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楼大笑,从身后取出个酒壶并一个布袋来,把布袋递给亦动和林清溪:“这是我从家带的一点干粮,不嫌弃的话就吃点吧。”说着拔出壶塞子来喝了一口,“暮葵比起俗世肯定要清贫艰苦许多,但年轻人不知道它的好,他们都出去了。只有我这种上了年纪的才越发离不开这里。”
林清溪与亦动各吃了一块干粮,是糙米饼子,虽然粗糙难以下咽,无奈饥不择食,仍然吃的很香。
他们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继续赶路。亦动说:“这里确实没什么好的,没什么好吃的,景色也寻常,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正说着,脚下一绊差一点跌倒,林清溪扶住了他。
程楼哈哈一笑:“亦兄弟难得来一次,在这里多住几日,定会发现它的好。”
他们转过一个山角地势宽阔了起来,杂草渐少,取而代之的是被划分齐整的地块,种的是一片片的各类药草。那大蓟、小蓟、白芷、茯苓等自不必说,更有杜仲、黄芪、红景天等等,名目繁杂一大片,只嗅得沉沉郁郁的幽香之气。
看着这大片药草地上白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亦动突然一阵头痛,他抱头,蹲在地上。林清溪见状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亦动摇摇头:“这地方好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头疼……”
程楼笑道:“这里是医仙温即方先生的药圃,从这里穿过就可到温先生家了。”
“温即方……”亦动默默重复着。
“亦兄弟,请跟我来。”程楼说着举步前行。
亦动握起林清溪的手跟随他而去。
温即方的家是一带竹篱,一道木门。门旁有一木匾上大书四字“懸壺濟世”下面一些小字,写道:“學不貫今古,識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寧耕田織布取衣食耳,斷不可作醫以誤世!醫,故神聖之業,非後世讀書未成,生計未就,擇術而居之具也。是必慧有夙因,念有專習,窮致天人之理,精思竭慮於古今之書,而後可言醫。”
亦动看着这道小木门,读着上面的文字,一些记忆在他脑海里翻腾,可仍然模糊的很。程楼推门而入,立即有门人迎上来说:“程先生大驾光临,快里面请!”
程楼把手一摆说:“不是我,快去通禀温先生,有客人来。”
那门人转头看看亦动与林清溪,点头说:“好,好。”
没过一会儿从前面正屋内走出一个人来,他年纪三十来岁,身着蓝白色长身直裰,头戴玉冠,面若璞玉,目如朗星,十分儒雅风流。他一见到程楼,拱手施礼:“程先生前来,有失远迎,快进屋去!”
程楼摇摇头,把手伸向亦动与林清溪说:“温先生!今日来见你的不是我,是他们二位。”
那男子看到亦动,先是大吃一惊,他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想要说什么却双唇颤抖,眼圈先红了。亦动看着眼前的男子,想不起来他是谁,更不明白他见到他何以如此失态。
看着茫然的亦动,那男子只说了声:“小容……是你?”
程楼见此“腾”地一声跪下,行跪拜礼说:“程楼拜见少主。”
那男子也跪下说:“臣温即方拜见少主。”
见此情景,院子里一些做杂活的全都跪了下来。
见他们齐刷刷下跪,林清溪突然不知所措,更加不知所措的是亦动,他脸都灰了,他说:“你们……都起来……我不是什么少主……”
温即方站起来说:“大家都请起吧,少主多年在外,今日回銮,对这里许多事情还不习惯,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多说。”众人起身,温即方扶起程楼说,“程先生,多谢了!”
程楼看着亦动,眼里也闪出泪花:“多年不见,少主变化太大,我不敢认,只好带到你这里来。”他拍拍亦动的肩说,“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今日相见,要不要切磋下?”
程楼内力深厚,亦动差一点被他拍趴下了,他连连说:“不敢不敢……”
温即方见林清溪静立一旁便问亦动:“这位是尊夫人吧?”
这一下,连亦动也红了脸,他说:“如果你们非要这么认为,我也就不解释了。”
林清溪一听,心里火气直冒:“不是的!温先生,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请不要误解了。”
温即方豁然一笑,说:“好,好,那我们不要站着说话了,里面请!这一大早,想必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