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若远山,无月星不来。帘风掬我怀,天凉衿自捱。
如诗中所云……时至深夜,天空之上没有明月的身姿,星辰好像也懒得闪烁了。整个漆黑的夜色仅仅被熙熙寥寥的点缀着,由而黑的令人发悸……
风影微动,拂过院子里的枯树,然而却是没能让枯树之上的两团黑影移动分毫……黑影两团不大不小,倘若是人站在院子内留心抬头向上看去的话,姑且也会当成是两团废弃了的鸟窝……
“邢老弟,你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其中一个黑影突然发出声音。
原来这两人正是蜷缩在树上的邢善和刘大腿。
“白天刚用过这法子,可是没有引来罗弛上钩啊!”
……
事情还要从下午说起。
大概是心理还对邢善存着的一点感激吧——下午时分,王洪柏突然来到了沐风镖局。
“待会我会安排一辆马车出城。然后,我们可以放出话去……沐风镖局的镖物没有失窃,罗弛偷取的那个镖物不过是被掉了包代替品而已。而且,明天一早我便会解开紫临城的封禁……这样一来,以罗弛那个偷取所有镖局镖物的狂傲脾性,或许我们可以……”
“大人英明!”
……
英明?
邢善可不这么认为,止不住对王洪柏的嘲讽——罗弛是傻子吗?
当然,大概刘大腿心里也是邢善这般想的。所以才会有此质疑的一问。
不过,方法虽然末流,但是却可以变通。
故技重施!
正像走在街边,突然款款走来一个略有风情的女子附耳与你说——大哥,免费哦!
若是只有说这么一句便不再理会与你,或许你也不会再理会与她。
但若女子再来一句——大哥,真得免费哦!
想来,你或许会回上一句:
“当真免费?”
…………
所以,邢善在晚上的时候又一次对刘大腿提出了这个想法。
“咳!咳咳……”
刘大腿突然咳嗽起来,半响开口:“那,那个邢老弟啊。你看……我这上了年纪啊,就是不比不过你!这夜晚风寒的,这身体怕还真有些扛不住啊!”
“要不你看这样……你在这里再等一会,我先回屋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说着也不等邢善答应,轻身而起从枯树上跳了下来,可能又怕邢善心里不痛快,再次开口道:
“哎,邢老弟啊……你有所不知,老哥我年轻那会啊,这胸口啊受过刀伤啊!三寸宽的钢刀啊,穿胸而过!这老毛病了,受不得凉……咳咳,咳咳!咳……你也知道的,前两天还受过伤……”
刘大腿的不信任,邢善在心里也没有在意!毕竟,就连邢善自己也不确定罗弛究竟是否会来?
说起来,邢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劳心费力地管顾这闲事——自己只是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了,火速赶到天下城吧。邢善想。
罗弛既然自诩“盗圣”,定然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
而且年龄定然不大!
在江湖上,喜欢自封称谓的,有且只有一种人——心高气傲之徒!
如果你真正的足够强大,不用自诩,比如宋天宝之流,江湖之上皆称之为“剑仙”!
而其儿子宋青留呢?
却是自诩“剑圣”!
自称和公认,其中差别不言而喻。
对于罗弛这种心高气傲之辈,若是接连两次使用这种低劣的手段与他,想来他定然会生气!
更者,第一次的陷阱,罗弛不来,江湖上人会认为其心智过人!
然第二次,故技重施,明摆着就不仅仅是陷阱那么简单了,更像是一种挑战!挑衅!
就是陷阱,只是你敢还是不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方显侠之风范!
…………
随着时间地推移,寒冷的夜晚将邢善的身上洒了一层一层的薄霜……不自觉地邢善还真觉得刘大腿说得对了,有些冷。
终于,在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
邢善领悟了!
与这滚滚长江般的江湖相比,自己终是太过年轻了。
罗弛是什么人?
说好听了是“盗圣”!
说白了,不过一个偷儿!
一个偷盗之人,难道还会怕被江湖中人耻笑自己是无胆鼠辈?
黑夜里,邢善咧嘴自嘲一笑……自己想得太多了。
动了动身子,身上的薄霜一层层消散……正当欲以起身跳下枯树之时,灵敏的听觉却捕捉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就像湖面之上游过水蛭一般细小……
心中一紧,右手已经慢慢地摸向胯间的狭刀。
来人轻功很好,并没有那一惯的夜行衣,反而穿得花花绿绿的……脚踩地面,几乎没有声响发出……自墙头之上掠过正如雁过无声般,轻盈且灵动。
“哼!真当老子不敢来啊!”
黑影从地上缓缓走过,脚下没发出声响,但口中却大骂其词地丝毫不加掩饰!说话声音不大,但与邢善而言清晰入耳!
“想抓老子?哼!这点耐性都没有,还想抓老子?笑话!”
…………
…………
过人的耐性,是作为一个杀手,其最基本的素质之一!
艾筎雪作为一个从冷月之中走出来的杀手,这耐性方面的能力自是远远地超过常人!
来这紫临城的目的,本是为了杀王洪柏。但是现在却有了变数,艾筎雪改主意了——她要先杀死邢善!
她决定,在杀死邢善之前,将不再接受任何一项杀手任务!
……
为了杀死邢善,艾筎雪做了很多功夫。经过一天的准备,她也终于来到了这一所小院子里!
这一次没有易容,只是将长长的头发绑成一个疙瘩,方便行动。身着黑衣的她,轻而易举地便和黑夜融为了一体,而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刚才有人出来夜解,就在艾筎雪的不远处,都没有察觉到旁边有一个女人。当然,那自是没有尿到艾筎雪身上,不过有没有被调皮的水滴飞溅到,这就不得而知了。
幽林之中的毒蛇,都是冷血的。在吐出毒液信子的一刹那前,它们会一直蛰伏着……蛰伏着……
等待那致命一击的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