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后面的化妆间里那些花旦、青衣、刀马旦装扮的戏子已经陆陆续续轮番上台表演了,芳菲在一个角落里站定,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地方正处于戏台的角落,而且极其隐蔽,台下之人不会看到这里,遂而稍稍放了心,只等着一会那嬷嬷将‘九霄环佩’带过来。
台上的戏子卖力的演出时不时的换来底下的一阵掌声,娇笑声连连,但大多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一双双连嗔带痴的眼神全落在了那一向寡情之人的身上。
歆苒笑嘻嘻的抓了一把瓜子一粒一粒嗑着,他动作随意却不失优雅,与冷清阴寒的瑾裕坐在一起,一静一动,相得益彰,倒也不失一道靓丽风景。
过了一会管家拿了一个大红册子摊在手中,笑着上前询问:“王爷还要看哪出戏?”
瑾裕没有说话,没来由的心中却一阵烦闷,连看着台上精彩的演出都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一丝兴趣。遂而没有说话,魅儿看了看瑾裕,从管家手里拿过册子放在了桌子上。
“裕,那些戏曲演来演去也不外乎如此,不如看一看别的?”
瑾裕宠溺的拢着魅儿搭在胸前的一撮青丝:“随你吧!”
魅儿难掩兴奋的勾了勾唇,叫了雪容去让那些美妾准备一下。不一会,便有一名美妾上前恭敬的盈盈一拜。
歆苒呵呵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看向瑾裕:“十四哥你的艳福还真是不浅!”
“怎么?你看上这个了?”瑾裕勾了勾嘴角,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这样的美人还是留给十四哥你享用吧!”歆苒没心没肺的一笑,言下之意那女子是根本无法入了他的眼。
彼时坐在一层主座上的那两名女子轻轻的拿起桌上的清茶以袖掩面停留片刻。
“表妹,如果我们不再采取些措施的话恐怕会地位不保!”
“没有了王爷的宠爱她们就什么也不是!先静观其变,如果贸贸然行事,搞不准会给她留下了后路,更何况王爷是不可能会踢开咱们的!”
两人的细语在热络的园子中化为一阵清风吹走了,再看时那两人已经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那几名侍妾搔首弄姿的演出。
台上以紫烟和水墨为首的几名侍妾皆是一件火红纱衣,飘逸柔美,却热情似火,站在台中央,身后是穿着粉色衣衫的丫鬟们,个个清秀美丽,却没有人能超过站在前面的紫烟和水墨。一行人随着委婉悦耳的旋律轻启朱唇,身后女声轻声哼唱,却也柔美好听。
一曲罢了,全场都静了下来,女子们声音悦耳柔和,词意中泄露着对男子的苦苦思念,惹得台下几个美妾有感而发,眼底不觉渗出泪来。魅儿扫了一眼台上,抬眼看了看身边的瑾裕。瑾裕面容沉静,看不清表情,他淡淡扫了台上一眼,又不经意的看向下面坐着的那些侍妾们,似在搜寻什么人,又似是漫不经心的观看,半晌,他才略皱着眉朝身后的总管招了招手:“唱的还不错,赏了吧!”言罢总管急忙领了命退了下去。戏台后芳菲看见紫烟和水墨正走出来心中不由咯噔跳了一下,情急之下连忙躲在了一副挂着青衣的衣服架上。
紫烟和水墨扭着水蛇腰走过显然是没有看见芳菲,两人一面走一面互相嘲讽。
“要不是你一看见王爷就表现的那么殷切,王爷也不会这么冷淡”
“怎么是我?刚刚我明明看见你时不时的给王爷抛着眉眼!”
两人一路争执下终于走了出去。
芳菲瞥了一眼她们二人离去的方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这套青衣装扮,为了以防万一,她将这套衣服拿了下来。
园子里歆苒巴望着台上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恨不得透过戏台直看到里边去。不一会当一阵旋律缓缓而起时正在和魅儿笑谈的瑾裕突然怔在了原地。
十指翻飞,琴声叮咚。她,在琴声中,宣泄着自己……她不甘,她愤慨,她委屈,她甚至怨恨,却也只有在琴声中发泄着,却不知道,因为这琴声,台上的舞黯然失色,因这琴声,远处那个白衣男子身心触动,冷峻的脸上充满着震惊甚至愠怒。
还没等琴声结束,瑾裕忽然站了起来,愤怒的将桌上的茶水连带着桌子掀翻在地。
“裕?你怎么了?这是用‘九霄环佩’弹奏出来的你不高兴吗?”魅儿仿佛下了一跳。
瑾裕身子微微颤抖,眼底的愠怒似要爆发。
一旁的歆苒看在眼里,张了张唇,欲言又止的将目光投向台上,眼神幽暗。
“我只是想让你高兴,没想到你会发这么大的火,这‘九霄环佩’是......”魅儿为难的吞吞吐吐,一张俏脸就差点被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弄的花容失色了。
“十四哥,你看嫂子被你吓的都哭出来了!”
“裕,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魅儿一面说着眉宇间已经纠结在了一起,双手痛苦的紧紧揪着胸腔前的衣服。
“魅儿?”瑾裕愠怒过后就是一片震惊之色,暗恼刚刚的失控,连忙将快要晕倒的魅儿抱在怀中大步流星的朝青苔院而去。
“十四哥?”歆苒走了几步终究是不准备跟上,扫了一眼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园子叫来了瑾裕的那三个大侍妾来处理。目光则看向戏台,嘴角含笑,晃晃悠悠的走去。
戏台后芳菲虽然听不太清楚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听见人员的流动声。
“芳姑娘!”彼时身后传来了那嬷嬷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芳菲不由的问道。
“王爷已经带魅儿姑娘回去了,请芳姑娘将‘九霄环佩’交给老奴之后便可以回去休息了!”
难道魅儿又晕倒了?待那嬷嬷离开之后,芳菲终于如释重负的喘口气,甩甩脑子,让自己清醒一些。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套青衣装扮觉得甚为有趣,于是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定银子放在了梳妆台前便走出了后台。
彼时一个‘刀马旦’却正对她的方向走来,芳菲心里直打鼓,他不是来要这衣服的吧?虽然她已经放了钱在那里但总归没有告知主人就擅自做的主,所以两人走对面时芳菲还是难掩发囧的样子。
那‘刀马旦’走过来却不由分说的拽住她的手直朝外走,脚下健步如飞,芳菲跟着他仿如腾云驾雾般的只差点喘不上气来。
“嫂子走的这个快是要去哪啊?”冷不防的前方跃下一个人影,却是那轻狂不羁的琉歆苒。
“挡我者死!”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原来那‘刀马旦’竟是个女的。
“她是我要的人,岂容你将她带走?”琉歆潇洒的拢着垂在两侧的青丝,眼露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