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的回答早在吴洛宸的意料之中,只是听到了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脑海里又飘出阮依依与颜卿亲昵无间的样子,便叹了叹气,挥了挥手,示意王太医退下。
王太医见状,再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来。
窗外树杈上灵鹊突然展翅飞走,只听到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很沉闷,也很轻快。转眼间,齐浓儿已怀孕快八个月,整个后宫都很紧张,生怕她提前生产。就连吴洛宸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就怕自己哪一步重了些,吓着了齐浓儿,动了胎气,将那两个不安分的龙种生了出来。
颜卿和项阳被召进宫后,轮流守在太医院里守职。谁也无心去管阮依依,便把她扔到国公府的结界里,只要她不出去闹事就成。
阮依依一下子又成了无业游名,每天拿着香瓜他们当活靶子练针炙。渐渐的,扎针的手艺更进一步,国公府里也少了许多哀嚎。
阮依依估摸着齐浓儿这对龙子最多再过一个月就会出生。自古十月怀胎,不足九月出生的比比皆是。更何况她是双生子,能坚持八个月已是难得。特别是听说齐浓儿的肚子越来越往下沉,生产之日怕离得不远。
颜卿除了请平安脉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太医院里。隔两三天才回来一次,每次都很是疲惫的样子。阮依依见他辛苦,也不闹他,自己准点睡觉准点起床,偶尔与他说上几句话后,他又赶回太医院去守着。
相较于颜卿,项阳轻松多了。他除了正常的早朝之外,陪着颜卿去请平安脉,在颜卿回府休息时替他值几天夜班,便没有其它事。
项阳爱玩,阮依依喜欢热闹,但项阳从不带她去府外。
阮依依急得抓耳挠腮也没有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到外面消遥,而自己被结界关在国公府里,无聊的过完一天又一天。
这天,阮依依洗漱好后正准备就寝,忽然听到有奴婢在议论,说项阳又看中了京都最新的艺娘渺烟,花了大价钱请她今晚来府里赏花赏月赏美人。
奴婢们都去围观了,阮依依坐不住,也跟着溜到项阳的寝房,想看看这传说中倾城一笑的渺烟姑娘。
可是,等阮依依屁颠屁颠的跑到项阳的寝房清峰堂时,又听到小厮说那渺烟姑娘要赏月,正和项阳在后花园饮酒做对,要等赏完了月,才会回清峰堂休息。
阮依依站在清峰堂里等了会,她实在对饮酒做对这种古人的雅玩意儿没兴趣,她只想看看美女长得什么样,项阳又是怎么勾引挑逗的,别的,她真得没有兴趣。
阮依依先是躲到项阳的床底下去,谁知道他们两光看个月亮就能看到半夜。她趴在那里等着等着睡着了,早忘了要看美人的事。
此时已是深秋,阮依依觉得睡得有点凉,蜷着身子还是不能取暖,迷迷糊糊的爬上了床,裹到被子里,睡了过去。
话说项阳被齐浓儿产子的事紧张了快半个月,结果她肚子里的娃一点动静都没有。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能回府休息,听说京都新出了个艺娘叫渺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长得倾国倾城,还不是谁请都来的傲气主,立刻急了,赶紧备好银子把她请来,说是难得知音杯不醉,实际上就是想看看这艺娘到底有何厉害本事。
渺烟生得雅致,做事也雅致。赏完月说要沐浴更衣,项阳唤来奴婢带她下去后,自己也喜滋滋的洗了个痛快澡,然后披了个袍子往自己清峰堂走去。
一推门,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可人儿,将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背对着门。
那一头长发又黑又亮,倾落了大半床。虽然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但仍然能看到玲珑身材,娇小柔弱得一派风流。
“渺烟姑娘,没想到你洗得比在下还快。”项阳累了几天,终于找到机会休息,见渺烟如此善解人意,笑得特别开心,三步并着两步的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摸着那床沿上的头发,赞美道:“鬓云欲度香腮雪……渺烟姑娘,你可真美……”被窝动了一下,里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项阳停下手侧耳听听,又没了动静,鼻尖有淡淡药香萦绕,觉得熟悉但没有在意,笑道:“果然是良辰美景啊……”
被窝又动了一下,项阳看着欢喜,伸手过去替她顺了两下头发后,轻轻的将所有发丝都捋到耳后,黑暗中隐约看到那精雕玉琢的小耳朵,软软的耳垂看得人垂涎欲滴,项阳忍不住轻轻的弹了一下。
“啊!”阮依依只觉得耳垂一痛,转头惊见项阳的脸,大声尖叫,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项阳见渺烟突然变成了阮依依,也象见了鬼似的大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依依本能的骂了回去:“那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项阳低头扭头一看,这分明是他的卧房,怎么好好的,阮依依会在这里。
不等他想清楚,阮依依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叫起来。
项阳赶紧捂住她怕嘴,他怕自己一放手,阮依依就会大叫着给他扎牛毛针。
阮依依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本来是想来偷窥,结果等累了就自己爬到了项阳的床上。项阳一定是误以为她是渺烟才会闹出这个荒唐的误会来。
尴尬啊!难堪啊!窘迫啊!但谁也不敢动,因为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渺烟刚沐浴完,薰香后便由奴婢带到了清峰堂。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清峰堂大门敞开,以为项阳正躺在床上等她,想起艺馆的管事的交待过该斯文的时候要斯文,不要过于急功近利,便嗲着嗓子,站在远处福了福身,说:“渺烟迟到,还请项大人恕罪。”
渺烟软软的声音飘进了寝房,吓得阮依依拼命的摇头,要甩开项阳的手。
项阳不得不压低嗓音,轻声说:“我放开你,你不许叫,我带你去窗户那,你从那里出去。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听到没有。”
阮依依点头,项阳也不敢耽误,拉着她来到窗户边,正要离开,阮依依突然说:“我要逛艺馆。”
“哈?”
“如果你不带我去逛艺馆,我就告诉师傅,你非礼我!”说完,把那耳垂侧到他眼前,说:“这是证据!”
项阳暗自叫苦,只道自己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外面的渺烟见项阳还未出来迎接自己,又重复了刚才那句话。项阳见再也耽搁不成,只好答应。
阮依依见他答应,手脚并用的从窗户那爬了出去。项阳赶紧回去穿好袍子,出门迎接渺烟。
据传,号称铁汉柔情的项阳竟雄风不在,渺烟姑娘生的是如花似玉也没有引起他的重视,早早的,就把她送回了艺馆。
最高兴的,还是阮依依。
颜卿不在府里,谁也管不住她。当她得知自己可以出去见识见识时,阮依依兴奋不已蹦蹦跳跳,大声叫道:“嗷嗷嗷!终于可以去艺馆玩啦!看姑娘去喽!”
项阳无可奈何的笑了,假如他知道,去了艺馆会发现那样的事,他宁愿被颜卿罚,也不会带阮依依去艺馆见世面!!香瓜就觉得奇怪,最后阮依依每回见到项阳就扯右耳垂,项阳只要一看到她扯耳垂,就羞愧难当的抱头鼠窜,气得阮依依在他身后紧追不舍,逼得项阳主动去太医院值了几晚的夜班,换颜卿回来,阮依依才安分了几天。
“师傅,皇后到底什么时候生啊。”因为有项阳帮忙值夜班,颜卿也难得回来喘口气。人还未坐定,阮依依就来缠他:“你不是要到太医院侍命的吗?万一皇后要生了,你又不在,可怎么办啊。”
颜卿疲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郁郁寡欢的挑了挑眉,侧脸问道:“依依很希望师傅不在府?”
“不是啦。”阮依依甜甜笑道:“人家好不容易习惯了没有师傅陪着,突然回来,依依怕到时候舍不得师傅去太医院值夜班了。”
颜卿见她又说得不三不四,半真半假的,摇头摸了摸她的头,认真严肃的交待道:“我诊过脉,皇后这两天一定会生。明天我就要进宫一直待到皇后生产后才能回来,这几天,乖乖待在家里,别惹事,知道了吗?”
阮依依一听,笑得眉飞色舞,满口答应,蹦蹦跳跳的转身要去找香瓜和灵鹊玩耍。
颜卿见她不象以前那样黏着自己,好象很期待着他入宫,心底空落落的。眼见她就要跑出去,颜卿伸手将她拽了回来,然后拿来医书,淡淡的说:“这些日子没有好好看书,为师今日考考你。”
阮依依立即傻眼,呆呆的站在他面前嘟嘴。以前在佛牙山上,颜卿确实每隔一天就要考她。但那时候生活枯燥啊,所以象高三似的没事就背医书。现在山下生活丰富多彩,她早就荒废。
眼见颜卿翻着医书要开始考她,阮依依捧着脑袋,娇憨的说道:“阮阮好困,在休息。”
颜卿瞟了瞟窗外,太阳还没下山,离她就寝的时间还早。
这时,香瓜在外面吼了一嗓子:“小姐,可以吃晚饭啦!”
阮依依一听有饭吃,可以不用考医书了,兴奋得不得了,对着颜卿热情的说:“师傅,今晚有牛肉丸子吃,我们一起去吧。”
颜卿揉揉眉心,本来还有些困意,被她这么一折腾,人变得精神起来。颜卿瞧着她兴致高,先是陪着她吃了两颗丸子,又和灵鹊一起陪着她在后花园里玩耍了一个多时辰,月亮高挂时,阮依依累了才匆匆沐浴干净,回去休息。
因为天气已经转凉,阮依依不象在盛夏时那样需要颜卿来帮她降温,睡得比夏天的时候舒服多了。颜卿离开的时候,阮依依还在跟周公聊天,便没有吵醒他,去宫里把项阳换了回来。
项阳刚回府,走进清峰堂,就看到有个小儿在满地打滚,走进去一看是阮依依,转身就要跑时为时已晚。
阮依依扯着嗓子说:“师傅说了,这些日子他都要到太医院守着,直到皇后生产。师叔,你要说话算数,否则,我马上用唤心铃把师傅叫回来!”
项阳真是哑巴吃苦莲,有苦难言。
他腆着脸转过身来,看着正得意的翘着二郎腿的阮依依,摆出一张苦瓜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问:“真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