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拂晓,西边的天空还尚有一抹黑色,天下城里的早市便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启了……
“呦呵呦……包子儿,包仔,刚出笼的热包子……”
包子铺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里,慢慢悠悠地走出一位中年妇人。尚还隔着老远呢,妇人便冲着叫卖包子的老头吆喝:
“嘿!你这老头!比鸡打鸣儿还好使呢!家里姑娘睡得正香哩,别喊了,别喊了!”
“嗨,好勒,好勒!不喊了,不喊了!听三娘的。”包子铺的老头儿闻言笑呵呵地回道:“咱家包子,香味儿浓的很呐……我这不用喊,别人也知道嘞!”
“知道啦!”妇人扭动了一下脖颈曼斯条理地回道。看起来颈椎像是不太好。
这妇人正是柳三娘了。
走到包子铺门口,逮着个板凳,便就地而坐:“今儿个,不在这吃了,弄两份都带走的。”
“好勒!三娘您稍等会儿。”
手里的白布往肩儿上那么熟练地一搭,腾出来的两手不一小会儿就将两笼包子打包好了,嘴巴得着空子却是闲不住的:
“三娘儿,这悟少爷,还没回来吗?”
“没呢。”柳三娘半眯着个眼轻声回道,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哎……这悟少爷也是,忙什么呢?姑娘怀着孩子也得有五六个月了吧?这外面再忙,那也得回家看看啊……”
柳三娘可没搭理老头儿的絮叨,起身接过两袋热包子,返身离开……
若往常依着柳三娘的性子,就这个话头,那免不了的一番畅谈,直到被赶早市的人们提醒时间不早。
可是现在。最近几天柳三娘可是一直活在担惊受怕里啊。
倒不是说怀着孩子的匈梅又怎么怎么样了,反而是外面江湖上的一些事情让柳三娘感到害怕!
早在前一段时间,江湖上就传出邢善是魔头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柳三娘还只是有些吃惊罢了,并不会感到害怕——如果魔头是按照江湖上的分类,那每一位青衣卫都可以说是魔头!
不过,最近江湖上传出的事情可是真真正正地吓到了柳三娘!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声,江湖之上竟然慢慢传出魔头邢善妻子的事情来,而且愈演愈烈!其中有很多版本,现在就连柳三娘听了其中一个的版本都有些相信了!
魔头邢善的妻子是风月楼之人!
而邢善在江湖上的出现,正是风月楼重出江湖的信号!
联系发生的种种事情,更重要的是……柳三娘想想初见匈梅之时,真像是只有风月楼之人才会干出的事情!
当然和匈梅相处了这么久,柳三娘的担惊受怕并不是来自于匈梅——同样的,是来自于外界的江湖啊!
江湖之人无不个个欲将魔头邢善和其来自风月楼的妻子杀之而后快!
卖包子的老头儿不明事理,自认为匈梅是悟倾山的妻子。可柳三娘知道并不然。那除了邢善还有谁!
…………
…………
“吆喝!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刘镖师吗?怎么,我说刘兄这身上什么时候挂的彩啊?”
天刚一亮,沐风镖局的众人们还正晨练呢,小院后门处恰有一伙人挤兑了进来。
听这话头话语,来者不善!
“呵呵……原来是赵大镖师。赵大哥好啊!”
轻轻地将吊在肩膀上的纱布摘下,刘镖师半睁着个眼睛,笑眯眯地回道:“有劳赵大哥挂念了。嗨,这也是我打小的毛病……昨个睡觉不当心,掉下床碰了一下,不当子事!这事嫂子知道,我这个人睡觉啊,就是不老实……”
赵向严身材稍显宽盘,脖颈短小,一张肥嘟嘟的脸庞在远方望来正像是挂在胸膛之上一样。听闻刘大腿这话,整个脸在一瞬间涨红,寒声道:
“刘大腿!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大腿,正是沐风镖局这一次的领队刘镖师了!因为其名字叫起来不怎么好听,所以一般熟识的人都称呼其——刘镖师。
“啊?哦,哦,你看我这嘴,小弟在这里给哥哥道歉!嘴欠啊,不会说话,大哥别生气……哈哈……不过,小弟也没什么意思。赵兄你啊,多心啦!”
“哼!”
赵向严冷哼一声,“今个儿一早,我听下面人说紫临道上的王头子死了。嘿,你说这事出奇不出奇?王头子可是在道上混了有些年头了啊,不过啊,他这眼力劲儿可是越活越倒退!不知,有没有惹到刘大镖师啊?”
说着赵向严深深地看了看刘镖师那尚还缠着绷带的左手一眼,不等回言,兀自继续说道:
“我寻思这王头子啊,究竟是怎么不开眼……得罪了哪路神仙呢?嘿!你说巧不巧,刚好听说刘镖师也是昨个儿刚到的紫临城,我啊,就想着来看看……”
听着赵向严的话语,在场的沐风镖局众人可都是不自觉地看向了刘镖师。邢善也不例外,轶莫姬搀扶着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勾结强盗来坑骗自己镖局的银钱!
邢善可是知道这刘大腿究竟是为什么受的伤——偶感风寒?邢善本来还正纳闷他这满手臂缠着的绷带究竟会怎么解释呢?这赵向严一众人就出现了!
至于被轶莫姬搀扶着的这件事情,邢善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提出没有反对!闻着身侧传来的淡淡香气,觉得今天空气特新鲜清凉。
被众人眼光灼灼地盯着,刘大腿也是丝毫地不显慌乱神色,内敛的涵养功夫是极好的:
“哈哈哈……赵兄啊,您这话说的?——莫非是怀疑我刘某人不成?”
一一回视过去,刘大腿继续开口道:
“莫说不是我刘某人所为……倘若还真是我刘某人做的,难道我刘某人还不敢承认不成?王头子收了道上兄弟们这么多年的过路费,道上的兄弟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若我刘某人能有这本事,道上兄弟岂不都要谢我?”
“哼哼呵……”赵向严满嘴不屑带出一笑,“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想来刘兄也没有这个能耐!”
“你我二人各自为其主多年,赵兄自是深知我刘某人有几斤几两啊!”刘大腿回应道。
“我啊,今儿个也就是来知会你一声!”赵向严说道:“王头子啊这么多年在紫临城外发财,他这后台想必刘兄也很清楚。王断事说了,最近两天入城的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如今这城门已封了,只进不出!”
目光毫不回避地盯着赵向严,刘大腿淡淡回道:“王断事……老弟惨死,刘某人能明白他这心情啊!”
来意已尽,本已经转身走到了院门口的赵向严,却又突然地回身:
“忘了提醒刘兄一句,咱都是给人打工赚点辛苦钱!如今这种事情发生在了这紫临城,这趟镖定然是耽搁了下来,虽然时间不怎么赶,但我可是知道,最近紫临城可真不是一个安生之地啊!”
“呵呵,多谢赵兄提醒。这紫临城不安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还是谢谢赵兄有心了。”
“哼!可最近,特别不安分!”
“赵兄何出此言?”
“盗圣罗弛,刘兄想必知道吧?”
听此一言,一向脸面功夫很好的刘大腿也是脸色剧变,急道:“你是说他也在紫临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