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界限外的景象,来来回回的走着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人,穿梭在一片的愁云惨雾之中,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虽然还是人的样子,但是都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一层薄薄的枯萎的皮裹着骨架,脸颊凹陷,眼眶突出,漆黑的大眼睛,没有眼白。光秃秃的头顶没有头发,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就是一层蜡黄的皮,乍看一下,简直就是黄色的骷髅头。那层世界与我们所处的地方隔开,就在那两条界限处,像是立起了两扇玻璃,那片愁苦的世界与我们嘎然终止,我们在玻璃的夹层中总算是有点栖息之地。
那些瘦骨嶙峋的,会直立行走的,一脸苦大仇深的东西,可以认为他们是地狱里的饿死鬼,也可以当成是……外星人。我们越往前走,那些“玻璃”外的“人形”就越来越可怜,越来越瘦弱,越来越衣不蔽体,他们还分男女,男的颇有些难以启齿描述,女的有些赤身裸体,肋骨根根可见,乳房干枯下垂,往下走去,这些人不但不着寸缕,枯瘦的更加离谱,骨头架子都要散开了,那一层皮肤也更薄脆,似乎一触碰就能化为齑粉,薄的里面的内脏都看得见,青色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小小的胃部,缩成一团,肠子在蠕动。我想宋南地一定很了解人体的结构,她可以判断一下这些是不是人。
我知道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对我们没有威胁,因为有威胁的东西我看得见,我看不见的东西,如秦单凤所说——就是吓唬人玩的,没有杀伤性。最后来,这帮东西更是“不堪入目”,已经缺胳膊少腿了,有的脑袋还碎掉一块,黑色的粘稠的血浆滴落下来,但是不影响他们缓慢的移动,那些“人”即使两条腿都没了,趴在地上还是会动的,我定睛细看,原来他们不是自己在动,是脚下的地面在动,把他们往下传递,他们所去的,跟我们是同一个方向,只是速度慢了很多,因为雾气比较沉,沉在地面上,下面的景象更加的不清晰,灰沉沉的一片,很难辨别,我们前方一只手支了出来,是一只断臂,穿透了那层我们右边的边界,手在我们行走的路上,而胳膊却在那边灰蒙蒙的世界里,其实是不是断手我也不知道,那边的地面之上三十厘米以内,根本看不清,里面就算是躺着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这只断臂迥异于那些瘦子,肌肉结实,肤色苍白而不是蜡黄,还闪现着光泽。我喊道:“小心,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额!”平中原已经看到那只手臂了,让我们暂停,他蹲下身子观察,问我道:“你把镜子摘了,肉眼看得见不?”我只有一只眼睛上挡着镜片,我闭上了右眼,用左眼看,看不到那些愁惨的迷雾,看不到那些骨瘦如柴的“人类”,我们四周还是一片漆黑的石壁。但却能清楚地看见地上倒着一个男人,穿着燕尾服,趴在地上,一只手伸出来,越过界限,就是那只我看见的手,身体的其余部分都还在界限之外。我说:“看得见,是一个男人。但是只有一只手过来了”我正说着,那个男人竟然动了一下,我急道:“不好,他动了。”趴着的男人只是界限那边的腿和身体抖动了一下,别人的眼中有迷雾遮挡,也许看不见。我补充道:“是他的身体在抖。啊,他的脸转过来了。”那个男人的身体没有翻转,只是头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我,这对人体来说,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角度,活人要是把脑袋转成这样,脖子就断了,立刻就会死。但是那个男人没有,他还是活的,我看到了他精致美丽的脸,如果不是他魁梧的身材,只看这张脸,真的会认为是个美女,那个男人对着我们笑了,想只兔子一样的笑了,腥红的嘴唇绽开,露出洁白的牙齿,肤色洁白细腻有如瓷器。他的脸本就是一个精工雕琢的艺术品,只可惜他的眼睛太吓人了,也像兔子一样,瞳仁血红,外带着眼白也是淡淡的粉色的。那个兔爷只是对着我们微笑,似乎没有恶意,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兔爷忽然跃起,李不一忽然窜到我的身后,我的视线骤然被挡住,李不一握住宋南地的手,宋南地正拿着手枪指着那个兔爷,但是扣着扳机的手指被李不一卡住,没有扣下去,那只兔爷真的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我为了不被假象影响,只睁开左眼看过去,兔爷钻进了黑色的墙壁,穿墙而入。我说:“他钻墙过去了。”李不一松开宋南地的手说道:“别打草惊蛇。”宋南地只是冷冷的放下枪,看着有些生气的样子,但是没有发作。平中原问道:“他从哪里钻进去的。”我指着右前方道:“那里。”平中原说:“你领路,我们追过去。”我说:“那我们就越界了,那里面是……外星人的地盘,他们会不会合起伙来扁我们?”平中原说:“快,再不追上去,我们就跟不上了。”他说着一把摘下我的眼镜说道:“眼不见为净,快走!”他说着率先冲到了边界外边,又拉上了我,我只好硬着头皮上,李不一连忙离开宋南地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手,我虽然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还是觉得寒气袭人,似乎在接线之内还是夏天,这里就已经是寒冬了,汗毛都立了起来,鸡皮疙瘩也站了起来,每一寸皮肤都像是有冰凉粗糙的手在抚摸,异常的难受。我靠紧了李不一说:“就是这面墙。就是这块地方。”我走近那个穿着燕尾服的兔爷穿进的地方,站在前面。李不一说:“我们试着一起进去。”我说:“好,要进一起进。”李不一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试着往墙里面走,那面看着密不透风坚不可摧的石壁竟然空若无物,直接就可以钻进,我回头看了一眼,平中原紧随其后,然后是林森、宋南地,宋南地一直很敬业的执行着她殿后收尾的工作,林森很惧怕的样子,脸都吓得发白了,手也在发抖,恐惧之中还夹着这极大地厌恶之情。我看不到他的遭遇,但是我透过平中原手中的镜片倒是可以看到平中原腰间的景象,那些****的瘦子层层叠叠的缠绕在平中原的身上,张大了口还在咬住,手顺着衣缝伸进去,干枯的爪子在身上挠来挠去,他的露出的皮肤上都被划破了,一道道的血丝。那些瘦子挤眉弄眼似笑非笑,看着又是可笑又是恐怖。但是我没有透过镜片却什么都看不到,平中原的皮肤上也没有伤口。我庆幸,好在看不到。
管中窥豹窥见一斑,林森的遭遇也绝对不会好到哪去,宋南地的薄唇微微翕动,在和林森说话,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动,只能忍着。要不林森肯定会把那些黏在身上的怪物揪掉的。他现在就在抓狂。
平中原似乎觉得我们俩走得太慢了窜上前来说道:“跟进了快点。”可惜他是乐极生悲了,“咣”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上面,这里可不全是假象,还是有实打实的墙存在的。平中原好在撞得不重,不在毛躁,他把那个眼镜挂在眼睛上,似乎在寻找一条通路,前后左右的摸索,我和李不一被他挡在身后,我说:“你不是很急吗?现在怎么慢下来了?”平中原急道:“快退!”宋南地在最后面立刻转身就往身后跃去,但是她也被挡住了,用力的拍着面前的黑色的石壁,林森以为她是想把其拍开,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往上面撞了去,但是撞得梆梆响,也没见那扇墙往后退去,平中原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要是能撞开,我们就不会被引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