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本来以为,这会导致小公主直接精神崩溃的。结果,她没有崩溃,还很有兴趣的跟着他们每一个人学习,只是,她从来不说话。
当颜卿听完阮依依的抱怨之后,笑了笑。
过了一会,他突然问阮依依:“你上次说,你要教咱们小公主你家乡的语言。你说除了必须会的普通话,还有各地方言,还有……英语?……”
阮依依一听,抡起拳头追着颜卿的后面要打他。颜卿也不躲,反而迎着她,让她的拳头象小雨点似的敲打在他的胸口,哈哈大笑。
“阮阮,小公主最象你了,总是爱发脾气……”颜卿无奈的笑着,声音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宠溺。
阮依依看着颜卿,得意的笑着。
确实,小公主还有一个坏毛病,就是不愿意走路,懒得厉害。
明明五岁了,可以在地上乱跑,可是她就是喜欢赖着别人抱。佛牙山的人现在多了,谁都爱抱她,特别是香瓜,每次见了她,都要把她抱上许久才肯放下。
大蘑菇大妮也超爱小公主,每天跟在她的身后,做她的坐骑。
为了保证小公主能爬上来,还不会从菌盖上摔下来,大妮改变了方向,大大的菌盖着地,菌柄朝天,让小公主安全的坐在菌盖里,一蹦一跳的带着她去玩。
这天,阮依依睡醒,发现小公主不见了。
她正焦急的要去找,颜卿突然从主峰那飞了过来,拉着她,笑道:“乌拉和参参想小公主了,说要带着她去看看何首乌和人参,我怕你着急,回来给你报信的。”
“哼,他们又想给小公主灌输什么历史故事啊!”乌拉和参参简直是最神奇的说书先生,佛牙山的历史悠久又长远,能说的故事,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自从有了小公主后,乌拉和参参一有机会就会挤进来,一唱一和的说着那些不着边也不知真假的野史。小公主听得津津有味的,他们就更说得带劲。
后来,大妮做了小公主的专用坐骑后,乌拉和参参就会带着她,四处溜达,看着一处风景说一个故事,看着一颗植物也能说上一天的废话。
今儿他们见阮依依还在休息,颜卿抱着小公主在山上散步,乌拉和参参便叫上了大妮,请求颜卿让他们来带带。颜卿把小公主交给他们之后,就赶回悬崖来找阮依依。
阮依依整理好衣裳,拉着颜卿要去找他们。
刚到主峰没走多远,就忽然听到参参的求饶声:“嗷呜……小公主别打我……嗷嗷嗷……乌拉救我!”
阮依依定睛一看,原来,小公主正坐在大妮的菌盖边,手里抓着参参头上的那两根杆子,用力的,将他摔向旁边的岩石。
可怜参参,腰折了,腿断了,除了那张嘴还能用,别的都不行了。
乌拉吓得捂住了眼睛,哪里敢来帮忙。大妮也吓呆了,可是她没有手捂眼睛,乌拉只好伸出一只手来帮忙捂着大妮的双眼,自己,则睁一只眼闭一眼的看到了阮依依他们。
“快救参参吧……他就是劝了劝小公主,叫她下来走路……小公主就生气,死劲的砸他……”
乌拉说得老泪纵横,阮依依算是娇蛮的,但没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公主下起手来,直得一点都不含糊。
幸亏参参是人参精,假如只是一般的人参,它肯定成了参泥,也不用熬煮,直接倒进碗里就能喝了。
阮依依赶紧上前,将小公主拽了起来,扬起手,就要打她屁股。
颜卿见状,立刻将小公主抢了过来,抱在手里,说什么也不答应阮依依打她。
小公主一点都不害怕,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瞪着阮依依,那架势,好象阮依依是她的女儿做错了该打似的。
“师傅!”阮依依气得直跺脚,颜卿从来都是听她的,只有在女儿这个问题上,颜卿总是跟她对着干。
小公主才五岁,就这么暴力,等长大了,还不把佛牙山给烧了。
乌拉见他们两口子要吵架了,赶紧拾掇拾掇地上的人参须啊这些东西,扔进了大妮的菌盖上,然后将还剩下一口气的参参搀扶起来,一瘸一瘸的爬上了大妮身上,然后,默默的消失了。
参参连申吟都不敢,就怕小公主听见了,不解气,还要来砸他。
“师傅!小公主太横了!参参不过让她自己起来走走路,她就打参参,那还了得?”阮依依怒指小公主的十大罪状,颜卿只是假装没有听见,把小公主嘴边吐出来的泡泡轻轻刮掉,说道:“小公主还小,不懂事,她又不会说话,不能替自己辩解,你何苦这么生气呢。”
“你太娇惯她了!”阮依依还是有点私心的,自从有了小公主后,颜卿将满怀的爱意全都给了小公主。尽管他对阮依依,一如既往,只有情深没有缘浅。
但相较于小公主来说,阮依依还是有一种失宠的危机感。
颜卿见阮依依真得生气,而且没有放过小公主的意思,这才难得的,假装发火,对小公主说:“你怎么能打参参呢?他虽然小,但他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算起来,是老祖宗了……下次要打,打辈份小点的,这样你娘就不会生气了……”
阮依依气得差点想打颜卿,这是教育女儿吗?这简直是在教坏小孩!
颜卿见阮依依的脸越来越难看了,赶紧说道:“嗯,下次要欺负,就要欺负比你小的,这样,假如他们还手,你也不会吃亏……”
阮依依气得要去抢小公主,颜卿突然飞了起来,将小公主架在脖子上跑了。阮依依使着御风术跟在其后,小公主见阮依依追不上他们,咯咯咯的大笑起来。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在阮依依的再三要求和坚持下,颜卿只能实现承诺,让小公主象正常的女孩一样成长。
颜卿封住了小公主的灵力和对他们的记忆,依依不舍的,将她送到了佛牙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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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官道飞扬的尘土,愈来愈近。
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长着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和圆圆的小嘴巴,正孤单的坐在官道边。
突然,马蹄声止,尘土落下,一头高大的黑马上,跳下一位英俊少年,手执马鞍,脚穿马鞍,一身暗红色华丽长袍,随着他的跃下,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小妹妹,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娘亲呢?”少年问她。
可是,女孩只是似懂非懂的摇摇头,咬着手指,看着他,然后,伸出双手,要他抱。
少年正犹豫着,身边有人提醒他:“小侯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找个落脚的地方,明天,必须离开无忧国!”
女孩一听,立刻抱住了他的大腿,少年无奈,只能将她抱上马,用力的拍打着马,重新卷起尘土,飞驰而去。建安国,沂城,德明侯府。
建安国位于无忧国北部,自建国起,受封列侯者一百四十三。但,世袭罔替者,仅有建安国建国初期与太宗打天下的异性兄弟宇文一族,才享有其殊荣。
如今,宇文一族世袭德明侯爵位的正是第二十代嫡孙宇文如钺。
建安十年,宇文如钺正在无忧国游历,忽然传来密报,建安国皇帝突然病重,为防止有人借机造反,各诸侯必须留在封地,不得外出,更不许进京,否则,一律按谋反罪论处,斩立决。
宇文如钺接到此密令之后,不得不立刻中止在无忧国的游历,转回其封地――与无忧国接壤的沂城。
途径佛牙山时,他见有一女娃孤孤坐在路边,不哭不闹,瞪着一双大眼睛,笑笑的望着他。
宇文如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粉雕玉琢,干净白皙,柔软头发没有象平常的孩童那样绾成童花髻,全都散在脑后。她懒洋洋的晃着脚丫,乖巧可爱的望着官道上的车水马龙,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水汪汪的,圆圆的,宇文如钺老远就看见她胖嘟嘟粉嫩嫩的可爱脸蛋,那那双大的足以令人忽视她其它五官的紫葡萄眼睛。
她好象一点都不害怕,对这个世界特别的好奇,看什么都很专注又很迷茫,偶尔有路人停下来询问她,她都不理,只是含着手指轻轻的吮|吸着,好象她的手指是人间美味,好吃得不得了。
路人围观了一阵子,见这女娃跟人不亲近,便都散了。
宇文如钺本已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却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她,再次与她那无辜又骄傲的眼神相撞击里,宇文如钺的心,突然迸出串串火花,全身犹如触电,挥起的鞭子轻轻的放下,一勒缰绳,硬生生的勒住了马,掉头回去,下巴蹲在她的面前,细声细语的问:“你的爹娘呢?”
女娃歪了歪脑袋,她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但最后,她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好象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个小精灵,无父无母。又或者可以说,这天地便是她的父母。
宇文如钺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娘会这样的狠心,将这样可爱漂亮又让人心疼的女孩遗弃在这里。一时心软,宇文如钺迈不开腿走路,只能继续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从嘴里抽出自己的胖乎乎的小指头,湿漉漉的在宇文如钺的手心里,写下了“公主”两个字。
宇文如钺大惊失色,无忧国皇帝膝下只有一子,并无公主,这女娃虽然长得清丽秀气,天生贵气,但宇文如钺很肯定,她不是公主,也不是附近临国的皇室公主。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爹娘给她取名叫“公主”。一定是女娃年纪太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知道自己叫公主。
只是,她看上去这么小,竟然会写公主两个字,真得很与众不同。
“公主,你几岁了?”宇文如钺有意压低嗓音,尽管他觉得,公主这个名字很有意思,但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这样大声的叫嚷,否则,被人听见,会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
小公主伸出手掌,用力的张开,五根如白玉石雕刻出来的可爱手指,在宇文如钺的眼前晃了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