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马上就要到达终点站了!请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做好下车的准备!”售票小姐扯着大大的嗓门,用一种清脆的声音对着旅客们高喊着。
一直都安静的车厢里开始混乱起来,大家纷纷拎好各自的行李,准备下车。性子急的已经走到了汽车门口处。
汽车一到站,刚刚停稳,人们便纷纷拥挤着下了车,拎着行李,各奔东西,匆匆地寻找着下一辆要乘坐的车。他们有的可能是正要赶回家里,和家人团聚。有的可能是刚刚和家人别离,奔往远离家乡的地方。是呀!家!一个多么温馨美丽的字眼。它永远是每一颗流浪的心渴望停留的港湾。可它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的栖身之所,它更是一个人心灵的最终归宿。没有真爱的家只不过是婚姻的躯壳。灵魂依然象孤魂野鬼一般到处流浪,低声哭泣。
人生或许就是一个漫长的旅程,我们很难说乘坐某一辆车就能到达终点站,中途也许注定要换车,冥冥中注定要和一些人擦肩而过。而凯丽现在要乘坐的该是哪一辆车呢?她的终点站又是哪里呢?也许不同的车辆会把她拉向不同的终点站。人生就是这么神奇,不同的人生有时只不过是一瞬间的选择,只不过是你当时乘坐上了哪一辆车。
凯丽坐在车上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的雪景和车站来来去去的人群。她突然觉得这世界好大,而置身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小得如同夏日里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一般。这种想法让她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许那是哲学家们该去探讨的关于人类生存的意义的问题。而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尤其是现在,在这个冰冷的大雪天,她究竟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这位大姐,到站了!该下车了!”售票小姐冲着凯丽提醒了一句。
“哦。”凯丽这才回过神来,看看车厢里除了司机和售票小姐,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这才慢腾腾地背起行李包,推开了车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随即她便融入了这茫茫的大雪里。她在雪中徘徊着,四下张望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刚才那些下了车的人们,有的早已钻进了另一辆车,有的早已走进了候车室。
“保定!保定!有去保定的快上车!马上就要发车了!”
一辆正要开往保定的长途汽车缓缓地从凯丽跟前经过。车门被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售票妇女探出头来,问:“这位妹子,是去保定吗?”
“哦。”凯丽搓搓冻得发紫的双手,迷迷糊糊地上了车。还是车上比较暖和一些。
她把行李包放在车上的行李架上,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车很快地开出了车站,行驶在广阔的公路上。公路两旁枝头堆满积雪的白杨树飞快地向后退着。
“妹子,这大雪天你这是去哪儿呀?”坐在凯丽旁边的女人搭讪道。
凯丽这才把目光移到身边这个女人的身上。女人看上去比她大三四岁,身材苗条,相貌平平,打扮得却很时髦。上身穿一件桃红色的皮大衣,毛茸茸的领子遮盖住了整个脖子。长长的染了黄色的卷发蓬松自然地披散在肩上。眼细眉长,高高的鼻梁,嘴唇涂得血红血红的。一对银色的圆形大耳环时不时地晃动一下。
“我也不知道呢!”凯丽悠悠地回答着刚才那女人的问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会吧?妹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去哪儿呢?”那女人纳闷地说。
“唉!谁知道去哪儿呢?”凯丽透过窗口又把目光投到了窗外。
“该不会是在婆家受了气,赌气回娘家吧?”那女人用一种揣测的语气说。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还回哪儿的娘家呀?”凯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这么说来,妹子也是个苦命的人。是真的没地方去了?”那女人怜悯地说。
“走到哪儿算哪儿吧!家是不想回了!”
“妹子,我看,要不你先去我那儿吧!以后的事再慢慢想办法。”那女人看上去倒是一片热心肠。
“这多不好意思!咱们只是萍水相逢。”
“妹子也别这么说,这出门在外,朋友不都是交往出来的吗?慢慢不就熟识了吗?我也是女人,女人知道女人的不容易。”
“那妹子先谢谢姐姐了!”凯丽心想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说一步吧!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我叫李杜娟,以后就叫我娟姐吧!”
“嗯,娟姐。我叫张凯丽,你叫我小丽就行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还真象一对亲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