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就像是更年期妇女的脾气,让人捉摸不定。刚才大太阳还在悠闲的捋着胡子,瞬间就梧桐深院锁清秋了。
前几天苏格就邀请小婉,薇因几个人出去玩的,那天没课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又把电话打过去,众人都欣然答应,末了又提起陈勋,问是否带上他,小婉犹豫了一下,说不用的,于是几个人就商定好要去山上玩。
苏格和丝雨骑着车子来到约定好的地点,看到小婉她们都冻得缩着身子,在秋末的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特别是陆羽,上牙和下牙不停的亲密接触,频率估计不下一百的。
苏格看到他那样说:谁让你要风度不要温度,冻成这样也活该。
薇因也说:天下谁人不知哪人不晓,陆羽是天再寒地再冻,保持良好的人民形象不能动。
陆羽一听就乐了:我是天不怕地不怕,风吹不倒响当当的一颗活宝。
他扯了一下衣服,估计是有些冷了,接着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头却高傲的仰起来:猛烈的风,你刮吧刮吧刮吧,可永远泯灭不了我心中永恒的信念,明亮的霹雳,你劈吧劈吧劈吧,可是你永远都无法让我低下高贵的头,阿嚏阿嚏——来件棉衣吧。
薇因看着苏格说:你是不是选的不是时候?这么冷的天出去玩。
陆羽接过话茬说:我的第六感觉很准的,它告诉我说天马上就要放晴,在秋末之中,山顶之上,野炊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要不然我也不会穿这么少。
薇因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你是想野炊啊,可是现在什么也没带,怎么办,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也不早说。
陆羽说:不怕,所有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他把一个黑色的大包往他们眼前一摆说:看啊,这么多呢,要不要现在就出发呢?
苏格诧异的看着陆羽说,本来是我牵得头,怎么改成你了。
陆羽说,不管谁牵得头,跟着我就对了,走了走了。
说完他背着那个巨大的黑色旅行包推了单车就走了,骑车的时候一摇一摆的,很有忍者神龟的派头,大家看到忍不住笑了起来。
半个小时的车程,有说有笑,很快陆羽带他们来到秦岭山脉之中的终南山脚下,远远的朝山顶望去,云雾缭绕,如梦如幻的,隐约的可以见到山上还有一座道观耸立在云雾当中,颇有仙气的样子。
陆羽指着终南山说,我听说山里有会法术的道人,道观里有读经台,上面拜着老子的金身,你对他虔诚许愿会灵验的。
小婉说,那等下登上山顶我一定要好好的拜一下。
薇因看小婉那样说,免不了打趣一下的,整天一个吃饱全家不饿的人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小心愿,说出来听听。
小婉不自然的看了一下苏格,当下也不去接薇因的话,闭上眼睛,对着山顶虔诚的祈愿,只是希望可以牵起苏格的手,和他在一起。
睁开眼睛看到丝雨和苏格两个人坐在路边的石岩上,有说有笑的,当下就有些许的失望,她始终相信一句话,今生的一切是前世都已经注定好了的,谁也不能改变,愿望终归是愿望,现实终归是现实。
陆羽丝毫没有察觉出小婉内心的变化,依然兴致高涨的说道,我们先在吃点东西,养足体力,等下一定要征服终南山,杀进重阳宫,说不定还可以在活死人墓见到倾国倾城的龙姑娘呢,再来一段旷世爱恋岂不美哉。
薇因说,哪有你这样的杨过,我是小龙女也会心猿意马的。
陆羽说,不管这么多,今天我带了好多吃的东西,先去调整下行军。
陆羽说完,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桌布,又从包里变魔术一样掏出很多吃的喝的,满满一大堆。见到这些东西,每个人的肚子立刻就传来了饥饿的信号,好像已经几年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苏格拉着丝雨赶紧围了过去,迫不及待的说:开动开动。
陆羽的手一挡说:这也要讲个条件的,才有意思,要不我们先做个游戏怎么样。
薇因说:你那非人类的游戏我们都不会玩。
陆羽嘿嘿的笑了一下……既然不玩游戏,那你们还不动手。
说着他的恶魔之手就已经伸过去了,苏格他们也不示弱,不管抓起什么就往嘴里塞,丝雨和薇因现在也顾不上什么淑女不淑女了,两个人的腮帮被食物撑得像被人打了一样。小婉看到她们的吃相,悠悠然想出一句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本来以为只有自己才这样放浪形骸的,和她们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有人看到会认为这一群人一定是饿死鬼托身的。
很快每个人心满意足的躺在了身后的草地上,摸着微微胀起的肚子意犹未尽的笑。
苏格说:感觉好好啊。
陆羽躺在了草地上痛苦的说:感觉好饱啊,还有点撑。
薇因说:还好意思说,风卷残云的,让我们家小婉都望尘莫及。
陆羽说:东西就是要吃的,难道我们只摆在那里看吗?我现在才知道有时候这吃也是一种痛苦。我们找一个话题吧,以此来转移我对痛苦的注意力,还是让苏格找一个话题吧。
苏格赶紧摇摇头:刚才我吃的太多,思绪都被压底下了。
陆羽说:要不就是薇因吧。
薇因也赶紧摇摇头:我是找不出什么话题的。
陆羽看了一下丝雨,话还没有说她也赶紧摇摇头:你也不要看我,我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小婉说:看来,这个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了,就说一下我们对西安的印象。
陆羽说:还是让我先说一下,西安在西北地区还是很繁华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摇曳的过客来来往往。像我这样的无产阶级,只是为了衬托出某些人,可悲。呀的,我现在也希望成为一个有钱人,等我有钱了,我要买光西安的所有的房子,分给天下无房的人。一点都不吹,我那个时候都是钱,弄个波音七八七当玩具玩,弄辆坦克我练漂移。
他吧唧吧唧的说个不停,好像真的已经很有钱了,忽然瘫坐在了地上:渴死我了,如果一开始我知道要说这么多的话,我一定要先准备好水了,喝一口然后讲一段,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然后他痴痴的像做梦一样:我的钱,我的坦克漂移,一切都会有的,只是现在我只想要一瓶水,一瓶就足够了。
薇因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就拜金吧,看金钱可以把你腐蚀到何种地步。还有你今后出去了不要说认得我,不要说我们在同一个班,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球,同一个宇宙。
陆羽平静的说:我只是在很现实的讲述我的理想,直到今天才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虚假的人,你明明知道,没有金钱就等于已经掉进了深渊,会被这个社会所不齿,没有金钱,你就相当于死掉了,没人会在乎你的感受。你明明知道,却还乌托邦一样要为人民服务,那句话听说过吗有钱可使磨推鬼,有钱可以让活人窒息让死人喘气。
苏格说:那你还听说过一句话吗,我看你纯属放屁。这话虽然不雅,但对你这样的人正好。
陆羽说:阿弥陀佛,施主,我还是相信钱途无量。
众人已经无话可说,陆羽还在滔滔不绝着:自古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现在也一样,可就是理要变成礼了,今道是有礼走遍天下,没礼寸步难行,甚至这个礼轻的话也会寸步难行。
丝雨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这个明媚的世界竟被你说成了这个样子,封杀。
陆羽说:哲学上是这么说的,物质决定人的思维,而不是思维决定物质。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我这么说就变成这样,而我只是用话描绘出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有所改变。可是我们的心态一定要乐观,哪怕和那些浪得虚名的诗人一样也可以,见到了家门前的臭水沟,依然可以挖空心思想出一堆酸不溜秋的句子,啊,多么美丽的小水沟啊,我要热烈的赞美你,啊,你是我的心中的神,在这个物质的世界里你要想着怎么可以活下去,哪怕再恶心也行。
丝雨说:好吧,我有些认同你的话了。
陆羽站起来故作绅士:其实我说这么多,还没有表达出我对这个社会的真正的看法,这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开场白。
他的这句话一出,苏格他们差一点争相死掉,早就应该知道的,陆羽说话一定要绕个弯弯的。就当集体要晕菜的时候,小婉眯着眼睛,狠狠的挤出一丝微笑说:洗耳恭听,真的很期待你还要说什么。
陆羽笑了一下说:趁着自己还年轻,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人来到这个世界不容易,不要等到自己将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头盘点的时候,后悔什么也没有留下,那该是一件多么让人伤心的事情,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碌碌无为而遗憾,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就要去追。人对自己就不能太客气,世界的边界在哪里,就要混到哪里,不混出个人模狗样也要混出个人模狗样的……
陆羽的话还在继续,小婉却有些走神了,因为其中的一句话,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去追,她默默又看了一眼苏格,这才明白,很多莫名感伤的情绪全部来自于他,心底里那些恐惧的根源是害怕不能牵起他的手。可是丝雨还是紧紧的站在他身边,好像认定了苏格是她的世界,而她世界也是苏格的天堂,相互一步都不会离开的样子。自己又算是什么呢,突然闯进去她们的世界吗。小婉看着他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也是宿命吗,注定了要因为他而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