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碍便好,斐然很关心你呢。”虽然好奇那高人是谁,我也没问,梅妃基本上毫无隐瞒的和我说了整个事情,必然不在意多说一些,既然她不说,我也不问了。
“是啊,这孩子总是假装很坚强,是我对不起她。”梅妃黯然。“虽然她父皇极为宠她,但因着我的关系,她却是没有享受过一天母慈父祥的日子。我看她非常喜欢你,日后指不定要多打扰你几次,还请姑娘多多担待。”
“无妨无妨,我也很喜欢她呢!”看着跑过来的小身影,和苦不堪言跟在后面的苏儿,我们不禁莞尔一笑。
“娘亲,你看,今天我摘了很多栀子花呢!”还未到跟前,斐然就大声喊起来,摇着手中的花向我们奔来。
梅妃拿起帕子擦干净斐然脸上的汗水:“娘亲已经好很多了,天色也不晚了,你快和幻儿姐姐一起回去把。”
“恩,谢谢幻儿姐姐!”小家伙用力的点点头,把花分成两拨,一拨插在桌上的花瓶里,一拨仔细的挑去碎叶和毛刺,用袖口里的帕子扎好递给我:“这个是斐然送给你的,听娘亲说栀子花香有益于凝神提起哦。”
我接过花束,开心的对她说了句谢谢。
“那娘亲,我们走了哦。”幻儿牵起我的手,乖乖的说道。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幻儿邀请我去她的公主殿里一同用膳。因为今天实在太劳累了,便和她约好明日共用晚膳,和苏儿往清源殿走去。一路走来,天色甚好,漫天的星星都在放着光芒。以前听魅离说过,天上星星地上人儿,必定有一颗是属于自己的,哪一颗才是属于我的呢。甚圆的月亮也散发着柔柔的光辉,洒在地上一片光华。走在路上,闻着手上的栀子花香,我心情甚好,哼起了和苏儿学的小曲:“轻回首间白云已走远,带走我的思念岁岁又年年。青山立两旁白云为伴,拨动我的心弦一遍又一遍。遇上你是我的缘,芙蓉出水我也难遮面。跟着你是我的缘,邀来日月星辰为我辩。”(摘自《遇上你是我的缘》叶凡)
明日就是十五了,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在我眼里十四的月光最是有看头呢,有着对十五月圆的期盼,还有对十六月圆的憧憬,这十四的月亮便让人觉得满是希望。
“参见梨妃娘娘。”我还哼着小曲看着天上的月亮天然呆中,苏儿一声将我的思绪拉回。抬眼看向来人,比起那日的风华,眉眼间多了丝苍白,我向她做了个揖。
“幻儿妹妹的嗓子真好。”未等我请安,梨妃已先开口:“和以前一样呢。”
“以前?梨妃姐姐以前就认得我?”这人总是能勾起我的好奇心。
“呵呵,是的,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呢。”梨妃掩口一笑,未待我深入问下去便转身离去。
真是奇怪的人,第一次见面便对我如此这般好,再次见面将莫言弄的恼怒,第三次见面丢下一句莫名的话就走了。可是,好似我们真的认识一样。摇摇有点发胀的头,我拉着苏儿继续往清源殿走去。
前面就是那片池子了,月光下的池子带着静谧的神秘,荷花们在月光下微微的荡漾着煞是好看。“幻儿,幻儿。”谁在叫我?迷茫着看着池塘里的荷花,水面是黑色的静默。转头看向苏儿,竟然发现她斜斜的靠着亭子似是睡着了。一阵荷花香飘过。
那人一头白色长发,如同我一般披散在身后,光滑如丝,月光照射在上面如同银白色的缎面一般好看。勾魂摄魄的紫色眼眸像是能把看见的一切都收入眼眸,包括我和我的心。我竟然不敢与他对望,因为那潭紫色里满是悲伤。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是一种地老天荒的宣誓,看着我。
“你。”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眼眸,想要抹去他眼中的悲伤,却又生生停在那里。我不敢,不敢触碰他眼里的伤悲。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下,心里好痛。他到底是谁,我明明不认识他,心却在看到他的瞬间开始一点点撕裂。“梦晔。”我低喃。
猛地一惊。梦晔是谁?
“菁华。”面前的男子轻轻动了动嘴唇,向我走来,每走一步面上都多一丝苍白。
他每靠近一步,我的心里便多一分压抑,直到他站在我面前,我已经不能呼吸,憋红的小脸微微扬起,双眼迷蒙的看向他。“痛。”心里一阵绞痛,让我嗉的失了心神。“铛。铛。铛。”远处传来五更的钟声。似近似远的,十五了。
“梦晔,痛。”我紧紧抓住对面男子的衣袖,似是我已认识他几千几万年,似是我已如此对他依赖几千几万年。那男子手臂一弯,将我揽入他的怀中,拭去我脸上的泪珠。泪水糊了我的眼睛,心痛让我张不开双眼,可是我能感受到他的全身颤抖,能感受到为我拭泪的指尖的压抑。
“对不起,菁华。对不起,我不该如此心急。”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额头上落下一点温热。
“可是,你就在身边,我却不能保护你,甚至连抱着你对你都是种伤害。”额头上的那滴温热慢慢的留下,顺着我的脸颊和我的泪水合在了一起。
不要,我不要你哭,心里抗拒着他的眼泪,你不可以哭,不能为幻儿流泪的。否则。
意识离我越来越远。
又是那位上华星君:“菁华仙子果然不肯接受王母娘娘的条件,宁可削去仙籍,投身凡间也不肯与玉衡上仙立厥烨之誓。月华仙子愿替菁华仙子受罚,不想被王母娘娘一并打下凡间。想来这仙界再无人肯为菁华仙子求情了罢。”拿着红线正在琢磨着的月老轻叹一声:“红尘要乱啊,看看我这手中的丝线,自菁华被打入凡间后便乱成一团。”“不好了,不好了!”远处张牙舞爪的跑来一个老头。“哎呀,你们还有心在这聊天,你们知不知道天宫已经乱成一团啦!”那老头头戴混元毡,面色微红,精神矍铄,一路飞奔过来是一点也不喘。“太上老君,怎么了?”上华星君扶住他还要往前冲的身子。“梦晔,梦晔他。”
“梦晔上仙怎么了?”上华星君一怔,月老手中的红线也落在地上,刚刚理出点头绪的丝线又乱成一团。“梦晔说菁华仙子与玉衡上仙之事乃是因他而起,向王母娘娘求情了。”
“什么!他说出来了!啊丫丫,啊呀呀。”月老一阵昏厥,一脚踏在他那堆红线上,又转了几圈,那堆红线更是惨不忍睹了,我不仅汗了下,这是谁的姻缘线啊,真是悲催。
“那结果呢?”上华星君还略微镇定。“结果当然是。一起打下凡间啦,全部都打下去了!”太上老君一跺脚,月老和上华星君瘫坐在凳子上。“更可怕的是,娘娘知道了实情真的是震怒,不顾梦晔是她侄子,居然逼着他与菁华立下了厥烨之誓,从此两人若是对彼此微微动情便会痛不欲生。”“啊!。”另外两个老头惨叫一声。“还有呢!梦晔不肯喝下混元汤,居然带着记忆下了凡间!”老君悲痛的摇摇头。只见那两个老头已经眼对眼无话可说了。
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轻抿嘴唇看着眼前这一幕。幻儿,这才是你生命的开始,你才能懂得爱与恨,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陪葬。
轻轻的将我放在地上,紫色的眼眸望向莫言:“明日照顾好她。”
莫言走过去轻轻抱起地上的我,“幻儿长得很像她,不是吗?但是她不是她。你不能忘记你该做的事情。”
“呵呵,不是她么?也许吧,把她交给夙夜,你会后悔的。”梦晔说道。
“我们都是为的一个目的,你无需多虑。”莫言大手一捞将我抱起,指尖金光一闪。一切归于平静。
“哎呦,谁呀!敢打本姑娘!”苏儿跳起来大喊,看见莫言漠然的眼光,心里一惊赶紧跪下:“公子恕罪!”等了半响不见回应。苏儿偷偷的抬起头,那道白色身影已经远去。哀嚎一声,苏儿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觉睡的好沉啊!我从帘子里探出头来,外面已经阳光大好了。窗前一袭白衣晃啊晃。
“言?”我揉揉还迷糊着的双眼。
“醒来了?”转身望向我,莫言轻轻的问道,虽然温柔,那丝温暖却不达眼底。
“恩。你怎么来了?”好像到了宫中以后,莫言便再未有过这般早的出现在我面前。
“今天便是十五了,幻儿怕么?”莫言问我。
“有人说要保护我的呢,幻儿才不怕。”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苏儿赶紧把外衣给我披上。“言,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你了。”好像遗漏了点什么,心里泛起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苏儿,把香囊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窗台上吧。”莫言并未回答我,对苏儿说道。
“是,公子。”我这才想起来那日那位老者给的香囊是说要吸天元之气,这天元之气原来就是拿出来晒晒太阳哦。赶紧翻出来随手扔在枕头下的香囊,打开一看,是一个镯子。镯子为柔绿色,丝丝絮状物存在其中,看久了让人有些微微的混沌感。“这镯子好漂亮呢。”苏儿拿起镯子对着阳光看去:“小姐,你看,里面还有红色的玉翠,想不到那老头还有这么好的东西。”苏儿开心的把镯子放去窗台上。
“幻儿姐姐!”远处叮当铃声作响,斐然蹬蹬的跑过来。“咿,莫皇叔,你也在这里丫。”还来不及擦脸上的汗,就拉着我们往外走。
“哎呀哎呀,怎么了,斐然。”我被拖着走了好几步才有机会问道,莫言倒是几大步迈上来扶住我不稳的身形。
“幻儿姐姐,王叔,荣华亭那里。”喘了一口气,斐然继续说道:“荣华亭那里有奇怪的事情!”
莫不是那荷花小妖出事了,我莫名的紧张起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并没有看见莫言那略微落寞的眼神。“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急急问道。
“我刚刚过来找你,看见国师大人倒在亭子里!”幻儿见我真心着急,先把重点说了出来。
国师大人。脑海中顿时漂浮出一个白发老头的容貌,额嘿嘿嘿,嘴角一弯,我差点笑出来,可听到下一句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满池子的碧水都变成了黑色,所有的荷花全部都枯死了!”斐然继续说道。
啊!我心里一惊,那小妖精该不会挂了吧,索性加快步子拉着斐然跑起来,烦人的裙摆时不时的绊着我的脚步。
“小姐,你慢点,小心摔倒。”苏儿在身后大喊着。
突然觉得脚下一轻,身体离开了地面,我惊讶的转过头。莫言是从来不在凡人面前动用法术的呢。如今不说苏儿,还带了个对法术一无所知的斐然,他竟然用了瞬移阵。只见莫言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我便放松身心随着他的阵法融转。
眨眼间就到了荷花池边,苏儿显然还没有从阵法中回过神来,斐然倒是大叫起来:“啊!皇叔,这就是仙术么!皇叔你好厉害!”,莫言本就是不太善于交流的人,因此没有回答什么,丢下斐然一个人站在那发窘。
“那个,你皇叔就是这样的,幻儿姐姐和他说话要说三遍他才会应一句呢。”看那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沮丧,我安慰的对斐然说道,其实就是想告诉她莫言是个不爱说话的皇叔。
“哦,原来是这样。”斐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莫言已经大步往荣华厅过去了,只见亭子里已经座着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莫言参见皇上。”听见莫言请安的声音,我赶紧带着斐然过去给皇帝请安。“幻儿、儿臣参见皇上、父皇。”斐然没想到皇帝在这,很是紧张的站在我身后,但是孩子的好奇心让她偷偷的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这抹明黄色。见那皇帝也正在看着她,斐然赶紧又把头低下来,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都无需多礼,平身赐座罢。”谢过了皇帝,我和斐然在莫言身边坐下。
“如此甚好,如今莫王爷也来了,我们倒是可以开始商议了。”一缕戏谑的声音响起。
我抬眸望去声音的发源地,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他呢,冷艳、淡漠又或是虚无?银色的面具下是紫色的深眸,幽深幽深的好似要把我吃下去。往莫言那边靠了靠,我不禁有点害怕的移开了视线。
皇帝还在看着斐然,而斐然毕竟是孩童性子强一些看向那戴着面具的人,奶声奶气的问道:“你就是国师大人吗?”
“正是,见过斐然公主。”那面具男沉声说道。
“你知道我叫什么?”斐然一惊,随后又一喜:“对了,你是国师呢,我听我娘说国师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天下没什么事情能瞒过你的。嘿嘿,知道我叫斐然倒也不稀奇。”
皇帝听到斐然提起她娘时,身子一颤,开口问道:“你娘可好。”
斐然原本欢喜的脸上没了笑容,正眼看向皇帝,眼中突然漫起一片水雾:“娘亲很好,父皇挂心了。”虽是假装的坚强,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小小身躯的颤抖。
皇帝阅人无数,岂能不知道他最疼的女儿在隐忍些什么,口气略微放轻了下来:“斐然今年可是四岁了。”斐然认真的点点头,恩了一句。“来人!”皇帝身边的一个老奴才弯身过来:“老奴在。”
“传朕旨意,大暑过后,斐然公主便入住琉璃宫,与各国太子们一起在国子监上书房读书。”
“谢父皇。”斐然惊讶于皇帝的安排。栎社王朝国子监分为上书房、中书房与下书房。其中上书房多为各国送来的质子,各个样貌俊朗,聪颖过人。虽为质子,但能在他国忍气吞声存活下来的质子非龙即凤,风水轮流转,倘若一天他们出息了,那么相互之间都是受益无穷的。都说孩童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