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只是默默听着,听到好笑的地方,便配合的笑笑,心里,却暗自记着,哪些精灵喂了她多少酒,到底是谁在起哄,又是谁出的馊主意,要让阮依依来品酒的。
阮依依只记得酒醉之前的事,醉了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可怜那些被她记住的精灵,在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颜卿鄙视,非常的不待见,每回来求医问药都被颜卿嫌弃,时常都求不到好药。
阮依依把牛吹完了,颜卿那一碗粥也喂完了。阮依依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个回笼觉,却被颜卿抓住。
“这个,给你。”阮依依见颜卿指了指小花园那,只见篱笆旁边摆着一个人形木桩。颜卿将这木桩立在牵牛花的旁边,说道:“你前些日子一直说想要练针灸,我给你做了一个木桩,以后,就用它来扎针。”
阮依依望着这硬硬的木头桩子,虽说是个人形,但用这个来练手,也太为难人了。
颜卿却不自知,这佛牙山除了她便只有他是人形,总不能让阮依依天天拿着一大把针来扎他吧。
他觉得,阮依依会喝酒就是精力过剩,既然她有时间去喝醉,不如让她拿木桩练针炙。
颜卿特地把木桩立在牵牛花边上,就是希望阮依依练的时候不会太寂寞,累了看看花,也能解解乏。
阮依依勉强的接受了这个礼物,她突然想去找乌拉和参参玩,但又不好意思说,便扯着颜卿的衣袖说道:“师傅,你不采药吗?我陪你去采药吧!”颜卿没有戳穿阮依依,背起药筐,拉着她,飞到了主峰。
一路上,阮依依都觉得好奇怪,精灵全都不见了,乌拉和参参也不知所踪,就连树王,看见她也没有打招呼,岩石脸却是难得的嘿嘿笑了两声,弄得地动山摇的,立刻闭上了嘴保持安静。
颜卿带着阮依依来到一片草丛处,便放她四处溜达,自己则在草丛里寻找埋藏在土里的药材。阮依依见颜卿不管她了,这才跑开,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之后,小声的喊道:“乌拉,参参,你们在哪里?”
以前,只要阮依依一出现在主峰,树王就会通知他们两人。反正成了精的植物,只有很少一部分才有可能成妖,乌拉和参参对成妖的兴趣不大,所以,有大把的时间玩耍。
山中寂寞,阮依依便是他们最好的玩伴。
所以,除非是阮依依被颜卿禁足不能出现,否则,乌拉和参参肯定是第一时间出现。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事了。
阮依依踌躇不安的在原地晃悠了一下,又走了另一个地方叫了两声,乌拉和参参还没有出现,阮依依有些着急。她想捉只精灵来问问,但现在,方圆百里,都看不到精灵的身影。
看来颜卿的身上一定是戴着“请勿靠近”的牌子,否则,今天佛牙山的生灵怎么会这样的有默契,都选择避开他们。
阮依依从石头上跳下来,找了一段凸出地面的树根,用脚,死劲的踩了几下之后,叉着腰吼道:“树王,你别装死!你要是不告诉我乌拉和参参怎么了,我就……就告诉师傅,是你灌我喝酒的!”
树根抖了两下,大约的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树王还是把颜卿打乌拉和参参的事,告诉了阮依依。
“啊!”阮依依怔住,颜卿对她可是和风细雨的,还特别的温柔体贴,刚刚才亲自喂了她两碗粥,压根没有半点记恨和生气的样子啊。
树王就知道阮依依不会信,钻啊钻的,将树根全都钻进了泥土里,继续装死。
阮依依坐在树根旁边又发了一会呆,想了个半懂不懂的,最后,索性不想,拍了拍身上的袍子,将上面的泥土和落叶都拍干净后,便往回走。
刚走到草丛边,就看到颜卿手里拿着一大把草,知道他采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便将药筐拿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草,整齐的摆放在里面。
“小心,别割伤了手!”颜卿很少让她接触这种边缘锋利的草药,他见阮依依主动献殷勤,也觉得她应该做点事,但又怕她会伤到自己的手,想把那把药草从她手里抢走,见她抓得紧,只好放手。
阮依依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药草都放进竹筐之后,站起身,背在身上,问颜卿:“师傅,我们现在去哪?”
阮依依表现得实在是太勤快太主动了,颜卿十分的不习惯。
以前颜卿采药,阮依依就跟乌拉和参参在旁边玩,颜卿走,阮依依也跟着走,但只要一停下来,阮依依就立刻会跟其它生灵打成一片,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每回颜卿要来教她认草药,她都唧唧歪歪的提不同的意见,这名字难记,那东西长得难看,反正没一样顺她心意的,只有玩,才最合她的意。
今天她不但乖乖回来了,还主动帮忙,颜卿忽然觉得,惩罚乌拉和参参是正确的。
“前面那个山峰,有些止血草。”颜卿说到这里,瞟了瞟阮依依,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止血草很难得,但效果很好。不但可以止人的血,还可以止别的生灵的血。”
阮依依一听,悄悄的瘪了嘴。颜卿一定是知道树王把事情都告诉了她,所以,才特地的说这番话。他肯定是在警告她,假如不听话,就要象打乌拉和参参一样,狠狠的打她。
反正止血草也采来了,到时候就算是皮开肉绽,也不怕。
阮依依紧了紧药筐,跟着颜卿往前面的山峰走去。
以前,她边玩边前行,反而不觉得累。今儿颜卿是打定主意要她吃苦,不牵不扶不拉,只让她自己背着药筐跟在他的身后走。颜卿的脚步不快不慢,但对阮依依来说,已经是很快了。
阮依依光着脚丫,每走一步,旁边的石子都主动闪开,花草倒木都向两边倒去,本来没有路的,因为她,竟变出了一条路。
本以为,很快就能走到,可是,阮依依累得直吐舌头,那山峰,还远在天边。
“师傅……依依的脚好痛……”阮依依抬起脚丫给他看,没有石子和荆棘伤害,但走多了路,细嫩的皮肤还是受不了,竟起了水泡。
颜卿一瞧,心疼的厉害,只是嘴上不说,正要替她看看脚上的伤势,突然,下起了大雨。
佛牙山的大树遮天蔽日,平时有点小雨什么的,站在树下根本淋不到雨。这里的山自有神庇佑,也不用担心被电闪雷击,所以,阮依依从来没有想过,要用雨伞。
可是,今天的雨特别的邪门,歪歪的,细细密密的,穿过树叶之间的空隙,洒了下来。
颜卿不怕淋湿,就算全身湿透都不会生病,但阮依依不行,一阵风吹过,淋湿的头关贴在脸上,就冷得打哆嗦。
“快过来!”颜卿看见阮依依傻站在那里,被这场雨淋得懵了头。颜卿一把将她抓了过来,用自己的袍子蒙住她,替她挡住一些雨之后,纵身飞起,往前面的山峰飞去。
阮依依以为颜卿会带她回悬崖,所以死死的抓住药筐,害怕颜卿刚采的药草会丢失。颜卿见她如此重视这药筐,淡淡一笑,飞得更快。
阮依依原以为要走一辈子才能到的山峰,顷刻之间,就出现在他们的脚下。颜卿一落地,就抱着她来到一片林子里。
只见,参天大树之下,长着一朵蘑菇。
阮依依对蘑菇并不陌生,她最爱吃蘑菇。只是,这朵蘑菇,她绝对不敢吃。
因为那蘑菇,非常的大,大的,足够令她和颜卿站在下面躲雨。
颜卿拉着她,躲到了蘑菇下面。阮依依身上湿了一片,颜卿用去水咒替她干爽之后,交待道:“在这里等着,雨停之前,不能出来。”
大概是怕阮依依不会听话,他又重复了几遍:“你不能淋雨,否则很容易生病的,知道了吗?”
“知道。”阮依依觉得他很婆婆妈妈,不过,他不停的叮咛,真得让她心里暖烘烘的。只是,她不明白,颜卿要冒雨去干嘛。
颜卿刚要冲进雨里去,阮依依就伸手拉住了他,轻轻的扯了两下,巴巴的望着他,问道:“师傅,你去哪里?”
颜卿想起,上次他去问怨灵要白果,将阮依依独自留在大石头上,结果,她因为担心自己,被怨灵附身,病了许久。这次,大雨滂沱,他又将她独自留在蘑菇之下,她肯定心有余悸。
颜卿太久没有照顾人了,虽然本身很细心,但总是会出纰漏。他见阮依依眼巴巴的瞅着他,也不忍心走了,重新走进蘑菇底下,拉着她,肩并肩的坐了下来。
这朵蘑菇伞简直就象一个小房子,阮依依挑了块干的地方坐了下来,颜卿将药筐放在她的脚前,防止滴落的水滴溅起,湿了她的脚。
“冷么?”一但安静下来,才发觉两人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颜卿怕她觉得尴尬,便挑了这个安全的话题。
阮依依缩了缩肩,摇摇头。
佛牙山的天气很有个性,一日四季,随机模式。大清早出太阳,可能一翻脸就下雪。她在这里住了一年有余,多少也适应了。而且,靠着颜卿,就仿佛置身于空调房里,冬暖夏凉,很舒服的。
颜卿见她不说话,又问:“饿了吗?”
阮依依本来还想摇头,但又怕总这么摇头,颜卿会找不到话题了。
很明显,他已经放低了自己的姿态,阮依依也不能不配合。
反正也不是特别饱,阮依依就点了点头。
颜卿见阮依依点头,很开心的站了起来,伸手一抓,竟然把蘑菇伞的边缘,抓了一大块下来。
“尝尝。”
阮依依瞅着那蘑菇,有点发怵。
且不说这蘑菇长得太大不那么可爱,就是那灰灰黑黑的软乎乎又带着丝丝状的东西,就看上去不可口。
但是,盛情难却,阮依依勉为其难的,从上面撕了一小块下来,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果然是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原来,这蘑菇肉竟然这样的好吃。
阮依依吃惯了佛牙山的果子,不是甜就是酸,再换别的味也不好吃。银枝绿花吃多了,也就是那个味,再甘甜,也会腻。唯独这蘑菇肉,吃下去之后,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