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本想走近路去给元玉锦送饭的,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来到了这里?这下好了,恐怕又要受罚了。
“你不知道每逢月圆夜此处都不可随意出入!”
“何林!”元玉泽缓缓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叫嚣,而目光没离开过跪在地上的女人,背在身后的双手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一步一步上前,俯视着那小小身躯冷漠的命令:“站起来!”
云挽香心脏突突的跳,抬起眼睑,入目的是一双金黄色锦靴,和波涛汹涌的海水涨潮时的图案,五爪金龙腾空飞起,如此传神的绣工着实令人赞叹,知道男人正在等她起身,不敢再去挑衅他,只好颤巍巍的站起身子。
元玉泽微微抬首,眯眼道:“抬头!”
云挽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抬起头来,直视向男人,还是剑眉凌目,永远的盛气凌人,但那深邃眸中有着一抹厌恶刺痛了她的心,虽然不明白那抹厌恶出自什么原因。
僵持了许久,谁也不开口,就那么在夜色下对视,令一旁的何林一头雾水,不过这宫女的承受能力还真强,白天刚刚得罪了皇上,现在居然还能有闲情逸致跑到御花园来。
“是你?”
“嗯!”云挽香点头,虽然对方的话语过于阴沉,但她还是站得笔直,一股倔强猛冲大脑,并没有要退缩之意。
之所以突然不再惧怕,是因为此时此刻在面对着属于洛儿的脸,见到男人左边英眉中间有着一颗小到忽略不计的痣时,愣住了,洛儿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曾经的洛儿善解人意,处处都会让着她,绝对不会重伤她,而此刻,几乎感觉不到元玉泽冰冷的脸上有半点善意。
甚至接受不到他身上任何有温度的气息,这又提示着她这不是她的洛儿,只是一张带着弟弟模样的面具的脸而已。
不是一个人,她想,应该不是吧。
试问一个人又怎能将自己的过去、身份、习惯乃至小动作都磨灭的如此彻底?如果他是洛儿,那么那个孩子气的男孩一定早就被他扼杀在某个太过天真的领域里了。而且,死得惨不忍睹。
只期望着那残忍的厮杀与她毫不相干。
“觉得自己好看吗?”微凉的大手捏住那小巧的下颚,最后慢慢使力抬高,唇角高扬。
云挽香吃痛的想撇开头,奈何对方故意不让她得逞,下颚接近碎裂,痛得她直抽冷气,而最痛的莫过于心,因为她看到男人在问这句话时表情充满了排斥和鄙夷,忍住想夺眶而出的眼泪沙哑道:“我不知道。”
如果是从前,他这样来问她,那么一定会告诉他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因为曾经他会以欣赏的目光看她,而不是排斥,从此她或许不再觉得自己是个漂亮的女人。
“唔!”
毫无预兆的,男人低头吻住了她的小嘴,呆呆的瞪大双眼,不知所措,脸颊开始泛红,傻站着被掠夺,虽然男人毫不怜香惜玉的弄痛了她,可如此近距离,还是忍不住心头乱跳,羞涩无比。
元玉泽的眸子内却不带任何温度。
“嗯!”好……痛,云挽香头皮一麻,两滴泪珠滚落,痛得她呼吸都变得困难,神智也骤然清醒,见不远处的何林正望着她就赶紧伸手推拒:“别!”
“啪!”
“下贱!如此庸脂俗粉,也妄想试图勾引朕,自不量力!”阴郁的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俊颜上似乎都写着‘嘲讽’两字。
一片死寂的常清宫通道上,云挽香失魂落魄的缓慢前行,常年未经打扫的道路上铺满了灰尘,四周鸦雀无声,好似这一颗冰冷的心。
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有着五根鲜明的手指印,到现在她都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下贱!”
原来洛儿也会说这两个字,忆昔十年前,他也是说她连青楼女子也不如,不管是曾经的洛儿还是如今的元玉泽,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脸不管如何也不会真正接纳她,与别的男人亲近,他不高兴,与他自己亲近,他也不高兴。
或许这真的不是洛儿吧,不管如何洛儿都不会这么绝情,哪怕看在曾经她三番五次将他从死神手里拉出来的面上,也不会这么对她,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万一那真是洛儿……要怎么样才可以看到他的侧脑?真的好想确认一番,到时即便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忽然却步,幽幽抬眸,望着两丈外那倚在木门前的绝色男子出神。
清冷的月光下,元玉锦手持刻有文字的竹简,一只大手的食指正一行行抚摸着,后脑抵在门框上,漆黑眸子对着天空,嘴角挂着微微笑意,白色长袍外一件透明薄纱外套,木簪挽起了少许顶发禁锢于头顶,暖暖的夜风轻柔的拂过,吹得腮边的浏海调皮的摩擦着那性感薄唇。
所有的烦恼和悲悯都随着男人脸颊上的浅浅酒窝而消失,云挽香仿佛也被这无时不刻不透着笑意的温柔男人而感染,也弯起了小嘴,这一刻她发现这个男人就像那佛塔,会令一个人不由自主的进入他的世界。
“你怎么在外面?”提着竹篮上前好笑的询问。
“是挽香吗?”元玉锦闻言慢慢收回竹简,站直身躯露出皓齿,令两个酒窝更明显了。
“怎么?我的声音这么难辨认吗?”搀扶着男人进屋,一开始感觉到他有避讳之意,后来还是乖乖的顺从。
元玉锦轻笑两声,摇头道:“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很好辨认!”
云挽香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将竹篮放在木桌上打开,顿时一股菜香扑鼻而来,这本是她的夜饭,为了节省时间,以后每天一顿饭就只能陪着这个男人食用了,端出三碗米饭,送了两碗到对面,再将筷子为他摆好:“你可别夸我,我是会当真的,来,吃饭,青椒炒肉丝,青瓜蛋花汤,还有红烧肉,怎么样?丰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