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皱眉,她没有理会这些老妈子的说词,快速的走出闲宅,然后按照脑子里的记忆,看准了方向,往兰舒院跑去。
一群老妈子们跟在她身后跑,没人敢阻止她,只是跟着,象训练有素的护卫,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她,既不会让她觉得讨厌,也能随便保护她。
阮依依跌跌撞撞的跑过这条小径之后,来到小径尽头之后,才突然发现,原来的兰舒院,竟成了一片空地。这片空地上,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有间房,四周有高矮不一的花墙,更加无法想像,这里曾经有个叫颜卿的男人来过,与她一起快乐的住过一段时间。
原来老妈子说得没错,柴府这里,没有兰舒院。
阮依依象喝醉了酒似的,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老妈子上前扶她,并不解释,只是半强迫的将她慢慢的往外拉,也不用力,只是趁着她失神的时候拽她走两步。只要阮依依想停下,她们也不会强迫,仍然会让她在这里多看上几眼。
小径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树一样的花,还有那十二盏错落有致的生肖琉璃灯。
阮依依默默的走到那盏猴子灯前,那可爱的尾巴还跟以前一样,调皮的勾着这盏漂亮的琉璃灯。阮依依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那琉璃灯似掉非掉的晃了两下,吓得阮依依赶紧的托着,害怕它真得掉下来。
“这灯还在……”阮依依喃喃着,好象在说给自己听,又好象在跟身后的老妈子说话。
老妈子很镇定的应道:“回姑娘,这灯一直在。”
“能搬回到闲宅去吗?”阮依依突然的觉得这盏灯与自己很有缘,她还记得,当时她站在灯下,告诉颜卿她属猴,颜卿那温柔的眼神,宠溺的笑容,还有那心疼的嗔笑,说她果然是只小猴子。
阮依依刚问完,那老妈子便扶着她退后两步。不知从何处突然的冒出一群人来,拿着锄头立刻刨开,将那灯连根拨起。等到阮依依慢慢走回到闲宅时,猴子琉璃灯,已经立在闲宅里。
阮依依躺在床上休息时,才发现,原来在这个角度,一睁眼,就能透过窗户,看见这盏灯。黑暗中,它仿佛海边的灯塔,永远的亮着,永远的照亮了她的人生。
阮依依瞅了瞅,忽然的坐了起来,大声的吩咐老妈子:“大白天的,就别点亮这灯了。还有,备轿,我要去三宝客栈。”
最近工作太忙,事又多,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码字,今天暂时先更一章,晚点,会再更一章的,但时间不定,不好意思哈。老妈子们没想到阮依依这个时候要出门,手忙脚乱的安排人手和轿子,并且差人先去通知柴智他们。老妈子见阮依依脸色不太好看,怕是她们吵着她没有休息好,便都主动退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在闲宅的外围守着,其它人则去负责打点阮依依出行的事宜。
阮依依因为刚才出去走了一趟,觉得有些累,半倚在床边看着那盏小猴琉璃灯又怔怔的发呆。自从颜卿离开后,阮依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梦中,纵然醒来,也会控制不住的这样发呆。脑子里,总是一片空白,没有回忆,没有影像,没有思念,没有心伤,有的,只是难得的平静,象身处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停止思维后,才能令身体和大脑都得到适当的放松和休息。
有时候,阮依依会觉得,细胞都喝了福尔马林,被固化之后,人也变得轻松了很多。
“信鸽!”外面种的古树竟没有掉叶子,绿色之间,有一点小小的光点。阮依依这才想起,信鸽还住在这里,等她的消息。
信鸽精灵听到阮依依的召唤,摇摇摆摆的从穿过窗户飞了过来。阮依依伸出手指,让它立在她的指尖。蝴蝶虫在这寒冷的北方,上面竟结了点霜,如果再待下去,这蝴蝶草怕是要结冰冻在树上了。
“信鸽,今天你就回佛牙山吧,帮我传个话……”阮依依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她似乎并没有真得下定决心,但又强迫自己,必须给自己一个期限似的,所以,她快快的将这话说了出来,再纠结时,便在心底暗自提醒自己,话已出口,就必须说全:“告诉佛牙山的精灵,按原计划,将竹屋建好。”
信鸽精灵点点头,但并没有马上扇动蝴蝶草,它看得出来,阮依依还有话交待。
“短时间内,我怕是回不去佛牙山……我是会回去的……你告诉他们,只需要将竹屋搭起来就行,里面的摆设,等我回去再弄!”阮依依终于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的说道:“还有,叫他们好好的守着佛牙山,等我回去的时候,我要看到跟以前一模一样的佛牙山。这里,有师叔和魅然照顾我,他们来了,也只能添乱。”
信鸽频频点头,见她说完,又问:“阮姑娘有什么打算吗?”
“我暂时会待在柴家,我答应过师傅会帮柴家,替他还了他欠柴家的情……”阮依依看着信鸽精灵,轻轻笑道:“你可以利用精灵指戒,随时找到我……佛牙山有什么事,就通知我吧。”
“好!”信鸽精灵在这里也停留了些日子,眼看已经入冬,它也想在赶到大雪封路的之前,先行赶回到佛牙山去。毕竟,大冬天的传信,它也很辛苦。
信鸽精灵扇动着蝴蝶草,在空中来回飞了圆圈之后,从窗户那飞走了。
它刚走,老妈子便敲门进来,通知阮依依,轿子备好,她可以随时离开。
阮依依看到老妈子手捧着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块面纱,便问:“这是给我的吗?”
“是的。”老妈子回答道:“自从上次伽蓝田偷袭西北大营之后,袁将军和少爷都放了风声出去,说姑娘和仙医在这次偷袭中丧命。所以,姑娘以后出门,怕是都要……”
“拿来吧。”阮依依并不介意,她反而有些开心。颜卿遭天谴而亡的消息,如果让一些有心人知道,反而不是件好事。老掌柜当时来渡颜卿时,迟迟没有动手,却选在柳翠私通伽蓝田偷袭西北大营的那晚,看来也是有用意的。
战争中,死伤都是正常的,特别是那晚的流星雨,百年难得一见。颜卿为保卫西北大宫,在敌军的战火中和天灾之中丧命,这样的消息,是最合适不过的。
当然,颜卿死了,身为形影不离的阮依依,自然也应该一同死去。这样的消息,别人才会信。
老妈子没想到阮依依这样爽快,急忙上前要帮忙时,阮依依自己已经戴好面纱。不知为何,当阮依依上前在铜镜前检查时,忽然想起以前在现代看电视,漂亮的女主戴着面纱却总是被风吹起一角,然后被男主惊鸿一瞥,从此便缘定三生的狗血片段。
阮依依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转头,吩咐老妈子:“再拿一块面纱来……还有,多拿几个小夹子给我。”
老妈子不明白,但很快就将这些东西准备好。阮依依自己动手,在面纱上又蒙了一层面纱,然后用夹子固定好,原地的甩了好几次头,见面纱没有飘起,这才放心的离开闲宅,往三宝客栈去。
刚走出闲宅,就看到一顶精致的软轿,四名化妆成轿夫的护甲兵站在软轿边。身旁,立了一排的老妈子,这优势,未免太大了些。
“如今我出去,是何身份?”阮依依突然问道。
“回姑娘,少爷只说,姑娘是少爷从外面请来的世外高人,擅长医术。项阳大人和魅然大人听说了,趁着来无忧国公干的机会,与姑娘比试了几回,视为知己。”
阮依依莞尔一笑,这个谎话,编得有些勉强,但也能勉强的应付过去。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我是不是要换个姓名才行?”
“既然是世外高人,自然不需要留名留姓。”老妈子回答得真利落,看来,她们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么一问。
阮依依又笑了。今天,她笑了好多回。
因为蒙着面纱,老妈子看不到她在笑,只见阮依依身姿轻盈的低了低身子,但坐进了软轿里。护甲兵等她坐稳之后,才抬轿出去。老妈子们则跟在轿子的两边,怕阮依依中途会有别的要求,只需要掀起窗帘子就能吩咐。
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街上没人,还是因为事先有人清场,阮依依感觉乐安城的街道特别的冷清。护甲兵仿佛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但轿子却平稳得很,没有太大的晃动。阮依依坐在里面,抱着手中的暖炉,险些又睡了过去。
“姑娘,到了。”刚眯了会眼,就听到老妈子在轿子边小声说话。阮依依刚睁开眼,就看见轿帘被掀起,软轿已经很高调的抬进了三宝客栈的房间里,项阳和魅然正站在面前,柴家三兄妹,则站在他们身后,笑脸盈盈。
“小依,你怎么跑出来了。”魅然上前将她扶了出来,突然看见她脸上蒙了两块面纱,又不解的问道:“你脸上又没长痘痘,干嘛蒙两层纱啊!”
阮依依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是害怕自己会遇到象古装电视里那样狗血的情节。她只是假装咳嗽了两声,魅然立刻不敢再问,象伺候老佛爷似的将她扶到暖坑上,然后又是把脉又是喂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姜汤,大伙这才松了口气。
“我又不是玻璃娃娃,你们不用这样小心。”阮依依知道他们在紧张自己,但他们太过体贴,反而令她觉得自己太过无用。这个破烂身体,以前小心养着,是想着和颜卿在一起生儿育女,如今只能在梦里相见,只要能留着一口气喘就行,其它的,阮依依真得看得很淡。
柴情是女孩,她自来熟的挨着阮依依身边坐了下来,问了些体已话。项阳和魅然见阮依依气色不说,与柴情有说有笑的,对望一眼之后,这才放心的坐在暖坑的另一边。
柴俊与柴智则坐在她们的对面,抿着茶水,安静的听着两个女孩叽哩呱啦的说着闺房话。
“师叔,魅然,你们离开花都都快半年了,不打算回去吗?”阮依依说着说着,突然扭过头去,问他们两个。
魅然没料到阮依依会突然问这话,愣住,竟不知道怎么回答。项阳在官场上混得多,对这种突然袭击的问话已经适应,很快应道:“你一出事,任雪圆圆她们全都跑来看你了,在柴家待了两个多月,见你总也没有醒来,才又被我们赶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