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皇帝都往玄玉阁里面跑得很勤,后宫向来是个闲言碎语盛行的地方,因此常如昔失宠的消息也就渐渐地流传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小声议论着,生怕惹恼了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昔妃娘娘,可是时间久了,大家心里头认定了如今柳贵人才是最得宠的那一位,竟是不将常如昔再当尊佛一样地伺候了。
这样巨大的落差,常如昔怎么可能受得了?原以为她已经将老皇帝牢牢地把握在手里,谁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柳楠是个什么货色,也敢来抢她的恩宠!
原本常如昔打算着,待她在后宫里面的地位稳固,她就会不小心透露出二皇子凤玉凌所在的地方,到时候皇帝命禁军将凤玉凌捉拿归案,以谋逆之罪处死,也算是报了她的心头之仇。
至于顾慈和沈凝香,她是宠妃,又何愁没有机会报复他们呢?
只是这个完美的计划如今却被柳楠的出现打乱了,让常如昔如何不恼怒?她在永宁宫里来来回回地踱了几圈,这才扬起了嘴角,是了,她的恩宠的确不比从前,但是想要让皇帝厌倦柳楠,也不是没有办法。
男人最忌讳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女人不忠不洁么?
想当年,自己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虽然说当时的常如昔也是被凤玉凌蒙骗所致,可是她的孩子到底也只是一个隐卫的,而并非是顾慈的血肉。
就因为此事,常如昔非但不能进得了顾家的门,还被沈凝香那个贱人尽情嘲笑!只要想到此事,常如昔的心就如百爪挠心一般痛得要命,因此常如昔也深深知道此事的厉害,只要可以让外男近得了柳楠的身,那么到时候柳楠就算是有多少张嘴都是说不清了的。
最关键的,还得看皇帝怎么想,皇帝的性子向来多疑,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若是此事能做成,别说是荣宠了,柳楠的性命也八成是保不住的。
只是,此事要怎么才能得手呢?
常如昔眼珠子骨碌一转,是了,凤玉凌处心积虑将自己送进宫来,为的就是可以在宫里助他一臂之力,来日他真的举兵来犯,起码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那么这等区区小事,该是难不住凤玉凌的。
派人送了信,常如昔很快就得了回信,而送信的那人,正是凤玉凌安排的外男。
只要让陈琪出现在柳楠的玄玉阁,那么这位柳贵人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去吧,记住本宫教给你的话。”
看着陈琪也算是个机灵的,常如昔很是放心,她虽然并不将柳楠这等鼠辈放在心上,但若是一举拿下了柳楠,也可以威慑后宫,打消那些老女人心中的念头。
她常如昔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得了的!
陈琪扮成侍卫的模样,买通了玄玉阁的守门侍卫和宫女,后宫里的丫头们惯是偷懒惯了,如今有人肯替她们传膳,一个个自然是开心得眉飞色舞,将食盒交给陈琪之后就离开了。
柳楠正在镜前梳妆,最近皇帝赏赐了许多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将玄玉阁堆得满满的,因此柳楠的俏脸上也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只是在她看到陈琪之后,笑容就一点点地退散了。
这个人,柳楠并不认识,可是他是如何能进来的呢?
“放肆!你是何人?竟然可以入得本宫的玄玉阁?”
陈琪低着头,“小的乃是平日里粗使的侍卫罢了,今儿姐姐们身子不爽,所以小的来给娘娘传膳。”
陈琪的态度卑微,倒也没有引起柳楠的疑心,近来玄玉阁里事务繁多,想来有人喊苦喊累也是极为正常的,日后多些赏赐就是了。
“小的伺候娘娘吧。”
说着陈琪拿过玳瑁梳子,竟是要给柳楠梳妆打扮。
“大胆!”
柳楠一惊,她越发可以确定,这并不是她宫里面的奴才,否则如何这般不懂得规矩?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此时,一抹威严的声音传来,柳楠的心突地一下子凉了,来人并非旁人,正是当今圣上!
怎么她竟然连一声通报都没有听见呢?
“臣妾参见皇上!”
柳楠急忙起身,却不想好死不死地撞在了陈琪的身上,这当然怪不得柳楠不小心,是因为陈琪乃是故意的,无论柳楠如何小心翼翼,他们都会撞个满怀。
谁让皇帝在这儿看着呢?
没有如往日一样让柳楠起身,皇帝阴沉着一张脸,“柳贵人,你的屋子里如何会出现外男?”
“臣妾冤枉,臣妾也不知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请皇上给臣妾做主!”
柳楠大声喊冤,而实际上她也的确是冤枉,自己好端端地在屋子里面梳妆,谁知道陈琪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胆大包天地拿起了梳子替她梳妆。
而最可悲的就是,这一幕竟然会被皇帝看见!
这绝对不是巧合!
柳楠自小生在深闺大院里,对这里的一切也早有准备,想来定是有人看不过眼自己受宠,因此特意派人来玷污自己的清白。
普通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妻妾不洁,更何况这个人是皇帝?
柳楠心中着急,面色也通红起来,只盼着皇帝可以顾念这几日的情分,肯安心听她的解释。
冤枉?
皇帝此时怒火攻心,柳楠越是解释,他越是生气,自他继位那天起,他就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从不道听途说。
如今,柳贵人分明和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外男在一处,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放?他可是大御国的皇帝!
“即日起,柳贵人禁足在玄玉阁,无召不得出宫,一应伺候人等,统统关在后院,等候发落!”
虽说即使柳楠和外男沆瀣一气,也与伺候的宫女太监没有关系,但既然柳楠是他们的主子,如今柳楠受难,他们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皇上,不是这样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柳楠哀叫连连,明明昨日皇帝还对她一往情深,今日却是变了脸,他是那样的残酷和无情,好似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半点感情在。
“你不知道?”皇帝将脸转向了陈琪,“那么,你可知道?”
陈琪当然知道,因为他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置柳楠于死地,只是未曾想到柳楠在老皇帝心中还有些地位,出了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竟然也只是将柳楠囚禁,并未将她直接处死。
若是自己不加把火,那么岂非辜负了二皇子和昔妃娘娘的一片苦心?
“回皇上的话,是柳贵人让小的前来的,小的不过是奴才而已,只当是听自己主子的话行事。”
啪!
皇帝一巴掌将柳楠打得瘫倒在地,原以为柳楠是有那么几分冤枉的,谁曾想竟是自己看错了她。
这个女人,从不知廉耻为何物!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知为何这人会这样说,他定是受了什么人的唆使!”
柳楠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得到皇帝的信任,否则今日皇帝踏出了这道宫门,她就很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柳贵人无德,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打入冷宫!”
“皇上!”
柳楠的浑身力气好似一下子被抽走一般,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可以无情到如此地步。
明明都没有调查事情的真相,只凭这个来历不明之人的三言两语,就这样定了自己的罪吗?
皇帝拂袖而去,他不想在这个污秽的地方多停留片刻,只要看到柳楠,就可以想象得到她之前和陈琪之间做的许多龌龊之事,当真是令人心头发怒。
“你是何人,为何要害本宫?”
柳楠挣扎着,几乎要挣脱奉命请她入冷宫的太监,她的双眼睁到最大,即使她被人所害,也该知道到底是谁害了自己。
“娘娘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许多日子了,也好,娘娘在冷宫的时候,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明白。”
陈琪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且不说这里人多口杂,会给了柳楠可趁之机,他也自知自己没有几天可以活下去的日子,也许皇帝不会杀了柳楠,可是一定会杀了自己。
伴随着柳楠不甘心的省心,她被打入冷宫,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常如昔的耳朵里面,她不屑地冷笑一声,和自己作对就是这个下场,可怜柳楠愚钝,竟是时时都想着与她为敌。
如若不是因为柳楠的家世显赫,皇帝早就下令处死她!
常如昔仍然觉得心头不快,照着她的估算,皇帝应该处死柳楠才是,不见了血,哪里冲得掉她心头的怨气?
不过,如今皇帝最宠爱的,照样是她常如昔!
如趾高气扬的孔雀一般,常如昔款款站起身子,“走,我们去冷宫里面瞧瞧那位柳贵人。”
“娘娘,如今那位柳贵人只是个官女子罢了,哪里用得着劳烦娘娘大驾?更何况冷宫本是个不吉利的地方,娘娘还是不要去了吧。”
自始至终,小翠是知晓此事的,因此福了福身子,打算劝阻常如昔,皇帝并不傻,事情过后自然会想明白柳楠乃是为人所害,而最有可能害了柳楠的,便是自己的主子常如昔了。
若是此刻前去,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冷宫寂寞,本宫也该好生照料才是。”
常如昔自然准备好好照料柳楠,以感谢她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百般为难。
小翠终究没有将其中利害与常如昔说开,常如昔如此刚愎自用,想来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