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徐天泽约了红梅傍晚在村边那片梨树园见面。
当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辉的时候,红梅犹犹豫豫地还是来到了梨树园。天泽早就在那里等她了。
“天泽哥,你上了大学,会忘了我吗?”
“这大学,我不上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红梅感到惋惜的同时又夹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惊喜。
“这大学本来我就没打算上,我也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才想上的。你去不了,我干嘛去?再说,我家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
“天泽哥,我家里给我找了个对象。”
“什么?你同意了吗?”
“没有。可家人都答应人家了。是城建公司一个经理的儿子。”
“那好啊!你以后就能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了。我应该给你贺喜啊!我真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人。到现在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娶你呢!也许我早就该明白,我们家穷,根本高攀不上你们家的。”
“天泽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挖苦我呢?他的儿子有点儿痴傻,这完全是家里人的主张,我是宁死也不愿意的。本想说出来,让你帮我拿个主意,没想到……早知你这么说,我就不出来见你了,干脆嫁他算了!”红梅哽咽着,转身想走。
天泽一把拉住她,道歉说:“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我也是一时气急,你家人怎么能这么对你呢?拿你的终身幸福去作交换!”
“天泽哥,你说我该咋办呀?”
“我去你家提亲。我要娶你!”
“这恐怕不行的。”
“怎么?你是不是也嫌我家穷,不愿意呀?”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穷我也愿意!我是怕家里人不同意。”
“同意不同意,都要先去说说。”
红梅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只好由着天泽去了。
第二天,天泽把这事给他爹娘说了。他爹娘起初劝他还是别抱什么幻想了。但终究拗不过儿子,只好厚着脸皮找了王媒婆去红梅家说说。
红梅的奶奶正为红梅死活不同意徐世仁提的那桩婚事而犯愁呢。这节股眼上,王媒婆来了。王媒婆刚说明来意,红梅的奶奶一听就马上回绝了:“回去告诉天泽他爹娘,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红梅早就名花有主了。”
王媒婆碰了一鼻子灰,见红梅的奶奶态度这么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红梅的奶奶也没有送送王媒婆,倒象是明白了点儿什么,没生好气地嘀咕着:“我说红梅咋不乐意呢!原来是心里想着那个臭小子!看来,这以后不能让红梅再和他见面了。”
王媒婆把红梅的奶奶拒婚的事如实告知了天泽一家。还埋怨说不该让她去提婚,害得大家都丢了面子。
王媒婆走后,天泽的爹叹口气,对天泽说:“唉!这回你该死心了吧!以后不要再想着这事了。人家根本就看不起咱家。”
“可那不是红梅的意思。我们有权自己决定自己的幸福。”天泽不服气地说。
“孩子,你还太年轻,有些事太执着了,会撞得头破血流的。”天泽的爹不无担心地说。
一连几天,无论爹娘怎么劝说,天泽就是提不起精神,寝食难安。
“爹,明天我想出去找份工作,打工挣钱。”天泽嘴上这么说,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这大学……”天泽的爹惋惜地说,“都怪爹没本事。出去闯荡闯荡也是件好事,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心就放宽了。一些事也就慢慢放下了,总比闷在家里好。”
“嗯。明天我想早点儿走,怕到了城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好吧!那晚上让你娘煮些鸡蛋,明天走时带上。”
“走时,就不惊扰爹娘了。儿子在外面会混出个人样来的!”
“男儿志在四方,有骨气就好!”
天泽偷偷地写好一张纸条,塞进衣兜里,然后悄悄地出了门,走进了红梅家的那条胡同里,躲在一个角落里,焦急地徘徊张望着。许久,才看到红梅从家里出来。天泽急忙跑过去,吓了红梅一大跳,吃惊地问:“怎么是你?我家人不让我再和你见面了!”
天泽掏出纸条,塞到红梅手里,深情地看了她一眼,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红梅呆呆地目送他转进了另一个胡同里,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手心几乎要攥出汗来,慌忙地回到家里,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打开纸条,两行刚韧有力的钢笔字尽收眼底:你若肯与我双飞,明天凌晨三点梨树园相见。真心爱你的人:天泽
红梅突然感到心口跳得越发厉害,揉碎了纸条。扔掉后,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时间变得越发难熬起来。夜终于来临。一向柔和的月光今晚显得格外刺眼。红梅的心开始慌恐起来。但她还是尽力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她必须得冷静,她要做出她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选择。这个选择会决定她以后的人生之路。
徐天泽躺在床上,就是不敢合眼。生怕睡过了头。不时地打开台灯,看看桌上的表针,又关掉台灯。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熬到了快三点的时刻。他背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悄悄地溜出了家门。
月光照耀下的梨树园静悄悄的。红梅还没有来。
天泽在梨树底下踱来踱去,不停地张望,焦虑不安起来:红梅会不会不来呢?也许他和红梅此生注定无缘?
正当天泽的心开始变凉的时候,远远的,红梅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帘,越来越近,象一团火,又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还没等红梅走到跟前,他就跑着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刚才我好担心!好害怕!怕你不会来了!”
“天泽哥,快别多说了,快走吧!我想尽快离开这里。出门时,家里的黄狗叫了好几声,我真的好怕!怕家人发现,出不来了,怕你扔下我不管了呢!”
“不会的!我不会扔下你的,除非你不肯跟我!”
天泽边说边紧紧地拉着红梅的手,一溜烟儿地从这个村子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