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真的很清新,一切都很美好,但是这些都无以安抚我内心的焦躁,我在路上飞奔,我心心念念的想到的只有李不一,我想到了他掀开桌布找到藏在桌子底下的我,问我:“你是不是要离家出走?”我想到我在纷飞的大雪里走了很久,终于到了李大龙的小房子,李不一把我抱上炕,他的怀抱很温暖,暖和的炕温暖的是我的身体,他的怀抱温暖的是我的心。我想到了很多事,都是他的好处,没有一件事是坏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我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爸爸不在了,如果他也离开我,我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没有依靠了,我不要做一个孤零零的孩子,我不想在寒风和大雪中一个人行走。我在想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就算真的是唐甜甜害死的他,我也不计较了。他去哪我就去哪,天堂地狱如影随形。
我飞奔在路上,一些老头老太太在晨练,他们慢悠悠的在路上晃,凡是挡了我的路,我都想把他们撞到月球上。我冲到医务所门口抓住一个医生就问:“我哥呢?我哥呢?”医生反问道:“谁是你哥?”我说:“李不一啊,你们这里送来的……”我还没有解释完,一双大手抓住我的肩膀喊道:“你过来了,快过来。”是马风虎,我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跟着他走,问道:“我哥怎么了?”马风虎说:“失血过多昏迷了,要是不赶紧输血的话就说不准了,你哥是RH阴性型血,很罕见,现在在帝都中心血库往这头调动血呢,你别急的这个熊样,咱们肯定能想办法……”我急着打断他道:“先抽我的血顶上,我们俩的血型是一样的。”马风虎把我推给一个医生那里,说道:“验一下她的血,先救急。”我此刻站在急救室的门外,我知道李不一就在里面,我怒道:“验你丫的屁啊!我们真的是一个血型,我之前就给他输过血,不会有问题的。”医生说:“这个流程必须得走。”我说:“我哥能听这么久吧,你们就赶紧在我身上插个管子把血输给他!”医生说:“验血。”他已经把压脉带绑在了我的手腕上,我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们草菅人命,做事忒没效率……”马风虎吼了一嗓子:“别吵吵了!你少折腾点,你哥就早点有救。”我闭上嘴不再说话。医生先抽出一点血递给护士说是拿去化验,接着把血袋连在导管上说:“咱们先抽着,要是血化验出来不合格,你就当是献血了。”我说:“一定合格的,一定合格的。马老师,要是一会儿不这么急了,把我哥转到大医院去吧。这个小医院肯定不行啊!”给我抽血的医生嘴角抽动了一下,马风虎说:“你哥是受了重伤,不是得病,没有地方会比这里治的更好了。”我几乎都忘了,这里是军事基地。这里的军医都是去过维和战场的,身经百战。
护士送来化验单,医生点了一下头,把血袋从我身上拔了下来,交给护士,护士拿着血袋一路小跑着出去了。我急道:“别客气,真的,需要多少就抽多少,我的身体好,不差这点血,要是我哥活不了了,我也不活了,你们就可他救吧,把我抽死了也没事,他还有个孩子呢,没妈的孩子。”我说道最后已经带着哭腔了。医生说:“我们会尽力的。”
我无力的瘫坐在沙发里,我抽了八百毫升的血,护士验了我的血压之类的,我现在除了贫血和心跳过快,没有别的毛病,我心中祈祷,我没有被抽血抽死,不一你也不要有事啊。我一直一转不转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我已经盯了半个多点了。医生先出来的,他摘掉口罩,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他说道:“没事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大概过四五个点麻药过了就会醒了。”我滑到沙发下面跪在了他的面前说道:“谢谢你,医生,你是我们两的救命恩人。”医生忙扶起我道:“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我说:“我抽了太多血,身体发虚,腿软,不是我要给你跪的,站不稳了。”李不一被从里面推了出来,我的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但还强撑着过去,跟着他一直进到病房,李不一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嘴唇也是苍白的,这些天不见他变瘦了,棱角更加分明,脸颊凹陷,我一直拉着他的手,冰凉僵硬,没有生命的气息。我呜呜咽咽的问道:“真的好了吗?我怎么看他像个死人,你们别是骗我啊!呀,那头是太平间吗?”老医生没有跟来,他去休息了,护士对我说:“没事了,这是正常现象。”
护士把李不一放在病床上,劝我道:“你的脸色这么差,也好好休息吧,你哥没事了。等他麻药过了就自己醒了。”我问道:“我就在这里等他醒来,我在旁边眯会儿就好了。”护士说:“那可得六七个点呢,你还不如回寝室好好睡一觉再过来。”我说:“刚才那个老爷爷说五个点就能醒。”护士说:“啊,反正四个点之内醒不了。要是你在这里看着,我就走了,有什么情况叫我。记住,不能给病人喝水。”我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吗?”护士说:“不会有什么大事,有也只是小事。”我说:“你放心的走吧,我可以把门锁上吗?我想安静的陪我哥待会儿。”护士说:“行,不用担心,没事。”我问道:“他四个点之内醒不了嘛?”护士说:“肯定不会醒,这么重的麻药剂量呢。还有问题没,没有我走了。”我说:“没了。”我目送护士出门,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门口把门锁挂上。
李不一最致命的伤口在手腕上,是一道深深地刀痕,割破了动脉,找到断了的血管接上,止住血在让他的红细胞保持身体需要的最低值,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他身上其余的零零碎碎的伤口都是皮外伤。我把李不一轻轻的往床里面推了一点,我没有多少力气了,他身体还重,而且我也不舍得推疼了他,我从旁边的病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腋下,躺在上面,把他冰凉的双手放在我的肚皮上,那双手渐渐地变得温热,我的脸贴着他的左胸房,能听到他舒缓而有力地心跳,我才确信,他真的会好起来。
我怕自己睡着,把闹表订到了两个小时以后。然后,我就真的睡着了。直到闹钟的震动把我震醒,李不一的手还在我的肚子上,他的手的温度已经和我肚皮一样了,温暖而且不再僵硬,我抬起头想看看他的侧脸,因为他的鼻子很挺,所以他的侧脸很好看,我没有看到他的侧脸,他正偏着头看着我,一双眼睛里荡漾着慈祥的爱意,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我被他抓个正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这算不算是趁火打劫啊?
我正不知所措,看到他干裂的嘴唇,问道:“你渴不渴,我拿点水给你喝。”李不一说:“我不能喝水,但是你可以把我的嘴唇润一润。”他的嗓子嘶哑的厉害,我说:“明白,你不要说话了,我这就去弄。”
李不一竟然这么快就醒了,医生护士估错时间的可能性很小。麻药在他身上过效得快,他的意志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