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看不到国师的身影,他融入在龙卷风的沙砾这中,指挥着它们,准备把宇文如钺困死在中间,然后,挤死他。
“收!”被放出去的鱼鳞全部收了回来,如一身坚固的盔甲,阻挡了飞出来的沙砾的袭击。
宇文如钺低头看去,这些龙卷风不知何时,已经在底部连成一体。他们就像一个倒立的圆锥体,而宇文如钺,就在这个圆锥体的下方。
“飞!”宇文如钺低喝一声,他试图飞上天去,找到龙卷风的尽头,从而跳出龙卷风形成的包围。
但是,无论他怎么飞,都无法飞出这个困境。
宇文如钺的脑子,越来越清醒了。他不停的告诫自己,这只是一个幻境。假如能找到幻境的弱点,他就能打败国师,保住性命。
但是,身边,全都是以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速度自转的龙卷风,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破绽,那就是这里是一片由尘埃凝结而成的龙卷风的海洋,只是,这个海洋,没有水。
“水!”宇文如钺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临走前,宇文公主所说的话。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尘埃的存在,就会有它的克星存在。尘埃喜爱干燥,假如有一场大雨,将他们全部浇湿,或许,可以破解这个可怕的幻境。
“老叟,快点弄场大雨!”宇文如钺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但是,他的喊声,湮灭在呼啸的龙卷风之中。
鱼鳞护甲已经被沙砾磨得很薄很薄,有些地方,已经磨穿。沙砾钻了进来,划烂了宇文如钺的衣裳,划破了他的皮,鲜血涌出,浸湿了粘在他身上的沙砾。
这时,宇文如钺才发现,只要接触到他血的沙砾,都会消失。
他伸手,在自己的伤口上抹了一把血,伸到龙卷风的中间,只见血迹所到之处,龙卷风就会有一个大洞。
尘埃怕水,也怕血。它怕所有会令它变潮湿的东西。
宇文如钺拿着一块鱼鳞,放在腕间。
他知道,在割破手腕的那一瞬间,会有大量的鲜血喷出。他可以借着这些血,击破龙卷风的禁锢。
但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么他将消失在尘埃之中。
宇文如钺的手在颤抖,迟迟的,没有割下去。
他不怕死,他是怕自己真的死了,连宇文公主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他想活着回去,亲眼看到宇文公主苏醒,慢慢的恢复了身体,健康的生活着,他再来死,心甘情愿。
可是,不割破血管,他便没有冲出去的希望。老叟在外面肯定是想不到办法,否则,一定会冲进来救他。
国师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哈哈大笑:“宇文如钺,你拿用血来杀我?就算你降服了我又能如何,最后,你还是死路一条!”
“我若死了,外面还有老叟。我只需要削弱你三成功力,老叟就能办法收服你!”宇文如钺随口胡说,这个时候,断然没有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道理。
国师一听,笑得更加开心。
“那个老叟,叫他治病救人,我比不上他。但论起修行和武功,他就是我的小弟了!”国师根本就没有把老叟放在眼里,同样的,他也没有把宇文如钺当成劲敌:“本来以为,就他一个人来,没想到,你也舍得喝那小丫头的血,带着她的真身跑来跟我拼命!哈哈哈,宇文如钺,你不知道吧,你身上的那些绒毛,都是那小丫头的灵力。”
“不可能!”宇文如钺再笨也知道,宇文公主这个时候如此虚弱,如果又失去了灵力,她肯定很危险。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骗你,又得不到好处!”
“你故意说这些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想趁机取我性命!妖孽,你的奸计不可能得逞,我不会信你。”
龙卷风似慢了下来,国师的脑袋,从其中一个龙卷风中探了出来,他的表情古怪,带着浓浓的奚落:“我要弄死你,就像捻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这话你爱听不听……那小丫头大概是怕你会死在我手上,给你血喝的时候,特地的把灵力给你了!”
他见国师避开,恼羞成怒:“放屁!乖乖被封了灵力,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灵力!”
鱼鳞打开龙卷风上,迸出耀眼的火花。
龙卷风连个小口子都没有,但鱼鳞已经裂了大半。
“她是不知道自己有灵力,但灵力会随着她的心念而动。她一心想保你平安,想多了,那灵力自然就跟着进入到你的身体里。”国师从宇文如钺身后的龙卷风中再次探出头来,讥笑道:“你如果割血,就等于把她的灵力也交给了我!她没了灵力,就会死!哈哈哈!宇文如钺,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何办法!”
拿着鱼鳞的手,慢慢的放松了。
宇文如钺不得不开始考虑国师刚才所说的一切,考虑到,他当真用血拼出一条生路之后,会不会杀死远在德明侯府的宇文公主。
国师见自己动摇了宇文如钺的信心,大吼一声,天摇地动,龙卷风迅速向中央汇合。
眼看一团团黄沙快速旋转的将宇文如钺挤在中间,要将他绞成肉靡,宇文如钺手中的鱼鳞飞了出去,也在宇文如钺的身边快速旋转,与龙卷风对抗着。
“哥哥,快,割脉!”宇文如钺的脑海里,响起了宇文公主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微弱,但却不停的在宇文如钺的脑子里回荡。
宇文如钺咬着牙,摇头:“不行,这样会要了你的命!”
“哥哥,就算你不割脉,你死了,乖乖也活不下去!”宇文公主话音刚落,宇文如钺手中飞出无数的长柔毛,那些柔毛缠绕着他的身体,控制着宇文如钺,令他动弹不了。
突然,其中一片鱼鳞飞了过来,轻轻的,将宇文如钺的手腕割破。
血流的不多,鱼鳞有灵气的将血抹在自己的身上,每一片,都粘了一点,不多,但足以防御逐渐缩小的龙卷风。
长柔毛放开了宇文如钺,它们聚集在他的手腕之处,每一根洁白的长柔毛都变得鲜红艳丽,染红了自己之后,长柔毛开始发起了进攻。
宇文如钺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整个人,不停的向上飞去。鱼鳞护体,将阻止他上升的黄沙和尘埃全部击破。
长柔毛越飞越多,一团团,像一朵朵红色的蒲公英。它们恋恋不舍的在宇文如钺的身边,亲吻着他的脸,缠绕在他的指尖,其中有一朵最大最美最鲜艳的红色蒲公英,仿佛会眨眼睛一眼,冲着宇文如钺跳起了一只轻快的舞蹈。
结束的时候,它缓缓飞来,在宇文如钺的唇上,碰了一下。
它在亲他。
“乖乖,是你吗?”宇文如钺有些迷惑,他的直觉告诉它,这些蒲公英就是宇文公主的化身,但是,他不明白,宇文公主是怎么过来的。
她明明在德明侯府由鱼娘看着,她失血过多,已经是奄奄一息,又如何能飞地这龙卷风里来救他,来打败国师。
蒲公英笑了,它在空中不停的飞舞着。
宇文如钺仿佛看懂了她的舞蹈,她是在用这种方法与他沟通交流。
他身上的血,有着宇文公主的灵力。印在他掌上的符咒,和藏在他掌心保护他的宇文公主的青丝,是他与宇文公主心灵相通的媒介。
遇到危险时,血液本能的激动亢奋起来,处在应战的状态之下。宇文公主能感觉到,所以,她的灵力破使宇文如钺割破了他的手腕,有鲜血的帮助,她才能化身蒲公英来救他。
宇文如钺不知道自己已经飞到了多高,当他悬在半空,看到脚底如洪水涌动的黄沙时,再抬头看那些在他身边漫开飞舞的蒲公英时,突然,凄凉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乖乖,不要!”就在宇文如钺用尽生命的所有的力气,喊出这句话时,蒲公英突然在空中全部炸开。
每一根长柔毛上,都是宇文公主的鲜血。蒲公英炸开时,天空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血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龙卷风包围。远远看去,仿佛一团红云遮住了风沙,强劲的,将风沙一点点压制下去。
宇文如钺模糊了眼睛,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哭泣,可是,眼睛里好象变成了海洋,咸咸的泪珠,从眼眶溢出来。
这些带血的蒲公英,是宇文公主所有的灵力和鲜血,失去了这些,她或许,再也不可能醒过来。
这个残酷的事实,如一把尖椎,在宇文如钺的胸口,用力的戳下去。他痛得麻木,身体失去了知觉,所有的感官全部集中在眼睛,他要透过湿湿的泪水,看清楚,国师藏在哪里。
宇文如钺混在血雨之中,鱼鳞也变得紧张,发出嘤嘤声响。所有的声音,在宇文如钺的耳里,都是哭泣声,他处在崩溃的边缘,但他不能现在崩溃,宇文公主用生命付出了代价,他不能让她失望。
终于,在被红雨湮没的黄沙中,宇文如钺终于看见了一颗尘埃。它不大,但它是黑色的,却闪着绿光,就像淬毒的剑尖,在月光上反射的光芒。
“妖孽拿命来!”宇文如钺带着鱼鳞,飞身而下。
鱼鳞和红雨得令,在空中飞旋,将尘埃团团围住。尘埃没有生命,它不会死,但可以困住。
老叟一直在龙卷风的外围寻找突破口,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龙卷风全部崩塌,隐约间,他能看见里面一片血红。
老叟大惊失色,他以为宇文如钺被龙卷风绞成了肉泥,正准备冲进去看个究竟时,忽然听见宇文如钺冲着龙卷风的底部大喊“妖孽拿命来!”
老叟目光如炬,顺势看去,也看见了国师的真身,一颗看似普通却闪着油油绿光的尘埃。
只见宇文如钺双手两道红光,一道是鱼鳞,另一道是带血的蒲公英,它们与宇文如钺结合在一起,他就像一道闪电,从高空直劈下来。
老叟明白了宇文如钺的意图,他是想借鱼鳞和蒲公英的力量,将尘埃锁在她们的法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