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炉里的天火越烧越旺,眼看就要从炼丹炉里跑了出来,阮依依也不害怕,反而咯咯的笑着,自娱自乐。
阮依依知道,天火不敢伤她,戴着颜卿徒弟这顶大帽子,在佛牙山就象不能象螃蟹一样横行霸道,至少可以狐假虎威的得瑟一段时间。
果然,天火只是在炉子里爆发了一下,但很快,它就冷静下来,继续不温不火的,炼着丹药。
阮依依见没有效果,又说:“我看你啊,还不如彩虹。人家彩虹,再怎么说也是五个兄弟姐妹,会说话会运动。每天奔波在不同的地方,长得漂亮又讨人喜欢。你呢,一团火,跑哪别人都害怕,怕你把人烧着了。长得又没形状,还这么糟糕的脾气。唉,我师傅看中了你什么啊!假如他不炼丹,可能都不会要你吧!”
天火终于怒了,从炼丹炉的青烟里,冒出了一小团火苗,飘浮在阮依依的头顶上空,警告性的,飘浮着。
“咦,原来你脾气挺大的啊!有本事,你来烧我啊!”阮依依还不性这个邪了,她叉着腰站在它面前上,指着这竹屋说:“这屋子,是我师傅的心血,这里面的丹药,都是他一颗颗亲自炼出来的。你要是烧我,我就在这房里滚,把这竹屋全都点燃了,等师傅回来,看你怎么交待!”
那天火还当真犹豫了一下,它一犹豫,阮依依就慌了。
看情形,这天火还真得想来烧她。假如她不把颜卿端出来说,可能刚才它早就把她烧得尸骨不存,只剩下渣渣。
阮依依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这激将法用过了,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既然你都出来了,不如去看看外面的风景?”阮依依马上堆起笑容,温柔的问天火。
俗话说得好,打一巴掌摸一下。对人如此,对这些怪东西,也应该这样。
天火没有动作,阮依依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慢慢的往屋外走去。
前脚跨出门槛时,阮依依有意无意的往回看了一眼,那火苗,果真跟在她的身后,无声的随着她,准备出门看看。
悬崖不大,除了这竹屋之外,便只有一小块空地。左边,全是晒药的架子,占过了空地的一半,右边,则有个用石头堆砌而成的水池,一股清泉,多悬崖的下面冒了出来,再缓缓的流入水池。而水池里的水,慢慢的溢了出来。
假如要用这里面的水,只管拿东西去接,那水便会落入在盛水的容器里。不用水时,那些水刚溢出水池边,便会消失。
就象这水的来源,无根之水,消失的,也是无影无踪。
不过,这水特别的干净,微甜,可直接饮用。
阮依依在晒药的架子边转着,她不认识这些药材,只能指着那晒药架说道:“这些你都认识,就没必要看了。”
说完,就将天火带到水池边。
“你认识这个吗?”阮依依并不是把天火当成了没有见褒的乡巴佬,实在是这里的东西个个都很怪异,在现代社会既定的惯例和公理,在这里全都被打破了。
既然彩虹会说话,那火也有可能会不认识它的死对头,水。
天火慢慢的降低了高度,它似乎对水很好奇,围着水池,转了一圈又一圈。
而水,面对火的到来,则很警惕。平静的水面开始冒着泡,象突然被烧开了似的,沸腾起来。从重重云雾之中缓缓向上流的水瀑,也开始骚动着,有些水开始溅出水池,而溢出水池消失不见的水,也突然的横空冒出,溅湿了阮依依的衣裙。
阮依依算是看明白了,天火不认识这无根之水,而无根之水却认识这天火。看上去,水怕火,但火还懵懂不知。
阮依依觉得,后面的事,会越来越有意思的。
天火似乎不明白水为何如此激动,他又重新悬在半空中,仔细的低头往下看。因为隔了一段距离之后,水逐渐平静下来,火可以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阮依依光着脚踩着水玩了一会,见火还在观察水,而水则紧张的处在战备状态,便走了过去,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唉,我长得真美!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水咕噜一声,好象呛着了。水面倒影天火的影子,也颤了一下。
他们都没有见过世面,阮依依决定,原谅他们。
阮依依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半片葫芦,这是水瓢,她舀了一瓢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你这水真好喝,比我以前喝过的饮料,都好喝。”
听到赞扬的水很高兴,它们忘记了天火还在上面,得意的荡起了波纹。水中涟漪,仿佛美人的裙边,随着美人的走动,层层荡漾,很是漂亮。
阮依依又喝了一口,顺便用剩下的水洗了把脸。
佛牙山非常干净,这里的风好象自带清洁功能。只要往崖边一站,全身干干净净,就连她这个凡人,都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阮依依从来没有见过颜卿洗澡,她来这里三个月,也没有用水洗过澡。风一吹,不但把身体上的污垢吹干净了,有时候,还有种惮心,仿佛得道高僧似的,把心灵都吹干净了。
有这风,还真是省事。
可是,总是会有心理障碍,觉得自己三个月没有洗过脸洗过澡,很不舒服。所以,有事没事的,她还是会拿这水来玩上两下。
天火见阮依依不但喝水,还用水洗脸,对这东西更加的感兴趣。它慢慢的降低了高度,水还是很紧张,但不似刚才那样,有着强烈的排斥感。
“要不要再近点看?”阮依依用葫芦瓢装了满满一瓢水,问天火。
天火按捺不住好奇心,缓缓的落了下来。眼看就要悬在水瓢之上,突然,阮依依用力一扬水瓢,那些水将天火浇了个透心凉。
“哈哈哈!”阮依依大笑起来,当她看见天火躲闪不及,被这瓢水浇个了透,得意的大笑起来。这样的恶作剧,她很久没有弄了,突然玩玩,特别的开心。
天火被水浇之后,迅速的升到半空中去。阮依依也没指望这点水能把它浇灭,但至少要被烧熄一点。
谁知,那天火在半空中越转越大,滚在天火上面的水,不但没有烧熄它,反正象火上浇油似的,越烧越旺,最后,竟变成了一团大火球。
阮依依看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忘了逃跑。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水池里的水,不知何时消失了。定睛一瞧,这些水全部倒流,全都从水池里逃了出来,然后,从跳入悬崖底下。
水池已经干了,看这架势,水跑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难怪他们刚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原来它们不是“怕火”,而是怕他们会推波助澜,将这小火苗变成大火球。
“原来……你们怕火,是因为……是因为你们是油?”阮依依关键时刻又掉线了,她想到自己刚才喝了一大口“油”,还拿“油”来洗脸,这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但是,她分明喝的是水啊。
火球熊熊燃烧,尽管它悬在半空,离阮依依有段距离,但阮依依仍能感觉到,一股热量自山而下的喷涌而来,将她的头发都快烤糊了。
“喂,你别激动!你冷静下来!”阮依依退后两步,那火球就跟着她飘了两下。阮依依估摸着,这天火现在是在愤怒之下,对她有很大意见。她真得害怕,天火一气之下把她给烤了,再把颜卿的竹屋烧了,然后再逃走,这样,她死得就够冤枉了。
火球不停的旋转,从一个鸡蛋大小,转成了车轮大,再转,再膨胀,阮依依几乎以为,悬在她头顶之上的,是一颗太阳。
“哎呀,我的妈呀!”阮依依终于回过神来,她抱头鼠窜,往竹屋里跑。
她心想,就算要死,也得死在竹屋里。她希望,天火能在关键时刻想到颜卿,希望它能看在颜卿的面子上,冷静下来。
不等阮依依跑进竹屋,火球就横在她和大门之间,阮依依吓得腿软,不争气的马上双腿跪下,没出息的抱拳求饶:“天火大大,天火神,我是真得不知道那水会火上烧油……呜呜,我是逗你玩的……你别生气……你弄死我了,我师傅会伤心的……你知道,他很可怕的,他一伤心就会来找你报仇的……你看我师傅冷冰冰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吧!”
就在阮依依求饶时,颜卿刚巧带着灵鹊回来,听见阮依依说他可怕,便将放下箩筐,淡淡的说道:“烧吧,我不会伤心的。”
不等阮依依再把话圆回来,颜卿又说:“不过,别烧着了竹屋。还有佛牙山,你也不能伤及分毫,这里有很多生灵,需要佛牙山的庇佑。”
阮依依听到最后,差点昏厥过去。
不过,理智告诉她,要昏,也要等到自己安全了才能昏。
“师傅,我是你的徒弟呢……”阮依依颤抖的身体和嗓音令她看起来特别的柔弱无力,颜卿却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问道:“彩虹说的,你是我徒弟?”
阮依依懵了,敢情那彩虹在路上遇见了颜卿,被他一哄一骗的,把真话全说出来了。
果然好骗的东西不可靠,彩虹能被她耍得团团转,自然也能被颜卿套出话来。
就在阮依依觉得暗无天日,自己从此要被打入到十八层地狱里时,突然,她眼尖的发现,颜卿的手里,握着一小团丝线。
他的手,轻轻的握成一个拳头,乍一眼看去,还以为他只是虚握着拳头。但再仔细看,能看到露出了一小截白色丝线。这颜色,跟阮依依衣服的颜色相似,应该是给她缝衣服用的。
阮依依悄悄的,乐开了花。
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想必就是指象他这样的男人吧。或者,换个词,叫闷骚。
既然彩虹都告诉了他一切,他还愿意去拿丝线回来,说明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天火的事,阮依依还真拿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假如能处理好,应该不会有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