄溪又将那要命的目光转向我,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动了动唇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下来。”随后他坐到沙发上,季修亦为他倒了杯水。
我踢啦着拖鞋边下楼边碎碎念,“干什么啊!一年没见,一见面就那么凶!我又没欠你钱!”走到一楼时我很自觉地住了嘴,慢悠悠挪到他面前,池妄溪一指他斜对面的沙发,冷冷说:“坐。”
我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扭捏着坐下,不敢抬头看他,等了好半天却不见他开口,一分一秒像拉长了步子行走缓慢,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他,他表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冷凝,反而透着一种无形的颓然。
“你真的不想再多等几年了吗?”他开口,声音有小小的沙哑暗含晦涩。
我抬头,“什么?”
他反常的耐心,“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把自己嫁了,不再考虑一下我了吗?”
以为他早已放下,却不知道他如今竟还如此执着,原以为那年只是他青春期的一次萌动很快就会过去,却不知道那一份感情超乎我意料的长久与浓厚。习惯性地那一句话要出口,池妄溪出声打断,“你已经不是我的老师了。”
我气焰瞬间蔫了下去,小声喃喃,“一日为师终生为母。”
“对不起,我没有遵守之前的那个约定,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资格,现在我舍弃一切自尊地恳求你,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能否再给我一些时间?”池妄溪的话语就像秋天瑟瑟微颤的枫叶,让人想要伸手接住这缓缓飘落的最后的美。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斟酌了好半天,说:“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我们都应该好好想一想是应该舍弃还是抓住。”
池妄溪的脸色缓和下来,季修亦端着杯子抿了些水,脸色有些困倦,他揉着额角。
我望着他俩,怯怯地小声问:“你们就是为了这事大老远的跑回来一趟?”
季修亦端着水杯点点头,“是啊,昨天从我爸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后我就买了当天的机票飞了回来,池妄溪没有买到当天的机票,只得去杭州转机这才赶回来的。”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不用这样的。”池妄溪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季修亦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说:“我去换衣服,然后我们去吃点东西,待会送她回去。”
我一听要送我回去背后溢出冷汗,终于要面对我家的那位武则天了。
我先给卿逸打了个电话,知道他现在在酒店后就打算先去酒店找他。
站在酒店门口,我踟蹰着,季修亦拍拍我的肩,“进去吧,卿逸会体谅你的。”
我深呼吸走进酒店华丽的大门,在电梯里我想好了千百种开篇的方式,不断给自己打气。走进办公室时,卿逸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着一份文件,他抬头见我淡淡一笑,“你来了。”
我嗯了一声怯怯地走进他,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抬手将我一缕散乱的发丝掠到耳后,垂下眼,声音一如平日的柔和,“吃早饭了没?”
我点点头,拽住他的胳膊,他不解地歪着头看我,我结结巴巴,“昨,昨天,对不起,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难堪,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你要骂要打要剐都随便。”最后我眼睛一闭,视死如归。
陷入熟悉的怀抱,鼻息间是熟悉的气息,卿逸拥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说:“回来就好。”
我僵硬地抱住他的腰,他的手臂将我搂得紧紧的,埋在他的胸膛间,听着清晰的心跳声,原先焦躁的心逐渐平和下来。闷在他胸膛间,我闷声闷气地说:“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要好好再想想。”
他的下巴搁在我头顶,“我等你。”
我埋入他的怀抱,“卿逸。”
“嗯?”他的声音像隐约的花香。
我闷声闷气,“卿逸。”
他长臂一伸将我推开一些,低着头看我,“怎么了?”
我支吾着,“我,我,我不敢回家。”
卿逸笑着又将我拥入怀抱,“知道啦,我陪你一起去。”
在卿逸陪同下回到家,老妈老爸只是态度有些冰冷没有说太多,我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