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冥王忽然开口说道:“我的手怎么这么脏?”声音清朗,吐字清晰。宋金星很高兴的问道:“哎呀,,小九,你好点了没?”宋冥王问道:“我怎么了?”宋金星说:“啊,没啥没啥。”宋冥王说:“等等,我洗洗手。”就要走到地下河边上,宋金星连忙制止说道:“你小心点啊!南地,你们年轻人不是用湿巾吗,给你小舅一张。”宋南地说道:“等下,马上。”拿出一包湿巾递给宋金星,宋金星撕开包装,抽出一张给宋冥王擦手,宋冥王擦了一下又换了张湿巾,足足用了七张才好。他擦净手之后看着我们仨问道:“他们是谁?怎么一直跟着我们?”我发现他就算是正常了,说话也挺欠扁的。宋金星说道:“这是李不一,这是秦双凤,都是你大姐夫家的亲戚。”宋冥王指着林森问道:“他呢?”宋金星说:“这位是……啊……朋友。”看来他并不知道林森的身份,林森走上去跟宋冥王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绍道:“林森,双木成林的林,森林的森。”宋冥王“哦”了一下,表示知道了,就没反应了。但是转过身去,立刻又管宋金星要了一张湿巾不停地擦手,弄的林森跟宋金星都很尴尬。
宋金星说道:“大家都走了挺久,一会儿拐过弯去,我们休息一下。”众人纷纷附和,我更是举双手赞同。我们终于走到了堵头,河流在那里嘎然而止了,我吃了一惊问道:“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林森笑道:“说没就没了?你跟它说一声,看它还能溜出来不?”宋金星说:“孩子们,这是流到地下了,这片水位低。”我们沿着断流的河岸走了过去,里面似乎还是阴森森不见底的溶洞。林森忽然喊了一声,“有人!”宋南地警觉的问道:“谁?大家小心!”说着熄灭了手电筒。林森抹黑走了过去,拿过宋南地手里的手电筒,说道:“我照一下,只有一个女人而已。”我觉得我的眼神已经很好了,没想到我都没看到女人,林森竟然能看到,一定是个美女。
林森打开手电筒,往洞穴深处照去,离我们很远的洞里有一根支出来的石笋,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坐在上边,背对着我们,一头漆黑的及腰的秀发。宋南地说道:“落花洞女,不用管。”林森说:“不,我过去看看。”宋金星劝道:“年轻人,这里常年暗无天日,什么东西都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林森很执拗说道:“我一定要去看看。”说着就往哪里走去,李不一说:“林大个,我陪你!”我说道:“那我也去!”李不一说:“好,一起去。”宋金星果然很不仗义,说道:“那你们小心点,我们拐过去等你们。”说着就催促着宋南地他们离开。
我很奇怪,林森这人一向好说话,为什么这次这么执着一定要去看看,这女人怎么看都像个女鬼。林森胆子忽然变得很大,走的很快,冲在前面,好在一路上没碰到什么,连惊起的老鼠也没有。林森走到白衣女身后就要拍她,李不一拦住他警告道:“别碰,走到正面看看!”说着绕开石笋走到了正面,我看到那个女人的脸,脸色红润如同睡着了一样,但是手被一条丝带绑着,赤着双足,大冷天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这种睡裙很长,蓬蓬袖,就像是《罗马假日》里奥黛丽赫本当公主时穿着的那种睡裙,也只有唐甜甜那么矫情的人还穿着这么宫廷风的英式睡裙,我心里一阵狠笑,唐甜甜,你丫的也有今天。但是我不敢表露出来,有李不一在,我倒是不怕林森打过,但是他一定会很生我的气。
林森脸僵住了,嘴唇颤抖,哆嗦着伸出手来要触碰白衣女,这个人应该不是唐甜甜,林森见到唐甜甜昏迷被绑着,就算反应很大,也不会是这种反应。说句难听的,他现在像是见了鬼一样。她不是唐甜甜,她是唐甜甜的妈妈,林森的姐姐。因为灯光不亮,她还是坐着,我没有看清她的样貌也没有推断好她的身高。她比唐甜甜要矮一些也要丰满一些,面庞更加丰润立体。
李不一说:“等等!”按下林森的手,冷眼的仔细观察白衣女,其实白衣女只穿了一件半透的睡袍都凸点了,里面连底裤都没穿,李不一只是很冷静的观察,医生果然很淡定,我就算是女的,这么盯着她看也会不好意思的。李不一看了半晌才说道:“没问题,但是……”李不一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林森接道:“但是她死了。”李不一点点头,林森问道:“我可以碰她吗?”李不一说:“身上没有机关暗器,没事。”她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睡袍贴着身体,还很透亮,仔细看即使不搜身也能知道身上有什么。林森伸出双臂,把白衣女抱下石笋抱在怀里说:“林枫,我带你回家,回我们家,贤姨都想你了,甜甜也长大了。”他说着拂走挡住林枫面庞的长发,接着说:“但是我没有照顾好甜甜,你会不会恨我。我是个混蛋,我曾经对你发誓,会像你待我一样尽心尽力的爱护甜甜,但是我没做到。”林森很少这么说话,语气也很少这么悲伤,我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林枫的眼睛忽然睁开,盯着林森,我吓了一跳,只眨了一下眼睛,再看林枫还是闭着眼睛的。李不一说道:“等等,出不去!”我问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李不一说:“不是,是这位姑娘不能离开这里,人死不能复生,林森,你节哀顺变。”林森悲哀的看着怀里的女人,似乎没有听到李不一说话,她看着很年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我偷看过唐甜甜的卷宗,知道了林枫死时也不过二十岁。
林森问道:“我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李不一说:“你看,我们前方一米处那条线。我们可以越过,但是这个姑娘绝对不行。”他说着照着前方,那里有一条反光的淡淡的白线,阴阳界!我也明白过来了,如果尸体越过这道界限,就会尸变,具体变成什么不好说。林枫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尸体不但没腐烂,而且跟睡着了一样,看着林森轻抚她的身体,还很柔软,一定是经过什么邪门歪道的处理。
林森缓缓地如梦游一般无神的走进那条线,我急着要拦下他,要是林枫尸变了可就麻烦了,别管变成的东西我们搞不搞得定,怎么的也会打她的,林森一定会很心痛的。李不一却拦住了我,林森只是把林枫的尸体放在了白线之内,默默地看着,说道:“我们走吧,逝者已逝,生着接着活吧!”他倒是真的很理智,要是我看到了李不一的尸体,只怕会哭爹喊娘的非要留下陪他。
李不一说:“我们助她往生吧!”他说着半跪在地上,双手盖在她的额头,我说:“不一,我来!”李不一说:“也好。”我跪在地上,双手盖在林枫的额头念道:“以肉体之殇解脱灵魂,生死轮回,尘世渺渺,世间万物蒙蔽虚灵,找寻出路吧!”我拿开手,怀里还揣着一把盒子枪,在林枫的额头开了一枪,打出一个洞,林枫的肉体渐渐模糊,化成一缕缕青烟朝线外飘去,林森想抓住青烟,却徒劳无功,地下只剩下了一条睡裙和一方丝帕。林森问道:“这个我可以拿走吗?”李不一说:“这没事。”林森拾起睡裙和丝帕叠好贴身收藏。
我刚才那么做,不只只是为了替换李不一,他要当爸爸了,干这种交神的事儿有损阴德,不好。除了这个,我心里还有一个很龌龊,对死人不敬的想法,以后唐甜甜再骂我时,我就在心里念叨,我把你妈崩了!
我说道:“里面好像还有!”李不一说:“我们快点离开吧,宋家兄弟会担心的。”我努努嘴道:“就他们得了吧!”李不一说:“别这样,走吧!”我问林森道:“你哭了吗?”林森说:“没有。”
我们走出洞穴沿着河边拐进去,就看到了宋家兄弟,他们在地上支起了一个酒精炉,点了一块液体酒精,煮着什么东西。宋冥王和宋南地已经吃了起来,汤汤水水的。宋金星看着我们出来问道:“里面是什么?”我本来想说,看走眼了,什么都没有。李不一抢先回答:“是一个女人的尸体,死了好久,也不知道是谁,真可怜!”我拜服了,他的回答半真半假,很令人信服。宋金星说道:“落花洞女,不用往心里去。”宋南地忽然问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这个女人的心思真是缜密,李不一说:“又往里面走了一点,洞穴很深,好像不止一具尸体,后来觉得有点吓人也怕你们等急了,就出来了。”宋金星打了个哈哈,笑着说:“来来,喝点汤,驱驱寒。小朋友先来,小心烫。”说着从酒精炉里捞出一个罐头递给我,我隔着手套接住,也感到烫手,说道:“谢谢。”拉开盖子,里面还有一个塑料勺子,舀起汤来,呼噜噜的喝起来,很浓很香的牛肉汤,牛肉炖的也很烂。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热乎的带咸淡东西,立刻觉得是人间极品。捧着热乎乎的可以捂手,喝着也暖洋洋的,从肚子里升起一股子暖气,非常舒服。
一个酒精炉一次只能加热三个罐头,宋金星又递给李不一和林森一人一个。又放里面三个罐头,煮了很久,才开,他和宋木星最后吃的,一人一个半,又问我们吃够没,还有三个呢,在走一会儿差不多就能出去了,路上不会再煮了,没吃够就再吃。我打了个饱嗝,一股浓郁的牛肉汤的味道翻上来,好香,但是我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腻着了。林森说还想喝大半杯,但是一整杯肯定喝不了了,宋冥王正好想喝小半杯,宋金星又煮了一个罐头,林森倒给宋冥王一点,跟宋冥王又分了一个。
地上有六个罐头空罐子,他们手上还拿着三个罐头盒,酒精炉一次只能加热三个。看似挺正常,但是很不正常。最开始,只有宋南地跟宋冥王又罐头喝,宋金星跟宋木星都眼巴巴的瞅着,他们为什么只煮了俩个,既然他们配的酒精炉一次能加热三个,按常理来说,罐头数应该是三的倍数,怎么会是十一个,难道掉了一个,或者……有其余的人吃了一个。宋金星这么惯孩子的人,不会让宋南地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地下等着他们的,会给她找个伴的,但是那个人为什么一直躲起来不肯见我们。这回我学奸了,没再说什么。只是偷偷地贴着李不一暗中告诉他,宋家还有一个人在这。李不一和我说,他早就发现了,不用担心。宋家既然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一定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许是这个人只是不想见人。
吃完之后,我们再次启程,还是宋家走在前头,我们仨跟在后面,林森不在说笑了,很沉默,我逗他说话,他也不理我。走着走着,宋南地忽然掉队了,她什么也没说,别人也没问什么,我知道她大概是要干什么,也觉得有点尿急,悄悄地掉了队,李不一看了我一眼,我对着他龇牙一笑,他也没问什么,我还真怕他问,用不用陪,就糗大发了。也不用手电筒照明,贴着墙走不会掉水里的。路上也没有什么坑洼,不会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