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浓儿有气无力的瞅了两眼,对那两个玉质长命锁并无兴趣。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阮依依的脚踝上,好象很想要她的唤心铃。
阮依依下意思的将脚收了回来,正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时,门外传来小宣子的声音:“回皇上皇后娘娘,袁铁轩大人求见。”
“宣他进来吧。”吴洛宸示意宫女将这些礼物收走,袁铁轩一身戎装走了进来。他见颜卿他们都在,愣了愣,先行了大礼后,这才对着他们也行了个礼。
阮依依他们跟着回礼,袁铁轩这才说正事:“回皇上,臣已经在京畿内外布置了十万大军,另外,宫内禁军护卫也增加了人手,从一日三轮班改成了五轮班,加强了巡逻。”
“嗯,袁大人做事,朕放心。”吴洛宸满意的点点头,见颜卿他们听得一头雾水,便说道:“袁将军已经擢升为一品大将,专门负责宫内和京畿内外的安全,可以先斩后奏,调动十万大兵。”
阮依依一听,连忙说恭喜。颜卿只是微笑,算是祝贺。
袁铁轩有些害臊,大老粗的憨憨笑了两声,说道:“在下的命,全靠仙医才捡回来的,不敢当,不敢当啊。”
说完后,又对着吴洛宸汇报:“布防基本结束,下个月伽蓝国进贡,能确保万无一失。”
“伽蓝国?”阮依依下山后时常翻阅一些书籍,知道伽蓝国是无忧国西北面的一个小国。两个国家经常闹点小摩擦,打打小仗,虽然不会伤筋动骨,但每年都有死伤。霍家的人才大多镇守过西北边境,就连袁铁轩也曾经在那里打过仗。
这些年,伽蓝国与无忧国的关系逐渐缓和,为求和平,伽蓝国每隔一年会进贡一次。今年除夕,便是伽蓝国进贡的日子。
齐浓儿见阮依依对伽蓝国有兴趣,借题发挥:“阮姑娘与师兄在佛牙山过着神仙日子,自然不用操这些闲心。左左右右两位皇子周岁时都未曾派人来问候一声,又怎么可能知道伽蓝国进贡的事。”
“咳咳,这都是些国家大事,依依就是个孩子,确实不知。”项阳打着哈哈,本想圆场却得罪了齐浓儿。她又瞪了他一眼,最后泄气,知道他们最终还是会维护阮依依,索性懒得再说,只顾着玩弄指间戒指,好象在仔细鉴赏。
项阳赶紧的又各打二十大板,对着颜卿抱怨:“师兄,你这就做得不对。佛牙山上清静,不知今夕何年,但你怎么也不能忘了皇子的周岁。虽然宫里没有专门摆酒庆贺,但师兄你也该派人来传个话,送个礼物什么的吧!”
颜卿当下也觉得自己确实欠考虑,无论如何,这两位皇子与他有缘,又是齐浓儿的孩子,他竟然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确实不应该。
“果真是师兄我的疏忽,还请皇后娘娘见谅。”颜卿知错就改,主动道歉。齐浓儿见有了台阶下,也识趣的接受了,没有再拧着。
“幸亏今年是闰年,过年比往年晚了两个月,否则,只怕我们也请不动师兄下山小聚。”齐浓儿不冷不热的嘀咕两句后,也没有再嘀咕下去,而是正儿八经的跟吴洛宸商量起如何迎接伽蓝国进贡使节的事来了:“听说,这次是伽蓝国的继承人奕世王子亲自带队来我国进贡,不知皇上有何想法?”
吴洛宸见齐浓儿问他,下巴往项阳那里扬了扬,笑道:“浓儿你忘了,这些事都是由项阳负责的。不过,他最近忙着私事,怕是……”
项阳用手握成拳头,按在嘴边大声咳嗽起来。吴洛宸猜得没错,尽管半个月前就得知奕世王子会亲自来无忧国进贡,吴洛宸也早早的要求他先行准备,但项阳整日躲着柳翠和齐浓儿的围追堵截,哪里有心思做这些事,无非是交待属下按往年照办就是,却忘了,这次是奕世王子亲自带队,接待规格用度都要与从前不同。
“项阳,听说你还是安排他们住在驿站?洗尘宴也与往年一样在冬暖阁?菜名曲名可曾定好?给伽蓝国的回礼清单呢?还有奕世王子在京都这半个多月的行程,你都安排好了?”齐浓儿玩着手指丹蔻,也不看他们,只是慢慢的问着。每问一句,项阳就滴一颗汗,泪珠顺着额头流过眼角渗了进去,熬得眼睛疼,也不敢去抹,只能垂着头不停的点啊点,希望能借这个力度把那些泪珠子都甩了。
颜卿在旁边看得忍俊不禁,见他辛苦,悄悄伸出手凌空一弹,阮依依只听到嗖的一声,项阳脸上的泪珠子都被这道冷风吹干。
项阳感激的侧头对着颜卿笑,齐浓儿突然拖着长长的鼻音“嗯”了一声,项阳又不得不跪下来认错,狠狠的自我批评了一顿。
吴洛宸见平时吊儿郎当的项阳就服齐浓儿管,像看猴子似的看着他,喝茶的时候,独自在一旁呵呵笑。齐浓儿见吴洛宸开心,不禁恼火,一转头,望着吴洛宸,冷不丁的说:“皇上,不是臣妾想干政。只是皇上最近也该收收心了!听说奕世王子正值壮年,臣妾纳了几从头再来,却一直没有定下太子妃。两年一次进贡并非大事,他身为储君竟亲自来访,难道不会有别的意图?”
齐浓儿的意思很明白,奕世王子的年纪与吴洛宸相当,假如奕世王子是来求亲的,只可能是皇室旁系或者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假如吴洛宸不从中干预,让奕世王子有目的的寻了一门他们不能控制的亲,那么,这对于两国之间的交待势必不利,并且,在很长远的一段时间里,都有可能成为隐患。
齐浓儿身为女子,却深谋远虑。碍于自己是女子,身为皇后不能干政,眼见吴洛宸整日被那个月美人迷得晕头转向,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闺房秘招和生儿偏方,哄得吴洛宸有事没事都去她的美人院里春宵一度,耽搁了国事。
吴洛宸眸色一暗,不置可否。
项阳见齐浓儿当众给吴洛宸难堪,令他难下台,也知道这半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张,相敬如宾却不似从前恩爱,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两败俱伤。
他急忙冲着颜卿使眼色,这些,他都在前一天悄悄的跟颜卿说了,他希望这次颜卿回来,能好好劝劝齐浓儿,以大局为重,别再为难自己。
“项阳,你今早进宫前,不是说把菜单和座位安排都带来了吗?还不拿给皇上看?”颜卿并不着急,他慢慢的拿出一个单子来,宫女接过去送到吴洛宸手中,打开一看,竟是个菜谱:“伽蓝国地处我国西北部,那里遍地戈壁沙漠,靠绿洲水源生存。所以,他们的饮食习惯与我国截然不同。这个菜谱,是我收集来的,里面全都是伽蓝国的名菜做法,希望能帮上忙,让御厨有所准备。”
吴洛宸满意的点点头,与齐浓儿一起仔细研究着,决定从中挑出几道来做头菜,来招待伽蓝国的进贡使团。
项阳见他们态度缓和,上赶着表功:“京都虽然也有许多伽蓝国人开的店,但大多为了招揽生意进行了改良,以至于口味不正。这次师兄不但带来了菜谱,还带了些原滋原味的本地食材和调味料,绝对能做地地道道的伽蓝风味。”
阮依依一听觉得奇怪,侧身问颜卿:“师傅,你怎么会有这些?”
“师傅以前经常四处游历,看到稀奇的东西就会带回来。佛牙山上不只有伽蓝国的天然食材,其它国家的也有。”颜卿小声说道:“下山前,魅然看着这些植物奇怪,摘了许多藏在乾坤袋里琢磨,昨天被我翻出来了,顺便拿给了项阳。”
阮依依偷偷的拍了乾坤袋一下,把魅然的脑袋拍成一堆花粉。她低头轻笑,不禁感慨万事皆有因缘,魅然不经意的一个举动竟帮了项阳,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因为收服魅然而改变了命运,这也是有可能的。
齐浓儿见这些菜谱无可挑剔,随便选了几个交由御厨去琢磨,剩下的菜肴再从平时的菜单中挑选便很完美。吴洛宸觉得这样组合很有新意,临时决定宴席上再增加从伽蓝国购进的烈酒和烤全羊助兴。
“这次仅是使团就有一百余人,假如仍然安排在冬暖阁,怕是小了点。”齐浓儿心细,她开始担心场地问题。
吴洛宸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如若在菜单里加了烤全羊,那地方就一定要大。冬暖阁虽然够宽敞,但假如要安排这么多人,还要架起全羊,怕是不够的。”
“是啊,臣妾就是有这个担忧。臣妾也想过别的宫殿,不是不够大就是不够气派,够大够气派呢又不够舒适,三个条件都满足了,偏偏又不能拿来招待客人,真是愁死人了。”
项阳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礼尚往来搞招待工作又不是颜卿的强项,大家都觉得场地很难选,陷入了沉默中。
“其实,可以选在临朝受贺的沐恩殿。”阮依依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千叟宴,当时乾隆在皇极殿办的千叟宴盛名一时,殿内陈设王公、一二品大臣席位,殿外则布设使臣以及千叟的席位。这次,伽蓝国不过带了百余人来进贡,在殿内摆设朝中大臣和王人使节等重要人物的席位便可,其它的,则可以全都安排在殿外。
沐恩殿是整个皇宫最大的木制结构宫殿,在每个席位上安排一只烤全羊绰绰有余。这里平时因为过于空旷反而不太在这里布置宴会,只有出现重要事件时才会偶尔用用,所以齐浓儿和吴洛宸都没有想起来沐恩殿。
其实,阮依依也不太熟悉沐恩殿,只不过她原来在归燕阁住的时候,宫女们经常无聊八卦,说些宫里的闲话,偶尔提及过在沐恩殿里办过的盛事。阮依依隐约记得,这才出了这个主意。
项阳一听立刻拍手称好:“沐恩殿果然是个好地方。皇上,宴会必定要有歌舞,沐恩殿够在,就算安排四五十个歌姬舞姬都不会束手束脚。沐恩殿的殿檐比别的宫殿要宽要长,在每桌脚下摆上炭火足以御寒,再架上全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果然很有塞外风情啊!”
齐浓儿见项阳说得头头是道,虽然也很满意沐恩殿的安排,但一想到是阮依依的主意,称赞的话全都吞到肚子里去,恨铁不成的钢训了项阳几句,大意无非是说他不好好办差。
吴洛宸则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笑着。颜卿扭头看着阮依依,小声夸了她两句,见阮依依全然不在乎齐浓儿的态度,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