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着吧台的身子缓缓的站直,菲薄的唇瓣抿了又抿,楚玥冷眼望着柳晨川,却不曾多说一话。
任何人闹事都没有关系,最关键的,便是那个人的态度,他若坚定不移,来闹事的只会是个笑话,可他若是答应。
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吸走心中涌起的怒火,眼里妖娆的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冷清,清透的眸倔强的望着众人视线所指的男子。
愣怔只是一瞬间,柳晨川在白素烟祈求的目光中,慌张的抬眸朝着楚玥望了一眼。
飘忽的视线却不敢与她对视,感觉到腰间的那双小手越发用力的搂着自己,他歉然回眸,在满堂宾客前垂头,避开她渐冷的视线。
“楚玥,对不起,我。”
到嘴边的话颤了颤,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和怀中哭泣的人儿祈求的目光中,终于缓缓的吐了出来:“我们的订婚取消吧。”
清透的视线从他们两人的身上移开,楚玥未开口,却看向角落里,一向对她称赞有加的柳晨川的父母。
衣着华丽的夫妇二人局促不安的坐着,却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呵,还真是。
这样的态度——
楚玥恍然大悟。
柳晨川跟她订婚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借机挽救宝艺么,如今白素烟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小姐在,跟她这个所谓的“孤儿”比,选谁,不言而喻。
在国内,总有着不成文的惯例。
有权有势便有财,三者皆有了,人脉还算什么?
她还真是太天真了,居然会以为柳晨川跟她是合适的,居然会相信,他们之间虽然不够爱,但是总会有温暖在的。
呵呵,呵呵,还真是。够天真的。
森寒的冷意一点点的涌进进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覆上清透的星眸中。
七年前,楚凉这么对着她说:“溱溱,对不起。”
七年后,她以为她可以放下的时候,第二个她以为会给她温暖的人,依旧在说:“楚玥对不起。”
换了个名字,却依旧逃不开这三个字。
果真是。太傻,就活该被人踩在脚下!
“楚姐。”
小王等人已经凑到了楚玥的身边,担忧的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知要怎么开口安慰。
只看到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在用力,指节发白,弯曲出冷硬的弧度。
脆薄的玻璃杯,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承受不住她的力道而破碎。
嘈杂的宴客厅安静下来,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楚玥,等着看她的反应。
遭遇这样的突变,是个女人都受不了吧?
怜悯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如丝网一般将她密密的包围,一点点的剐着她最后的骄傲。
柳晨川为了宣扬两人的复合,便请了各大媒体的金牌记者,此时,却成了埋葬她的地方!
“啪。”
脆薄的酒杯终究承受不住她压抑火气的而转移的指力,碎裂跌落,猩红的果汁顺着她白皙的指尖流下,白与红的交织,如她的人一般,艳丽的刺目。
“呵,”轻笑一声,楚玥轻蔑的勾唇,压下喉咙的酸涩,缓缓开口。“我。”
“喜宴就要开始了,新娘子怎么还乱跑。”
清冽而不是性感的声音横空插进来,将她未完的话堵回口中。
清冽而干净的声音,不热络也不亲密,却有着让人安定的力量一般。
众人纷纷转移视线,望向大厅的入口。
视线所及,西装笔挺的男子薄唇微勾,笑容里染上几分痞气,几分随性,精致的面容下,是绝艳的性感而华丽。
“艳少!”
有人低呼出声,望向楚玥的目光纷纷转向柳晨川怀中的白素烟。
这算什么?四角恋?
被柳晨川搂在怀中的人,身体突然变得僵直,像一只随时准备作战的刺猬:“洛少琰,我告诉你。”
出口的话尚未说完整,便戛然而止。
白素烟怔怔的望着走进来的洛少琰,却发现,他的视线,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身上停顿一秒!
那他口中的新娘子是指。
无视众人好奇的目光,洛少琰脚下不停,已经穿过人群,站到了楚玥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伸出,执起她沾满猩红果汁的右手,从吧台上拿过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
然后,他的手缠上她的手,十指交缠,亲密无间。
“马上就要开宴了,居然还乱跑,这新娘子当的可真不合格,讨打。”
轻斥的语气,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愤,反倒更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你。”
楚玥骤然回神,皱眉望向跟前的洛少琰,被他执着的手仿佛触电一般,轻轻一抖,便急急的往后撤,却被他越发用力的的拉住。
见摆脱不了,她手腕一转,被他握住的手狠狠的攥过去,用了力道与他抗衡。
掩盖了火光的黑眸瞪过去,楚玥一脸的不耐,压低了声音呵斥:“你干什么?”
什么叫讨打的新娘?擦,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新娘子了!
压抑的怒火穿破她的黑眸,映进他的眸中。
洛少琰笑容不变,整个人向她压过去,飞扬的唇角凑近她的,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印上她抿的有些苍白的唇。
细微的声音顺着唇瓣的缝隙传递出去:“难不成你想在这里被围观,明天上头条,将这个被人抢了未婚夫的消息传的尽人皆知?”
怀中的人身子一震,他很敏感的察觉到手上的力道在减弱,“与其被人看笑话,还不如配合我。”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一划而过,洛少琰神色不变的望着她。
眸光微闪,楚玥抬眸,望进他幽深的凤眸中,想要探究他心内的真实想法。
那双被她嘲讽过无数次的凤眼,含着戏谑,含着浑不在意的轻佻,含着有仇必报的阴狠,含着淡淡的挑衅。却唯独,没有怜悯。
是的,他不曾怜悯同情她,因为他知道,牙尖嘴利的小野猫,不需要同情和怜悯,而是同他一样,需要一件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