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魅然,司徒任雪也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手心全是汗。
魅然将信将疑的看着鱼娘,问她:“你真得能帮我快速成妖?”
“真的,我说到做到!”
“那我……”魅然的尾音就象他的聒噪一样,迟迟没有结束的时候。
空气开始凝固,没有气息的流转,大家都觉得很窒息。
魅然却很享受众人瞩目的时刻,他抬头挺胸,潇洒的甩头,连头发尖都洋溢着幸福感。
也只有他,在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这爱出风头,爱被人追捧的性格,真象一朵向日葵,对着阳光,就怕被太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项阳见魅然象骄傲的大公鸡似的,在原地来回踱步,如伟人般举起双手,好象面前是万人空巷的盛况,就等着他发言。
不只项阳的拳头在咯咯响,就连小四,气得牙齿开始打架,也咯咯的响。
魅然终于从自己的假想中清醒过来,他看着鱼娘,见她难得和蔼亲切,温柔得,象是他的亲娘,他的长姐。
“唔……嗯……啊……啊……”魅然不擅长打官腔,在最短暂的时间里,魅然的脑子高速飞转,鱼娘开出来的条件,已经在他心里重复了几千遍几万遍,但到最后,就在大家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时,魅然肯定的说道:“我还是喝小依的血吧!”
鱼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有项阳这个儿子扶着,才稳住了身形。
香瓜和小四又倒吸一口冷气,不过这次他们是快乐的倒吸,其中也包含着他们的惊讶。灵鹊一家飞落到魅然的头上和肩上,眉眉趁机好好的在魅然耳边狠狠的表扬了他一番。圆圆紧张的脸也得到了放松,司徒任雪则笑成了一朵花,两眼桃花,直把魅然当成她的英雄。
唯一不高兴的,是鱼娘。当她发觉项阳的身体总在不停的抖动时,阴恻恻的侧头看了看他,项阳收敛住自己的喜庆,鱼娘才问魅然:“我可以想办法,给你缩减到五百年。”
无论鱼娘这句话是真是假,说出来,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魅然还是摇头,问她:“你喂我血喝?”
鱼娘被他的话哽住,没有回答。
“小依的血好喝,我就是想喝她的血。反正她会给我血喝,我干嘛要提前成妖。成妖了,就没血喝了。”魅然的理论素来都是颠三倒四的,难得他这次,把话说得这样利索,而且,没有逻辑上的问题。
鱼娘见策反没有成功,自知假如不能攻破魅然,其它人难度会更大。就算攻破了,她也失去了最佳时机。今天她是一大早起来不爽快,折腾了这么久,也累了。
“扶我去休息吧。”鱼娘似乎怕项阳怀有异心,提醒他:“你师兄还要有三天才能出关,这三天,你乖乖的啊。”
项阳心想,我能不乖吗,点头哈腰的扶着鱼娘要陪她离开,魅然上前拦着鱼娘,问道:“小依呢?”
“你找她做什么?”鱼娘倒也不恼他,可能是他刚才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气节令她赞叹,鱼娘对他也算客气。
魅然不知好歹,顶撞她:“你不能帮我升妖,我要找小依喝血呢。你刚才说了要帮我的,现在又不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项阳暗自叫苦,这魅然,又开始弄乱了逻辑关系。
鱼娘是要他答应叛变才帮他成妖,而他,把假设条件当成了肯定答复,弄得好象是鱼娘欠了他人情,必须快点还清。
鱼娘大约是被他吵得头痛,招手叫来司徒任雪,问她:“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小倌吗?快点好好管管!”
司徒任雪有苦难言,当时说他是小倌,是为了方便带他进花城。魅然跟在她屁股后面献殷勤,是为了求她在鱼娘面前说好话,帮助颜卿和阮依依。
现在鱼娘把他们这假关系当成了真事实,魅然会不会听她的,她根本一点把握都没有。
“喂,花精……村长是好人,不会为难依依的……你别吵她了,快点过来。”司徒任雪假装凶巴巴的样子,呵斥着魅然,要他快点过来,先支走鱼娘,等事后再商议。
可是魅然不愿意,始终拦着鱼娘不放。
圆圆见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会很难控制,只好上前来打圆场。与魅然拉扯时,站在外面的蒙亚看到,误以为魅然要欺负圆圆,冲上前来抡起拳头对着魅然就要一顿暴打。
魅然怎么会吃这个亏,躲开之后,看见蒙亚想起皇宫那晚他伤过颜卿和阮依依,尽管他现在完全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新仇旧恨的,魅然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扯着蒙亚就滚到地上,打了起来。
严肃庄重的花锦殿,一下子变得象菜市场。
魅然和蒙亚打得你死我活,司徒任雪和圆圆都围着他们想拉架,却总也找不到机会下手。香瓜和小四唯恐天下不乱,在一边呐喊助威,灵鹊和小五本着不惹事的原则一直盘旋在空中,满弦他们却按捺不住的叽叽喳喳叫着,为魅然喊加油。
项阳笑得肚子都痛了,但难得的开心,只能憋着笑意默默看着。鱼娘头痛的看着这群象还没有进化成人类的“猿猴”,原本明朗的天空又开始乌云密布,天边翻滚而来的厚厚云层中夹杂着闪电――鱼娘要发怒了!
突然,一道藏青色的光芒破云而出,手中缨枪化成红点银光,垂直从天而降,直直撞开屋顶,以枪为先,势如破竹,直取鱼娘的天灵盖。
项阳本能的将鱼娘推开,大喊一声:“魅然,扶住。”
正在地上与蒙亚纠缠的魅然立刻化身为一团花粉,从蒙亚的指缝和身体两侧溢出,摊在地上,形成一个厚厚的毯子,将被项阳推倒的鱼娘裹住,将她扶起来。
鱼娘先前是被魅然他们打闹得头痛,只顾着生气,想拿闪电电焦他们,才疏忽了有人悄悄进了水境,并藏在云朵之中,伺机而动。刚才项阳为了救她,推她时用了十成的力,她没有提防,这才跌倒。
魅然扶她,也算是帮了她,鱼娘正准备有礼貌的对他表示一下感谢,魅然摆着手立刻说道:“别谢我,还我小依就行。”
不等鱼娘回答,项阳又叫道:“魅然,快来帮我。”
魅然只好把鱼娘推到司徒任雪和圆圆身边,望着正在与项阳厮杀的藏青色身影指着自己脑袋问道:“她这里是不是有病?”
鱼娘见他敢直言不讳的当着李菁燕的面说她脑子有毛病,满意的笑笑,竟自己回答了他:“这姑娘,缺男人缺得阴阳失调而已。”
“哦……”魅然信以为真,冲了过去,一边拉架一边劝道:“我说李将军,你找人切磋至于这么拼命嘛!你把项阳弄伤了,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你不怕他下不床不能跟你比划了?还有,你要比试就比试嘛,躲到云朵里哪里象个大将军,跟梁上小丑似的……还有哦,人家花锦殿的屋顶这么漂亮,你没事撞破它干嘛!它惹你了吗?你会修屋顶吗?你别以为你会打架就可以什么责任都不付!还有哦,别以为项阳长得帅你就找各种理由来勾引啊!我跟你说……”
“住嘴!”李菁燕终于收了缨枪,退到一丈远处,指着魅然对项阳说道:“他是什么东西,怎么生得这样聒噪?”
项阳只是笑而不答,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大将军的性子如此之急,当真跑到水境来找他来比划,还这样出其不意,频下杀手。知道的,明白她是想来一场真正的比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死一个才行。
魅然见自己不过费了点吹灰之力,罗嗦两句,就吵得李菁燕无心切磋武艺,当下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屁颠屁颠的跑到李菁燕身边,认真的回答:“我还真得不是东西呢,我是人……也不对,我现在还是只花精,只不过是人的样子,以后就算升成了花妖,也一样不是人……不是人就是东西,所以,我还是个东西……”
众人听得纷纷别过身去偷偷笑,就连不苟言笑的鱼娘都绷不住了,抿着嘴假装咳嗽,实际上笑得快要内伤。
项阳与李菁燕过招之后,有些气喘。他知道魅然不是故意整李菁燕,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但他也知道,李菁燕肯定会以为魅然是故意来找碴的。
正想上前解释两句,鱼娘突然叫道:“儿啊!过来扶娘一下。”
项阳只能走到鱼娘身边,扶着她,慢悠悠的来到李菁燕面前。鱼娘抬头看了看那屋顶上的大窟窿,不解的问道:“李将军是如何进得我水境的?”
“我有女皇的令牌!”李菁燕与鱼娘素来不合,她们两个是女皇的左右手,女皇多次想让她们握手言和都没有办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干预她们。
水境是鱼娘的地盘,唯一可以不需要通报就进入的只有女皇。李菁燕急着想找项阳比划,就借了令牌闯了进来。结果,还没过两招就被魅然吵得头痛,忽然间听到鱼娘喊项阳儿子,便问他:“你何时成了她的孩儿?”
“就刚才!”鱼娘看见李菁燕很紧张项阳,只要能挫败她,一切可以利用的,鱼娘都不会放过。
项阳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突然焦虑的对鱼娘说道:“娘,我的小师侄女依依现在不知在何处,儿子想快些找到她……不知,李将军能否帮……”
鱼娘一听,立刻拍着项阳的手背,亲密的说道:“我儿莫要担心,你师侄女,就在花锦殿之中。”
鱼娘话音刚落,其它人心中的大石纷纷落地,就连最藏不住心事的魅然,都学会了含蓄的笑,跟眉眉抛了两下媚眼,得瑟得不得了。
项阳就猜鱼娘不会轻易对仙医门下的人下杀手,她与老叟之间的交情是好是坏不能随便论断,但是,她今天会救颜卿,就没有道理去杀阮依依。
鱼娘心情不好,召来闪电巨雷,唤来洪水淹屋,无非是做个秀罢了。毕竟,在水境里死人,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只是,放眼望去,花锦殿雄伟宽阔,四周并无遮挡,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他们七个人十四只眼睛已经将花锦殿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也没有看见阮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