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忽然捕捉到了以前的一个细节,记得那次醉酒以后,马达与他躺在了一张床上,并且还动手动脚。起初他误以为马达是同性恋,现在他总算明白了,马达这小子只是想从他背上发现些什么。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唉,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关老师和嘉宁惨遭毒手,其余失踪的人生死不明,这里越来越不安全,范古轩也走了,我觉得我们必须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只要逃出这里,我们就可以报警。”
安静这时不再犹豫,“嗯,我听你的。”
“你去叫沈小樱和伍雪,叫她们也收拾东西。”
“我今天早上去敲她们的门了,发现里面没人。或许她们已经走了。”
李奋斗心里立刻有了不安的感觉,但现在事态危急,也顾不上多想,说:“你立刻回去收拾东西,我们随时准备出发。不过,在我们走之前,我想先去拜祭一下我的外婆杨柳。”
“好,我带你去吧,我知道那口井。”
当天中午,趁着吃中午饭的时候,李奋斗在安静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口井边。
那口井边长满了很高很茂盛的蒿草,连着一条臭水沟,看起来是荒芜了多年。一旁立着一个破旧不堪的牌子,上面写着:危险!请勿靠近!
“这里就是我外婆跳下去的地方?”
“是这里。”
李奋斗心里有些难受,叹气道:“这可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当然了,据说这可是一口凶井。曾经好几个人投井死在这里。”
“是吗?”
李奋斗揭开了井盖,一股恶臭扑鼻,胃里忍不住一阵一阵地痉挛。真是臭,混杂着霉味、腥味,还有类似排泄物的味道。
李奋斗心里既恶心又难过,迫不及待地发表了意见,“这下面肯定比地狱都恐怖。”
安静马上白了他一眼,“别乱说话,不知道下面躺着谁吗?”
“瞧我这臭嘴,该打。”
李奋斗和安静在井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该如何祭拜,倒是被井下的臭水熏得要死。
时间过得很快,李奋斗想起最近的古怪遭遇,以防再出什么意外,提议道:“安静,我们回去吧。”他一扭头,看见安静正呆呆地望着那口井,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像是在落泪。
“安静,安静……”他叫了几声,安静才缓过神儿来,不过她很快恢复平静地问:“奋斗,怎么了?”
“你哭了?”
“没有啊。”安静一口否认道。
很明显地,她在掩饰着什么,李奋斗看不透她心里此时在想什么,也不便追问,只好沉默下来。
究竟是什么让安静如此呢?他再次俯身耐心地观察着这口井。过了一会儿,还是安静主动开口了:“奋斗,我们回去吧。”
最后,李奋斗和安静在井边磕了几个响头就离开了。
两个人接着来到了一片废墟。
“这儿是当年许家大院的旧址。老校长就在这里出事的。”李奋斗环顾着四周说道。
“看起来好久没人来过了。”
“是啊。”
“我记得你好像对我说起过曾经来过这儿,并有一次离奇的经历。”
“没错,我清楚地记得这儿隐藏着一个很小的入口,当时我很好奇,就钻了下去,下面有台阶、有房间……但奇怪的是,当我再次过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了。”李奋斗边说边仔细观察着。
“不会是你的幻觉吧?我也记得那天正好有人喊地震了。”
“我不知道。如果真是幻觉的话,那为什么我如此的感同身受?真是太邪门了。”李奋斗想了想说,“许恒之和关老师都曾说起过,这大学下面有许多密室、防空洞和隧道。”
安静疑惑不解地望着他,“就这么一个地方,那为什么你找不到呢?难道它会移动不成?”
“移动?”李奋斗念着这个字眼,集中注意力,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兴奋地问,“安静,你还记得那次在凤巢中见到的那本破书吗?”
“什么书?”
“就是放在书桌上,那本最破的英文版的。”
安静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建筑移动》……”
“对对对,就是那本。”
安静还没反应过来,问:“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啊?”
“安静,你还记得宫崎骏的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吗?房子确实是可以移动的啊。”
“奋斗,你不会幼稚到相信动画片吧?”
“这确实有可能啊。你想想看,现在国内外许多建筑在进行搬迁时,为了节省成本,都会采取平移技术。方法大概就是在建筑物下面安装一个托架,托架下部有滚轴,滚轴下部有轨道,通过相应的牵引机关,那么建筑物就形成了一个可移动体,而且这种技术从20世纪初就开始有了。试想,老校长是个建筑天才,曾经又在非洲的地下挖宝石,能建造沙漏那样上下转动的工程,难道就没有可能建造成其他可以移动的地下工程吗?”
“原来是这样……”安静好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时候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那个密室的入口会忽然消失,原来是移动了。太难以想象了。”李奋斗脑子里急速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他明白如果事实真是像他们推测的那样,那么接下来的疑问是:究竟是谁在操纵这个密室的移动?他为什么会忽然从地下冒到地上?
他慢慢地梳理思路,首先可以肯定,他当时确实闯进了那个废墟下的密室,而那间密室里并不止他一个人。这个人一定是为了隐瞒和掩盖什么,偷偷袭击了他。这从他脑袋上的伤以及住院情况可以证明。
其次,这个人并不想杀死他,而是将他从密室转移到了地上。很有可能,此人故意制造了一起地震恐慌,然后又伪造出一个“意外受伤”的现场。当别人找到他时,自然以为是地震导致的意外事故。
当李奋斗将这些思路告诉安静后,安静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奋斗,行啊你,我忽然发现你比以前聪明多了。”
“哈哈,”李奋斗得意地笑了笑,“最近开始喜欢上了思考,注意细节问题了。没办法,处于咱们这种险恶的环境下,一定要小心谨慎,凡事多揣摩。”
“我说呢,原来是思想觉悟提高了啊。”
“必须的,不然怎么保护你呀!”
“切,给你点儿阳光你就灿烂了。”安静抿嘴一笑,又道,“即使你现在解决了一些困惑,但又能怎么样呢?你知道同你待在密室的人是谁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啊,现在疑点重重,事情也越发扑朔迷离,不过至少我能断定这地方一定有秘密,兴许我已经看到过什么重要的线索呢。”李奋斗伸了伸懒腰道,“嘿嘿,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排除一切杂念,好好回忆一下。”
之后,两人走出荒凉的废墟,一路上安静沉默不语,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李奋斗早有察觉,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安静,你好像有心事,”他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自从去看了那口井以后,你就……”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总觉得有某些地方不对。”
“哪里?”
“很奇怪,每次接近那口井,我总是莫名地心慌与难受,就像是冥冥之中听到什么召唤一般。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没有。”李奋斗笑了笑,“敢情我外婆在下面太寂寞,想跟你说说话了。”
“你说,关老师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
“比如说,她弄错了我们之间的身世,也就是说弄颠倒了。”
“你是说,我是许家后人,而你才是杨柳的后人?”李奋斗忍不住心里一紧。
安静点头,“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你的依据呢?”
“奋斗,有些事情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李奋斗好笑地摇摇头,“你也太低估我的度量了吧?”
“那好,我就直说了啊,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兜什么圈子啊,快说吧。”
“昨晚你和关老师在一边谈话时,我也和嘉宁聊了一些,她对我提到了一个你们为什么分手的原因。”
“什么原因?还不是她爸妈看不上我吗?”李奋斗自嘲道。
“也不全是这个问题,她说……她说你有时候会犯精神病。”
“什么?我有精神病?”李奋斗闻言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声音也跟着抬高了八度,“简直是胡说八道!她怎么可以这样说?!”
“奋斗,你先别激动,你刚才还答应我不生气的。”
李奋斗怒视着她,“连你都说我有精神病了,你叫我怎么不激动?”
“呃,你别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冷静想一想,为什么你会认为马达被人袭击遇害了?这个问题我后来认真地想了想,或许那天你太紧张了,也或许是你当时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时间精神真的错乱了,要知道许多有精神病的人都会出现幻觉。所以说,马达宿舍遇害只是你的幻觉罢了。”
“笑话,你看我像是有精神病的人吗?”
“现在是不像。因为你的精神病是间歇性的。更何况一般患了精神病的人也不会认为自己得了精神病,是吧?”
安静的话像一根针,刺得李奋斗面红耳赤,仿佛心都在流血。他冷笑道:“行,随你怎么说。她嫌弃我了,是不是你也嫌弃我?”
安静缓缓地走近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道:“奋斗,我真的喜欢你,毕竟我们一起经历过危险的考验,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可以依赖可以保护我的男人。所以也请你相信我,将来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我都要一如既往地陪在你身边。”
李奋斗心中暖流涌动,他轻轻地喘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盒,发现里边是空的,便胡乱将其揉成团扔到地上。
“我还记得,你曾经听关老师说过,许家男人中有一种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病,而许恒之正是那种间歇性精神病患者!你的问题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因此,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这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李奋斗眉头紧锁,仔细揣摩安静所说的话,其实她分析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确也在凤巢里见过老校长的病历。这件事情发展得如此迅猛与复杂,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有些难以接受,更加无法想象自己在患病的状态下,变成另外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事实上,在经历过“消失的地下密室”之事后,他就曾经怀疑过自己是否精神出了状况。
如果不是被马达算计,那么就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总之情况糟透了!
良久,他开口道:“可关老师为什么要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