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天火,这么晚你不睡觉?”阮依依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还在颜卿的怀里。而天火则好奇的看着她,怕伤害她不敢靠近。
阮依依跟他打完招呼之后,扭头看着颜卿。
这回,他没有把她往墙上扔,阮依依觉得,很庆幸。
“师傅……你……还睡不睡?”打了两个呵欠之后,阮依依期期艾艾的问他。
颜卿尴尬的看了天火一眼,天火识趣的要离开,这时,阮依依突然瞅见了床尾,那里,被烧焦了。
“咦,天火,你这么晚跑了里屋来,就是为了烧床?”阮依依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她想,天火不至于想谋杀她。
天火一听,急了,整个火苗跟发了羊角癫似的,在空中颤抖。阮依依一看乐开了花,笑道:“我逗你玩的,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天火说不出话来,阮依依一不小心,又踢中了他的软肋。
“嗯,你别急,你慢慢的动作,我能看懂的。”被天火一闹,阮依依也懒得睡了。反正颜卿一直搂着她,却没有半点要躺下来的意思。
她毕竟也20岁了,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阮依依能感觉到颜卿的尴尬和难堪,她也不想勉强他,所以趁着天火在,她也可以好好消遣一下。
天火瞅了瞅颜卿,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悬在半空,开始慢慢的比划着。
阮依依连猜带想的,终于弄明白了。天火是在告诉她,他不是想来谋杀她的,他是来救她。
“哦……”尽管阮依依弄不清楚,天火是怎么救她的,还有这竹床是怎么烧着的,但阮依依相信天火:“谢谢你哈。”
天火脸一红,抖了抖身体,很得瑟的扭动着。
颜卿见天火只是听到阮依依说声谢谢就兴奋成这样,莫名的,有点不高兴。
天火乃上天之火,亘古不灭,有毁世之力。但他生性单纯,虽没有人类那样完整的七情六欲,但比起其实需要修练的生灵相比,他比他们多些情感。
当初,他从划破整个天空落入佛牙山时,整个佛牙山险些被他毁灭。幸亏与他随之而来是那块石头,正是他的克星。
老叟和颜卿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石头做成了炼丹炉。天火也知道自己的可怕,自愿乖乖待在里面,为颜卿所用。
现在,天火很明显的,喜欢阮依依。颜卿突然觉得,天火在这里待的时间够长了,他可以去外面历练一下。
就在颜卿还在纠结这件事时,阮依依突然大叫一声:“完蛋了!”
天火也被她的叫声吓着,弹起了三尺,见自己并没有把竹屋也给烧着,这才如释重负的,缓缓的落了下来。
阮依依却指着他说:“你快回炉子里去!师傅说你出来了就会污染了,不能炼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突然跑出来!以后师傅要炼药,可怎么办?”
颜卿听见阮依依的话,很开心。原来,她处处都想着他。
可是,阮依依后半句,却让他凉了心。
阮依依气呼呼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吃的药还要靠你来炼嘛!你受了污染,半年不能炼药,万一师傅存的药不够我吃半年,我死了,怎么办!”
天火仔细想想,觉得阮依依说得对,闷闷不乐的飞去了外屋。
地上的牵牛花,还带着水珠,安静的躺在外屋的地上。
天火看见,兴奋的转成旋涡,将牵牛花都吸了起来,然后艰难的,带着牵牛花,又飞进了里屋。
天火怕伤了阮依依,将牵牛花扔到了床尾。
颜卿看见,呆住,而阮依依则兴奋的扑了过去,将那些花全都抱在怀里,幸福的喊道:“天火,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哦!”颜卿的脸,黑得象锅灰。
几千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愤怒,陌生的情绪将他包裹住,以至于他手臂用力时都没有感觉,差点把阮依依勒断了气。
如果不是她用力的拧了他腰一把,阮依依肯定会成为第一个被颜卿勒死的人。
天火美滋滋的飞回到炼丹炉里,他很听话,他决定以后不再出来。虽然他很想跟阮依依近距离的接触,但实在是相生相克,靠得太近只会令阮依依受伤。
而且,正如阮依依所担心的,他总是跑出来,不能好好炼丹,会影响颜卿为她炼药。要讨得阮依依的欢心,就得乖乖的待在炼丹炉里,不能不务正业。
在佛牙山孤单了这么久,竟然能有一次给姑娘送花的机会。天火没有浪费,他也很知足,有这一次就够了。
阮依依奇怪的看着颜卿,月光斜斜的从窗户这里透进来,将竹床照得亮亮的。她和颜卿,相拥相偎,不是情侣,却保持着这个姿势,阮依依觉得怪怪的,但心底,还是很坦然。
反正,她没吃亏。阮依依的心底,是这么计算的。
“睡吧。”颜卿等天火离开后,才闷闷的说了一句。他瞟了瞟阮依依一直抱在怀里的牵牛花,更加郁闷:“你打算抱着它们睡?”
阮依依本来想点头说是的,可是,看到颜卿面有不善,识趣的立刻改成摇头,然后乖巧的说道:“没有花瓶,否则我就插在花瓶里。”
颜卿叹气,将一个药瓶倒空,然后,把那几朵牵牛花给放进去。
阮依依瞅着笑,突然说道:“师傅,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颜卿没有听明白,阮依依见他没有反对,便从竹床里里侧,爬到了外侧,然后,面对茶几上的花瓶侧躺下来,甜甜的,对着那几朵牵牛花花。
虽说颜卿心里明白,这牵牛花是他摘的,他摘来的目的也是想哄她笑,结果,她现在笑了,颜卿心里却各种不舒服。
因为,阮依依不知道,这牵牛花是她摘的。在她的眼里,是天火给她的,是天火的关心和体贴,一切都与他无关。
颜卿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吃干醋。
他闷闷不乐的躺在阮依依的身后,看不到她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她的欢喜的幸福。
“咳咳……”颜卿纠结了很久,他用力的咳嗽两声,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提醒阮依依:“你说……天火没有手,他怎么能摘花……”
阮依依没有出声,颜卿又咳嗽了两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阮依依还是很安静,颜卿侧耳倾听,她的呼吸缓慢而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颜卿无奈的叹了叹气,心里有种侥幸。他为自己刚才的小心眼汗颜,阮依依没有听见,让他感觉好受些,但一看到那药瓶上颤颤巍巍的牵牛花,颜卿又没有勇气再去摘一回送她,睁大眼睛越过阮依依的头默默的瞪着那牵牛花,不知不觉的,颜卿也进入了梦乡。
颜卿素来醒得早,总是赶在太阳还没爬上佛牙山之前,就将草药摆好,将清晨的露珠收入瓶中,然后耐心的等待第一缕阳光,将其收纳放入炼丹炉中,与天火混合,炼制丹药。
但今天,颜卿不敢起来。他早早的清醒,但阮依依还睡得特别的香,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动。
他不敢动,除了害怕惊醒阮依依,还有一个原因,是他难为情。
颜卿睡觉的姿势一直很固定,正如他的性格一样,不会有变化。他总是面朝上的平躺着,身体笔直得,但根木头。阮依依睡觉总是会翻来翻去,有时候,翻到他身边,颜卿试着想将她挪到旁边去,可是,他一动,阮依依就好象会醒来,吓得颜卿再也不敢碰她。
该如何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挪走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每次遇到这个棘手问题的颜卿,直接将自己的智商拉低,以前面对任何疑难杂症都没有皱过眉的颜卿,开始幼稚的期盼着,阮依依会因为这样睡着不舒服而自己翻身下去。
所以,他安静的,一动不动的,耐心的,象在等待第一缕阳光出现一般,等待着睡梦中的阮依依有足够的觉醒,主动的翻到别处去。
可是,太阳高高挂起,阮依依还没有起来。
结界支撑了一晚上,颜卿渐渐的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颜卿变得焦急,他试探性的用手指头戳了阮依依一下,她竟然有了反应,半梦半醒的要睁开眼睛。
颜卿吓得,本能的,点了她的睡穴。阮依依刚睁到一半的眸子,还没看清楚,就又重新陷入到黑暗香甜的睡梦中。
颜卿见她又睡回去了,这才敢动她,小心的,将她轻轻的移到最里面,又拿药箱挡在外面怕她会翻下来。自己,则坐了起来,呆呆的看着还在睡的阮依依。
阮依依被他点了睡穴,睡得是天昏地暗,颜卿傻呆呆的看了半天,也没把她看明白,许久,才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没事坐在这里看她发呆,跟个孩子似的幼稚。
颜卿转身看着摆在茶几上的牵牛花,开得旺盛,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药瓶灌满了水,然后扔了一颗药丸下去。
这些牵牛花并没有成精,但比起山下普通的牵牛花,它们又足够的特别,生命力也强。有这些珍贵的药丸来滋养,牵牛花就算被摘下来,也能靠这药水存活一个多月。
颜卿嫉妒天火抢了他的功劳,但只要阮依依高兴,能满足她躺在床边就能看到花开的心愿,颜卿已经不介意这些了。
而且,颜卿也希望阮依依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花得灿烂的牵牛花。难得她喜欢,为她做些她喜欢的事,颜卿觉得,也是一种荣幸。
颜卿不敢离开阮依依太久,昨晚险些将竹床烧着的事也把他吓得够呛。当他把这些都做好了,他立刻来到床边,解开睡穴,然后,安静的,等着躺在自己腿上的阮依依自己醒来。
“师傅……”阮依依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见颜卿低眉垂目的,仿佛在打坐,小声的叫了他一声,看见他有点反应,这才坐了起来,揉着眼睛喃喃道:“昨晚做了个梦……梦着床被烧着了……还有天火也在……送我花?……”
“天火怎么可能在这里,我下了结界的,他进不来。”颜卿回答得特别顺溜,阮依依也觉得很对,正要点头赞同时,忽然看见茶几上的牵牛花,愣了一下,指着那花问:“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