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唯美婚纱的新人端坐在床边,手心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的手心也紧了紧。
“阿姨,今天可是安好的好日子,您把眼泪擦擦吧,一会接亲的队伍就来了,让人看到了,得笑话您了。”梁洛笑盈盈地提醒道。
“梁洛,阿姨那是因为高兴才哭的,你知道什么,还有,我听老人们说,女儿出嫁的时候,妈妈哭的越厉害,女儿嫁过去后,日子就会过的越红火,这就叫哭嫁,懂么?”梁珂伸手替新人整了整头纱,又伸手招了招化妆师,“帮她把眼妆补补,安好,你忍着点,这都是补第几回了。”
妈妈哭嫁,女儿也要哭嫁么?这母女俩,一个落泪,一个估计顾虑着脸上的妆,强忍着,可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一个下心还是溢了出来,明明特地交待化妆师今天的妆务必防水,可是眼见着效果不佳,来来回回补好几遭了。
“安好,我小叔这么帅,你要是哭成熊猫站在他旁边那就成笑话了。”莫安琪鬼灵精怪地眨眨眼,她其实应该算接亲那一国的,可是,今天接亲那国是弱势的一方,送亲的多好,喜糖红包拿到手软,还能变着戏法耍人,她没考虑几秒钟就选择叛变了,大早就跟着梁珂的车来了安好这边。
床上的人抿了抿唇,任化妆师在脸上飞快的在脸上涂涂抹抹,终于张了张嘴,“几点了?哥,嫂子怀着身孕呢,你让她别一直站着,坐着等吧,莫怀远也真是的,非要请你们过来观礼,嫂子现在是非常时期,不适合长途跋涉的。”
“好好你太紧张了,嫂子已经五个月了,现在是最安全的时候,而且一路过来,怀远都安排了人接送,我们除了上车下车,上飞机下飞机,基本没怎么走路,哪里会累到。”安靖笑道,连带着他身旁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看你们看,安好就是太紧张的,表情好严肃的,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哈哈。”梁珂也跟着添油加醋,努力活跃气氛,要不然,任着安妈妈一直哭,估计接亲的还没来,泪水会先漫了安好租住的小屋,“安好,你要笑,笑,懂不懂,幸福的笑。”
礼炮忽然震天,明明这么楼层高,整个房间却仿佛微微颤了起来,楼下车子报警声此起彼伏,屋里的人反应过来,连喊带叫的分配任务。
“梁洛,你们守好第一道门,红包不给够,千万别开门呀。”梁珂嚷道,“把屋里的人数点一点,红包人人都要有,一个也不能少,大家都买力点呀。”
“知道了知道了,莫安琪,你跟我们守第一道门,安靖哥你跟嫂子呆在卧室里,你俩站床角那边,免得到时候一会人多,挤到嫂子。”梁洛拖着裙摆也指挥着,她今天是伴娘,仪态什么的,先不管了。
“我不要守第一道门,我要守第二道门!”莫安琪强烈抗议,换来一众白眼。
……
安好看着一群人乱哄哄的样子,听着窗外的礼炮声,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心里怪怪的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却又掩不住的隐隐期待,期待那个人,来接她。
莫怀远下了电梯就朝要房门的方向奔,他已经迫不及待,这里他再熟悉不过,可是这一次来,心里却抑不住的激动,只因为,这一次不一样,他来接她,来娶她。
这一路走来,不确定过,忐忑过,分开过,失而复得过,可是,从此,过了今天,她只会是他的了。
他们会在神的面前庄严起誓,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只是,脚步才迈开,就被人不识相的拉住,他有些恼的转过头,项明轼看也不看他,一脸淡定的伸手替他整了整领带,又把捧花塞到他手里,缓缓开口,“嗯,娶亲的路上磨难重重,记得,要笑。”
“哥,为什么是一场恶仗?”项明轩不明所以地问,“接新娘子很可怕吗?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莫怀远就一个爆栗子敲了过来,“一会卖力点,红包呢,红包呢?”
他嚷嚷着,梁玮翻了翻白眼,摸出一叠厚厚的红包递了过来,“省着点用,真金白银呢。”
“这里面包着你的钱吗?”莫怀远接过红包看了看,好像还是不满意,又伸手道,“再拿点过来,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这也要省?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个什么劲。”
“他现在处于亢奋状态,梁玮,你就当他不正常。”项明轼摇摇头。
“我明白。”梁玮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又摸出一沓红包递了过去。
这下某人满意了,比了比手上的红包道,“里面的人打开门,我就趁势把红包朝屋里一撒,趁他们拣红包的功夫,大家就抓紧时间轰开门冲进去。”
“这样能行吗?”项明轩表情担忧,“早知道我也跟安琪一样站在送亲的队伍里了。”
“试了才知道。”莫怀远无视掉他的报怨,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兄弟们吆喝道,“开拔。”
一行人,闹腾腾的朝门口走去。
门铃什么的被直接忽略,莫怀远捧着花,非常绅士的叩了叩门,连续三声。
哪想等了会,屋内根本没有反应,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莫怀远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项明轼指了指门,示意他继续敲。
莫怀远想了想,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枚东西,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有没有搞错,这道门能挡得住他,现在这里可是他跟她两人名下的共同产业了,当初,她亲手把这枚钥匙交到他手里,就像交付出她的真心一般,他一直好好收着,今天又派上用场了不是。
一群人忍不住惊喜的叫了出来,数梁玮最激动,指着锁孔直接喊道,“你有钥匙不直接开门,害兄弟们陪你一起浪费表情呀!”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屋里传来人声,“他们有钥匙,快快快,反锁,反锁!”
“梁玮,你这个白痴!”连项明轼这么好修养的人都忍不住失控,“我怀疑你,是不是跟莫安琪一样叛变了,你这不是直接在泄露军情吗?”
“玮哥,我哥也亢奋了。”项明轩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才伟哥,你全家都伟哥!”梁玮最恨别人这么称呼他了。
“你们是要窝里斗吗?”莫怀远恨恨地将钥匙收了起来,只要屋里有人,他就不担心了,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鬼推磨算会么,有钱能使磨推鬼,他有大把的红包,还怕屋里的人不开门,“屋里的人听好了,我是带足了红包的,你们不开门,我要怎么递红包呀。”
“从门下递过来!”屋里有人提醒道。
“那我试试。”莫怀远朝梁玮比了个眼色,梁玮会意,立马蹲下身子打量了下门逢,站起身时,莫明轼已经拆了几个红包,将里面崭新的粉色全部拿了出来,再重新装进一个红包里,封好,递了过来。
“哎,门缝太小,塞不进去呀!”梁玮一边朝门缝里塞红包一边嚷道,“我们没有带空红包过来,难道你们是想我们把每个红包里的东西都抽出来一部分呀!把门开一条小缝吧,我们保证只递红包,不做别的事。”
莫怀远满意的对他竖了竖大拇指,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起来。
门内传过来一阵嘀咕,说着什么听不真切,应该是在商量怎么办,果然,不多会,里面的人喊道,“你们最好老实一点,先给了红包其他的事才好商量,要敢使坏的话,绝不轻饶。”
“当然当然。”梁玮立在门口巴儿哥似的点头,他表演买力,生怕门里的人透过猫眼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穿了帮。
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开了,门被缓缓拉开一把缝,莫怀远只觉得心砰砰跳了起来,他控制好呼吸,捏着红包的手朝门里伸去,等门里有人伸手过来接红包刚碰到他的手,他便奋力一扬,只听屋里啊的一声尖叫,莫怀远还没来得及抽回手,身后的人就像潮水涌了上来。
第一道门就这样破了,梁洛不服气的叉着腰对着主卧喊,“阿珂,他们耍诈,他们耍诈,你们要撑住。”
“我们耍什么诈了?看看,看看,这么多红包呀!”梁玮掏了个巨大的红包,狗腿的递到梁洛面前。
梁洛冷哼一声,接过红包轻轻掸了掸,这样满意的点点头,其他人不答应了,围着梁玮起起哄来。
“见者有份呀!”
“是呀是呀,人人有份的呀!”
……
“让他们窝里斗,我们继续破门。”项明轼依着莫怀远耳边提醒。
“聪明,这招,估计屡试不爽,到时候,你跟梁珂办事儿的时候,我也用。”莫怀远拍拍他的肩,“果然是阵恶仗,还没一道门呢。”
这次换项明轼伸手拍了拍莫怀远的肩,脸上的表情像是鼓励更像是安慰。
走到卧室门前,莫怀远又伸手敲门。
“谁?”这一次,门里很快有了回应。
语调扬的老高,可一听,就知道门后是梁珂,只怕是拼命忍着笑,装出正经的样子,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莫怀远。”莫怀远严正以待,这个不是省事儿的主,要警慎。
“莫怀远是谁?”屋里的人又问。
“安好的男人。”莫怀远面不改色的回答,引得身后的人发出一阵恶心的声音。
“还成,那个,安好的男人,唱首情歌给你女人听听,满意了就开门。”屋里的人命令道。
莫怀远止不住回头瞅了眼项明轼,这眼神再明白不过,今天哪个谁怎么为难他的,某天,他一定会还回去的。
项明轼无视他的警告,伸出双手,食指在嘴角两边画出相似的弧度,“笑。”
“喂,唱不唱的?”屋里的人不耐烦地催促。
“四哥在选歌呢,选歌呢!”项明轩冲着门口大声解释。
莫怀远知道躲不过,清了清嗓子,捧稳花,对着门唱道,“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托佛保佑你,愿你有一个好身体,健康又美丽……”
这一次身后的恶心声更甚,屋里也传来咯咯的笑。
“这个太俗了,安好说不算数,重来重来……”
梁珂已经笑的喘不过气来,拍着门喊道,莫安琪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捧着肚子直接蹲到地上,安好只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烫到不行,坐在她身旁的母亲,此时也泪里带笑,捧着她的手,又捏了捏,全是不舍。
这时,门外悠悠传来歌声,有人低低地唱,“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莫怀远边唱边忆起那****坐在车里,车外的那个人,闭着眼睛,歌词从她嘴里一点一点吐了出来,一下一下轻轻敲打着他的心。
门被猛得拉开,莫怀远惊喜的声音一顿,抬眸看进屋里,正对着房门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人,为他披着白纱,正盈盈地望着他。
“莫安琪,你临阵倒戈!”梁珂叫道。
“我这不是被我小叔感动了嘛!”莫安琪扁扁嘴,“美丽漂亮的珂姐姐不要生气啦,你都不知道,我听过安好唱这首歌呢,是在我军训的时候,小叔那天刚巧去看我,你猜,我小叔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动的心呢?”
莫怀远哪里管得着她们吵什么,他现在眼里只有一个人,也只看得到一个人。
他直直的走到那个人面前,单膝落地,将手里的捧花递了过去,“老婆,我来接你了。”
他不问她愿不愿意,他只说,我来接你,安好心头一跳,坐在床边没有动。
“哇噻,小叔,我今天功劳大吧,你要记得感谢我呀,虽然我护短,可是,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太自觉了,哈哈哈哈哈……”莫安琪把两面派的特质发挥到了极致。
“老莫,原来你有厚脸皮的天份呀,人家安好还没答应嫁给你,你就直接说来娶人家了,哈哈哈……”
……
哄笑中,安好只觉得眼眶发热,她居然不敢直视他熠熠的目光,像是怕自己会被那目光点燃了一般,头微垂,她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花。
莫怀远适时的将她的手拽进掌心。
安母心里的不舍此时到达顶点,她忍不住也伸出手,捧住两只交握的呜咽起来,“好好呀,你这就是嫁了,以后就是两个人了,不论什么时候,你要学会为对方考虑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安好眼泪直涮涮的涌了出来。
“怀远,我把我的好好交给你了,不论如何,你都要尽心待她,她脾气倔,可是心肠好,你多让着她一些,你一定要好好疼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的。”莫怀远也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怀远,你小子一定要用心对好好,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的。”长兄如父,安靖也插进话来提醒。
“大舅哥你放心吧。”莫怀远点头。
高高低低的抽泣声响起,有不舍的还有被打动的。
“穿鞋穿鞋了,一会赶不上时辰了。”梁珂从打开鞋柜取了鞋盒递到莫怀远面前。
这又是什么规律,莫怀远想不明白,只不过有人要求他做,他便做就是了,只要能顺利将人接走,现在就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接过鞋子他捧起安好的脚,一点点耐心的放进鞋里。
“赶紧走吧,别误了时辰。”安母见穿好鞋,擦着眼泪提醒,见她发了话,所有人欢腾起来。
“好咯好咯,接新娘子咯。”
“抱起来抱起来,上花车前不准落地呀。”
“落了地要重来的。”
……
屋里的人开始起哄,分红包的分红包,抢喜糖的抢喜糖,莫怀远起身一弯腰,就将安欣抱了起来。
安好只觉得身体一轻,条件反射的就张开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莫怀远微微一笑,在她耳边低沉有力的道,“好好,我们去结婚。”
“好,我们去结婚。”安好点点头,心里跟抹了蜜一样,那么甜,甜得化不开。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了。”这是他此时此刻最大的梦望。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此时他想要的,她都愿望许给他。
“好好,我爱你,永远为期。”
“莫怀远,我也爱你,永远为期。”
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莫怀远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这才大步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