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轻轻的放在地上,小心的站起来,往身后退去,我只能抹黑走,走得很慢,第一是怕李不一发觉,第二是因为我在犹豫中。但是李不一还是发现了,问道:“你要去哪?”我希望他把我抓回去,那样我就不用犹豫了。但是李不一没有动,他的脚黏在了地上,不,是陷进了黑色的地里,那片黑色的土地向流沙一样,也像是沼泽一样,吞没了他的鞋子,李不一一动不动,这种东西,如果挣扎,就会陷进去的更快。我忽然有些畏惧那片黑色的土地,风就是在那里变向的,风是从那里吹出来的,在我的心里,那里就是地狱。李不一对着我说:“回来。”他的声音稳健没有声调的变化,异常的平静,手中的珠光映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脸上有阴影,看着阴晴不定。我站住了,不敢再动。贺兰雪的手中忽然喷出一根银色的半透明的丝线,钉进了李不一脚下的流沙,丝线收缩,把她也拖到了李不一的脚下。蒙在她脸上的衣服被拖掉,露出了她的脸和脖子,最开始只是脖子,雪白的脖颈上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渐渐地露出了下巴,鼻子,脸颊,额头,都是白皙无暇的,既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她的身体真的很神奇,突然就裂开了,又突然就愈合了,极具女鬼的潜质。那些黑色的地面真的像沙土一样流动起来,李不一身后旋起了漩涡,像漏斗一样的尖尖的漩涡,黑色的流沙被卷进了漩涡,快速的流动,李不一还坚持的站着,流沙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贺兰雪被流沙的流动卷进了漩涡的中心,淹没进去,就从李不一的腿边划过,但是他理都没有理,连看都没有看,但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很寒心,我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滑动,我手中的东西或许是照亮的,秦单凤一定会给我有用的而且是必要的东西,我慢慢的后退,来回摸着手中的小金属棒,上面一定有开关,我也不知道摸到了那里,果然就亮了,一端直径一厘米的端头发出光芒,亮度不高,但是很管用,照亮了一片区域,走路是不会撞墙了。我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李不一在我身后怒喝道:“快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怒,但是反而坚定了我逃跑的决心。在流沙还不能控制我时,远离这个地方。我知道李不一不会是要我陪他送死,也不会是要我垫背,他是在想法设法把我拉入他的团伙。这里就像是一个沙漏,计时的那种沙漏,沙子从一个空间里流进了另一个空间里,另一个空间是在我们的脚下。李不一是故意的,想把我带进脚下的世界。佛教传说中,地狱有十八层,越下面的地狱越是邪恶。我现在已经在一层地狱里了,怎么还肯再下一层。我跟秦单凤不一样,她是横穿,想进就进,想出来就出来。我是个菜鸟,进去就出不来了。我看她虽然这么虚弱,但也是自己选择进的里面。他们俩在内耗,我管不了,先少添麻烦吧!
好在来时路没有岔道,我横冲直撞很快就跑出去了。那个被李不一和贺兰雪联手撞出来的洞口还在,不但还在,甚至更大了,上面还在扑簌簌的落着灰。但是一钻出去,我就蒙了。外面变了,撞出了好多洞口,每一个洞都很幽深,看着都能往里面走很远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我拿着手电照亮,不知何去何从,我能判断出来,大概有十分之三的洞口是不能走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主路,是后砸出来的。但是还有十分之七,有十四条路跟主路混淆在一起,我分辨不出来,但是平中原坐在一个洞口外面,我问他道:“这个是该走的路吗?”平中原说道:“我不知道。”我问道:“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是在等我吗?”平中原说:“我在等你。”我忽然有些小感动,问道:“你不讨厌我?”平中原说:“沈家人都是伪君子。”我泄气道:“那你等我干嘛?”平中原说:“指路。”我说:“指路个屁,我还没有你清楚呢!”平中原说道:“凭着你的第一感觉,你说我们该走哪条路,就是哪条路。”我谦虚道:“你可别抬举我了。我不行,真的不行。”平中原接着坐在地上,很淡定,一点也不着急。但是我急了,我脚下在抖,这下面的结构也不稳定了,也在松动。我看着四面八方的洞口,转了两下,自己也晕了,连我出来的那个洞口也找不到了,我问道:“小平,这些洞口怎么出现的?原先的主路在哪里?”平中原说:“我凿的。”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脸上灰扑扑的,又是汗又是灰,看着好不可怜,但也是自己做的,不怨别人,我问道:“你凿它干什么?”平中原说:“你好选路,要不看得不透彻,容易出岔子。”我怒道:“选个屁啊,我连哪个是原先的路都分不清了。”平中原说:“好办。你看这是一号,就是原先我们进的方向,这是十号,就是原先我们想要出去的方向。”那些洞口的门框上都刻上了数字的标号,我刚才没有留意到,现在看到,忍不住击节赞叹,平中原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他有些渴望的望着我问道:“我们该走哪条路?”我问道:“你问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平中原说:“贺兰雪说,你下意识的选择可以救我们的命,你是旁观者,你是最清楚局势……”我说:“得得得,你别拍我的马屁了,我是最糊涂的人还差不多。”我跟他可耗不下去了,我看了一圈,其实我看到十四号洞口时,心思忽的一动,很像冲进去,但是我遏制了这种冲动,还是稳妥点吧!顺着我们本该走的路走下去。我说道:“走十号通道,走吧,你不会忽然不见了吧?”平中原说:“我的跟着你走,贺兰雪说……”我受不鸟了,央求道:“打住!咱俩互相照应吧,谈点轻松地话题吧!贺兰雪到底是姓贺还是姓贺兰啊?”平中原说:“她姓平。”我很意外道:“怎么姓平?额,我明白了贺兰雪是个称号而不是本名,就像是皇后啊,女王啊,一品诰命夫人之类的,对不?”平中原说:“差不多是这样,贺兰雪是年号,那一年高山之上积雪融化……”我打住道:“别说我不爱听的,明白不?”平中原问道:“你爱听什么?”我说:“八卦啊,比如说你们的关系啊!你们原来都姓平,看来是亲戚啊,哦,我捋一捋,贺兰雪应该是平安的老祖宗,而平安是你的老祖宗。”平中原说:“那时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我说:“你还是省省吧,怎么一轮到你说话,就这么沉重呢,都是刀光剑影,兵荒马乱,血流成河的,你的经历就这么痛苦啊,想点开心的事儿吧!比如说……我发给你的那部片看了没,我没有看,据说是步兵片,很精彩。”平中原说:“原来是电影啊,被当成垃圾邮件,系统自动隔离了。”我坏笑道:“没关系的,我拿优盘拷给你,咱们回去就学习学习,要不别人总认为你有病呢。”
我一边和平中原打趣,一边拿着手电筒照亮,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暗,这里面有粉尘,也许不仅仅是没电了,上面落了粉尘也说不准,我那手指蹭了一下,希望把光源蹭得清晰一下。本来照头就小,我的手指蹭上去,陡然间暗无天日,我故意没有跟平中原提前说一声,吓唬他,但是平中原忽然紧紧地掐住我的胳膊,我还没有把我编出来的吓唬他的嗑说出来,就先被给了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