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钟楼上传来两声钟声,已经到了夜里二更时分。
皇宫里一片死寂。额尔赫沿上次的旧路翻过宫墙,穿过松林和墓地,沿着小路前行,过了荒凉的冷宫,前面是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宫殿,在朦胧的月光下,更是隐隐约约看不分明。额尔赫快步无声地奔到一条长廊下,向四下观望。眼前有三座高大的宫殿,分别位于右、中、左三个方向,哪一个是囚禁其其格的坤宁宫呢?
额尔赫暗自后悔,来时没带着和珅和豆蔻,如果他们在自然会指明坤宁宫的方位。其实额尔赫出门时本想带着和珅和豆蔻同去,但是想到他们武功甚低,还要自己分神照顾,只怕会误了大事。额尔赫在和珅的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带他们冒险。额尔赫望着远处的宫殿,思考了片刻,然后又一想,宫中的侍卫统领福金安又能如何?还不是拿我额某束手无策?我就是一间一间地去找人,谁又能拦得住我?心念及此,豪气顿生!
额尔赫沿着长廊向前走,朝正中的宫殿走去,刚走到殿门口,忽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一个瘦长的身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他的服色像是一名有品阶的太监。那太监向额尔赫一招手,低声道:“这位朋友,你可是来救其其格的吗?”额尔赫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来救其其格?”那太监道:“我是冯剑英的朋友,已经等候多时了。是令妃派你来的吗?”额尔赫不知道他与冯剑英、令妃间的秘密,只是含糊地应付道:“是。”好在那太监也不在多问,说道:“朋友,宫里的人都睡了,你跟我来吧。”二人绕过几座宫殿,来到一座巨大的宫殿前。
额尔赫借着月光向殿门上匾额望去,依稀认出“坤宁宫”三字,心道:这太监倒没领错地方,看来他真是冯公公的朋友。那太监轻轻推开殿门,大门无声开了一半,仅容一人通过。那太监转过身,让额尔赫先行,低声说道:“朋友,请!”额尔赫知道身在险地,于是处处多加一分小心,也低声道:“公公先请!”那太监呆了一下,也不再勉强,低声道:“皇后娘娘就睡在东暖阁,你脚步轻些。”额尔赫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进入殿中。
殿中没有点灯烛,一片漆黑。那太监从怀里取出火折,又从怀里取出一只蜡烛,点着蜡烛后,殿中明亮了许多。额尔赫借着烛光向四下观看,远处几个红漆大柱的后面,有一个几层台阶的高台,台上隐约有巨大的屏风、龙书案和御座等,额尔赫再要细看,那太监已经走出了数步,额尔赫急忙跟上。那太监一只手托烛,另一只手掌挡风,行走甚快,却落足无声,足见轻功十分了得。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一道小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过道,那太监走到过道尽头的一间门前停住,额尔赫见房门用一只铜锁锁住,心道:其其格莫非就关在这里?那太监道:“朋友,其其格姑娘就关在房中,你帮我拿蜡烛,我取钥匙。”额尔赫听到其其格就在门内,心中一阵狂喜,接过蜡烛时手不停地颤抖,蜡油滴在手上,却浑然不觉。额尔赫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借着烛光向里观望。
那太监侧过身去,似乎在腰间寻找钥匙,突然转过身来,手中却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额尔赫正全神贯注地向屋内张望,对身侧之事毫无所知!那太监出手如电,短剑直向额尔赫心窝刺来!额尔赫忽觉金风袭来,剑尖已经刺破前胸的衣服!额尔赫在千均一发之际猛然一侧身,短剑贴胸而过!额尔赫不等那太监回剑使第二招,左手挥掌去削那太监手腕,那太监万没料到额尔赫反击竟如此之快!想缩手已经不及中,手腕已经被额尔赫削中。虽然额尔赫不明他是敌是友,掌上只带了三分内力,那太监已经承受不起,腕骨剧痛欲裂,手中的短剑也飞出好远,“当——”地一声落在地上。额尔赫挥掌时带起一阵狂风,手中的蜡烛顿时灭了,那太监见一击不成,不敢恋战,借着蜡烛灭掉的瞬间黑暗回身就逃,额尔赫岂容他逃走,正要追击,忽听门内有一个少女熟悉的声音:“谁?谁在外面?”额尔赫顿时全身一震:果然是其其格,真的是她!
额尔赫顾不得追击那太监,便去推门,门被铁链和铜锁锁住,只推开了一条缝隙。额尔赫才想起门上有锁,原来他急着见其其格,竟忘记打开锁链。额尔赫用火折点着蜡烛,只见门上有一条小指粗的铁链把房门锁住,铁链的末端是一把大铜锁,额尔赫右手向地上的短剑一招手,一股尽强的内力将短剑吸了起来,飞入额尔赫手中!额尔赫一运内力,剑上顿时生出一片蓝色的剑芒!额尔赫挥剑向铁链上削去,“当——”地一声,一片火星耀眼,铁链被削成两段!
此时房内亮起了灯光,房内的女子惊喜道:“额大哥,是你吗?额大哥,真的是你吗?”额尔赫道:“其其格,是我!”说着推门而入。只见房内十分狭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床上一套旧被子,桌上一支点着的蜡烛,除此别无他物。床边站着一位身穿宫装的少女,正关切地向门外望着。这少女正是额尔赫日思夜想的其其格。两人在千里外的草原上相识,却又在深宫中重逢,一时间悲喜交加,如在梦中。其其格落泪道:“额大哥,你还是来了。”额尔赫把蜡烛和短剑放在桌上,走到其其格身边,说道:“我一定要来的。如果没有来,一定是我死了。”其其格捂住额尔赫的嘴,说道:“额大哥,千万不要这样说。”说着扑入额尔赫怀中,哭着埋怨道:“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把额尔赫的前胸衣衫都打湿了。额尔赫抱着其其格,泪光在眼中闪动,轻轻地说:“都是我不好!这些天,让你受苦了。”其其格柔声道:“额大哥,你别难过。我没有受苦,真的。”说着把手臂往身后缩去。
其其格的小动作如何瞒得过额尔赫的目光?额尔赫拉过她的手臂在灯下细看,只见手臂上新伤盖着旧伤,额尔赫怒道:“这是谁打的?你告诉我,我去剥了他的皮!”其其格道:“额大哥,我求你别去杀他们。那些下人们其实也很可怜,他们听皇后的话,不敢不打。”额尔赫道:“好,我不去杀他们。从今天起,我每件事都依你。”额尔赫对其其格说:“我额尔赫真是一个大笨蛋!连自己最亲爱的人也保护不了。我当初还在蒙根老爹的墓前,发誓说一辈子不让你受一丁点儿的伤害,可是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额尔赫竟然无能为力!”其其格安慰道:“额大哥,你不要自责了。那些恶人都是趁你不在的时候,才伤害了我。额大哥,有你在我身边,天塌下来我也不怕!”额尔赫道:“说的好,有我在身边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到你的半根汗毛!”。
额尔赫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其其格,乌兰大婶死了,留下一个孤儿。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你不会嫌弃吧?”其其格道:“大婶没少给咱们帮忙,她的儿子我们不能不管。我们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年看待吧。”额尔赫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然他的笑容僵住了,一言不发。
其其格问道:“额大哥,怎么了?你不喜欢小郭佳?”额尔赫道:“不是!外面大殿内来了许多人。”其其格道:“那么,咱们怎么办?咱们从哪儿逃呢?”额尔赫道:“他们将你打成这样,我还没有杀几个人出气,没想到他们居然找上门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其其格道:“额大哥,你打算怎么办?”额尔赫道:“其其格,你就看看我是怎么给你出气的。等你的气消了,我们就离开皇宫,带着小郭佳回大草原。”
额尔赫挽着其其格的手,走出小屋的房门,沿着狭窄的过道,向坤宁宫正殿走去。进入大殿,只见殿内已经是灯火通明!殿内聚集着一大群太监,人人手持刀枪或弓箭,为首的是四名高大的太监,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身怀极深厚的内功!
大殿的御座上一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身穿凤冠霞帔,正自悠闲地喝茶。旁边站着一位白发老太监,看他衣服的服饰和花纹,便知他在宫里的地位极高。那老太监说道:“娘娘,老奴这一招棋如何啊?”皇后道:魏总管果然高明,一落子就稳操胜算。”魏总管哈哈一笑,道:“多谢娘娘的夸奖。”
魏总管说话不多,但是呼吸之间蕴含极深厚的内力!额尔赫心中一寒:这魏总管好深的内功!只怕他的武功不在****喇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