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这三年来跟颜卿学得功底不错,王太医一教她就懂。
很快,王太医那两下子功夫她也学了大半,王太医一瞧见她就笑得胡子乱跳,逢人就说自己收了个好徒弟,又聪明又漂亮。
太医院里的人本来就喜欢阮依依,又见王太医收了她做徒弟,早就把颜卿是她正宗师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年轻的药童,整天围着阮依依身边,哄她开心,年长的御医呢,见到阮依依也会忍不住的摸摸她的脑袋夸奖她两句。
阮依依在颜卿那里受的委屈,一下子,全在太医院里补回来了,整个人,得瑟得跟茄子似的,红得发紫,走路都带着风。。
这不,阮依依正趴在桌上跟王太医学习,不知不觉,竟到了午膳时间。颜卿从炼丹房走出来,见她还在津津有味的学习,正在犹豫是不是该叫她一同去朝凤殿用膳,忽然听到王太医的声音:“依依啊,你到底几岁了?”
“师傅说我今年十六了。”阮依依随口应到。
王太医捻着山羊胡,又诊了诊阮依依的脉相,摇着头,说:“可是你的脉相明明只有十三岁。”说完,又打量阮依依的身材,说:“你穿的太医服,也是十三岁娃娃穿的,怎么可能十六?”
阮依依记得自己初入宫时,皇后齐浓儿给她准备的宫服到自己身上就变成了戏服。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在悬崖上没吃到有营养的东西,发育不良而已。现在再听王太医的话,也觉得自己的身体真得不象十六岁的大姑娘。
“依依,王爷爷问你,你可有来过葵水?”阮依依摇头,自己也有些迷茫。
阮依依知道,古人所称的葵水便是月经。古代女子一般十五岁左右便会来葵水,及笄之年便可嫁人为妇。如果她真得是十六岁,按理应该早就来葵水。
她穿越过来后,跟着颜卿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时间一长,竟把女儿家该记着的事全都给忘了。
王太医见阮依依摇头,又替她诊了一次脉,然后说:“你师傅必定是马虎之人。女儿家到了年龄就该吃些补药,我看你底子本来就弱,又跟着你师傅吃素,怕是这个原因影响了。”
说完,便开了张方子递给阮依依。阮依依一看,都是些滋阴补阳的草药,换成现在的话来说,里面都是促进激素分泌的药材,又补又能调理身体,专治月经不调。
“你且按照这单子吃上一个月,如果不行,王爷爷再给你换个方子。”王太医正说着,颜卿已慢慢走了进来,他伸手夺过阮依依手里的单子,藏进衣袖里,然后甚是高傲的说道:“有劳王太医,小徒的身体,还是让我这个做师傅的操心才好。”
王太医见自己一番好心变成驴肝肺,特别是听到他又是小徒又是师傅的,气得一甩衣袖,走人了。
阮依依急得在后面真跺脚,她早就认了王太医做第二个师傅,如今颜卿摆明了给王太医脸色看,两个师傅相处不融洽,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阮依依想甩开颜卿的手去道歉,可是颜卿抓得她死死的,根本没有办法脱手,最后,还被他拽到朝凤殿陪齐浓儿用膳。
齐浓儿自从服用了颜卿给她准备的丹药后,气色好了许多,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吴洛宸每日早朝后都会来她这里陪着用膳,晚上也是在朝凤殿留宿的次数多,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的齐浓儿,现在连头发丝都是甜的。
吴洛宸见阮依依气乎乎的,便问她:“阮姑娘是否在太医院受了气?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齐浓儿一见,也来了兴趣。项阳则在旁边打趣:“皇上不知,这傻妞看上去蠢蠢的,脾气可不小呢。别人断断没有给她气受的道理,只有我师兄,才能把她气成这样。”
齐浓儿听了,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皇上,你定没听说过,有人到冰窖睡觉的事吧。阮姑娘那日跟我师兄置气,抱着棉被跑到冰窖去睡,到现在都没有回房呢。”
“哦,是吗?”吴洛宸哈哈大笑起来,扭头瞧着阮依依从脸红到颈,都快要滴出血来,笑得更大声。
吴洛宸笑完,才若有所思的问:“这么说来,阮姑娘以前一直都是跟仙医一起的么?”
阮依依心里恨项阳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什么叫人、权,怎么能当众拿她和颜卿的事来说笑。旁边身后那些宫女们听到这事都在偷笑,就连在门外传话的太监都笑弯了腰。
阮依依不禁哀嚎,今日不用出宫门,她的事肯定就传到太医院去了。明日,她哪里还有脸再去见他们。
齐浓儿越说越带劲:“皇上从未见过我师兄,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师兄体质异于常人,象暖玉般冬暖夏凉。阮姑娘一直和师兄生活在佛牙山上,长年冰寒,阮姑娘体质娇弱,每夜受不住寒气,都是师兄替她护体。”阮依依觉得奇怪,她与颜卿在山上同眠的事齐浓儿怎么会知道,难道,她小时候在山上学医时,也是与颜卿同床而眠。
阮依依忽然想起进宫那晚,她掉下湖时齐浓儿依偎在颜卿身边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事先知道她已经贵为皇后,阮依依一定会以为他们是情侣。
或许,他们从前可能有过一段情,所以齐浓儿特别在意自己和颜卿的关系,也特地介意他们同床而眠的事,所以总是喜欢有事没事的拿这件事来打趣。
阮依依一想到这里,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假如她猜的是真的,假如吴洛宸知道了,齐浓儿这皇后的位置还能坐稳吗?
齐浓儿见阮依依白了脸,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以为她是害羞,也没介意,还继续说笑着:“山下不比山上清寒,阮姑娘受不了盛夏酷暑,自然还得靠师兄来降温喽。”
吴洛宸恍然大悟,瞅阮依依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当下感慨道颜卿是清修不能成亲,否则还真是段佳偶良缘。
好在吴洛宸只是顺口说了这么两句就换了别的话题,阮依依被自己刚才那突发奇想弄得没有心思吃饭,好不容易熬着结束了这午宴,正准备散席,一直没有说话的颜卿突然站起,问:“娘娘,不知可否私下说话?”
众人来到齐浓儿的寝宫之后,见无外人,颜卿才说:“娘娘不要紧张,其实是师兄有事一直瞒着你。恭喜皇后,喜得两位龙子。”
齐浓儿高兴得差点昏过去,阮依依也惊得差点跳起来。她一直奇怪,齐浓儿还有些日子才三个月,但已经开始出怀。宫里早有人猜出她怀有龙种,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正式公布,所以都只是在私底下传。
颜卿和项阳上前一人扶着她一边,才稳住了她。齐浓儿竟哭了起来,趴在颜卿的肩头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阮依依瞅着心里不舒服,以前那肩头都是给她趴的,现在换了人,就象被别人抢了地盘似的,心里怪怪的。更何况旁边就站着她的老公,当今皇上吴洛宸,她不趴在他的肩头,却靠在颜卿身边,越发让阮依依怀疑他们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过去。
颜卿见阮依依把头撇开,忽然也觉得心里有些烦闷。
吴洛宸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喜笑颜开的将齐浓儿搂了过来,耐心的哄着。
项阳一直等齐浓儿平静下来,才说正事:“娘娘,还有一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师兄第一次诊脉时,发现其中一个胎儿的心脉很弱。师兄不敢保证能保住他,所以才没有说。不过,马上就快到三个月了,这胎儿的心跳越来越强,实属不易。只是,自古双生子都有劫难……”
“师兄,你一定要救救浓儿,救救浓儿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齐浓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慌得颜卿和项阳也跟着跪了下来,三个抱在一起,看得阮依依很心酸。
唉,人家师兄妹手足情深,自己待在这里算个鸟。
阮依依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尽量不看他们。吴洛宸的眼神似有似无的扫了过来,看到阮依依楚楚动人的样子,不禁有所感触。
齐浓儿又哭了一会,大概是觉得累了,才由吴洛宸扶着躺到床上去休息。
项阳见她情绪激动,赶紧安慰她:“皇后不必担心,师兄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太过担忧,反而会影响胎儿的成长。如今两个胎儿都已安好,师兄只是担心后期会发育不良……其实师兄早已想出解决办法,只是在等合适的时候,再来医治。”
“师兄,皇宫里什么药都有,就算没有,佛牙山上也有,大不了派人去取。”
颜卿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其实,药我已经带来了,只是需要她自己答应。”说完,颜卿望着阮依依,淡淡的说:“依依身上的血,是这世上至纯至净的良药,浓儿只需要每日饮上小半杯,不出三个月,便能确保胎儿无忧。”颜卿一说完,房间里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阮依依差点从座位上跌落下来,不可思议的望着颜卿,又看看齐浓儿,避开她恳求的眼神。
阮依依知道她是他的试药人偶,但没想到自己的血这样有用。她忽然想起清风镇的神花,这才明白,原来颜卿的话不假,他一直避而不谈她的身体,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这三年来,她尝了无数的药,颜卿为她炼制了无数丹药,全都被她当糖豆似的吃进肚子里。只怕是这药里的精华全都溶到这血里,所以她成了活生生的药材。
“师兄,你不是说阮姑娘有血疾,一但皮肤有伤口,就会流血不止。”还是齐浓儿好,马上就开始替她着想。吴洛宸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奇怪,大概他也觉得,保胎要喝别人的血不太合适。
项阳见状,解释道:“娘娘不必担心,师兄这些年一直在治她,只要伤口不大,每日从指尖挤些血出来,便不会伤其根本。只是,这需要经得她的同意。”
说完,也望着阮依依。
阮依依觉得自己如果不答应,就成了罪人。可是,要她点头答应,她心有不甘。
既然要她答应,就应该事先告诉她,征得她同意后再来跟齐浓儿说。可是他们先斩后奏,她就算不答应又能如何,大不了让那吴洛宸下道圣旨,将她软禁,再来割指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