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念——
流念——
竟然是这般的巧合,他还记得他双目失明的那段期间,她笑意盈盈的依偎在自己怀里,启唇转眸,抿唇听他说着名字的事情。
若是男孩便叫琉念,若是女孩便叫琉裳。
‘流念’这两个字无疑是一根毒刺,狠狠地扎着他的心。那么深的崖底,那么绝望的境地她居然可以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她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她说过要当他的眼睛,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可是她终究还是弃他而去!
这个女人的心是铁做的吗?
她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吗?
这一切,只是个巧合而已吗?
这样想着,心突然难以言喻的痛起来,仿佛里面的肉被生生的割下来,血淋淋的猩红。
念儿黑白分明的眼眸映出他冷冽深邃的脸。
他皱着眉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真有这般巧合么?
这时,空际却传来一阵悦耳琴音,从深院中传来,悠悠清淡的飘荡在空中。
像风,悠然而入,吹入心房,安抚了心中的困惑与疼痛,世界仿佛变得安静起来。究竟是谁能在这里弹奏出如此空灵的琴声?
念儿玉一般的小脸上突然漾起慢慢惊诧的喜悦,来不及和琉瑾裕告别,便匆匆朝着琴声的方向奔去,转眼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琉瑾裕皱着眉静静听着,胸口剧烈的起伏,银色的发丝在微风中飘荡的张狂。
“那个小鬼头怎么突然跑掉了?”
残月没有注意到琉瑾裕的情绪,诧异的朝念儿离去的方向望着。
琉瑾裕这才恢复往常的神情,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耳旁听着断断续续的琴音,好像冥冥中有什么牵引着他,朝着琴声的方向走去。
炉香袅袅,蜿蜒而上。细细的琴弦,尖尖的指,跳跃,升华。白亮的光洒到弦上,掠起艳丽的光晕,宽大的袖摆飘渺而飘逸,青色如春,人如谪仙。
“爹!”
一个小小的锦色身影奔窜过来,白皙的脸因为剧烈跑动而变得淡红,他眉梢掠起喜悦,小脸上灿烂无比。
琴声因为他的到来戛然而止,琴的主人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大人,失措道:“念儿?你怎么来了?”
念儿只扬着头,秀眉略挑,稚气而老成的说着:“怎么爹爹还不允许念儿来找您吗?”
流景细嫩的脸上仿佛蒙着层虚无的薄纱,目光越过葱郁的树木飘渺的落到远处,怔讼片刻,才掠起笑脸,抬手拍了拍念儿泛红的脸蛋,“不是!”
心底却有一丝隐有,将他拽到身前:“念儿,听爹爹的话先回去,好吗?”
念儿不高兴的摇着头:“念儿要和娘......”
“虚——”流景瞪大了双眸,捂住了他即将出口的声音。
念儿天真的眼眸突然深沉了许多,他拧了拧眉毛,没有说话,薄薄的唇在流景的掌下抿成了一条线。
“念儿?”流景试探性的叫着他的名字,面上带着略略的歉意,捂着他的手无力的滑下,将他小小的身板搂在怀中。
念儿不自觉地抬起头,望着母亲脸上的神情,表情微微一滞,低头用小小的皮靴去踢石砖上遗留的石子。
流景知道念儿心里在想着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自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在人前,念儿只能叫她爹,又不能和她随便的撒娇,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的确很残酷。
可是她别无选择!
念儿!原谅娘!
“原来景兄弟就是大名鼎鼎的‘流景’公子啊!真是失敬失敬!”流景怔了怔待要说话,却听残月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身后还跟着身材修长却一脸阴沉的琉瑾裕。
她眉头暗跳,身子微微一僵,站了起来。念儿也从流景的怀中挣脱出来,抬头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眸中带着一层水雾,仿佛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居然鬼使神差的跑到琉瑾裕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袍大哭起来:“大哥哥!我爹欺负我!”
衣袍被他重重的撕扯着,眼眸深沉如海,眉皱如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被重重的撞击着。
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摸着念儿,声音出奇的温润:“再哭就不是男子汉了!”
念儿一听,抬起朦胧的眼眸望着眼前这个大男人,抽了一下鼻子,道:“念儿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说着便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心底却诧异,这个大哥哥为什么和他长的这么相象?
流景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心底复杂的情绪一起席上心头,心被刺狠狠的扎着,生生的痛。
残月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目光变得复杂难辨。
终于,琉瑾裕将目光落在了流景身上,眼前的人一身飘逸青衣,宽松的罩住纤瘦身体,唇红齿白的面容透着聪慧与仙子般的淡然。
同时,她也忍受不住,偏过头狠狠地瞪过去,迎上的却是由眼眸中深深的愤怒和伤痛,那眼神仿佛有了魔力,她的心越发的痛起来。
望着她犀利的眼眸,他眯了眯眼,神情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冰冷的威严:“多谢景大夫昨日为本王治病!本王为答谢景大夫准备宴请犬子!”
流景听得心惊肉跳,望着她惊诧的神情,双眸深邃的锁住她的脸嘴角勾的意味深长:“景大夫可不要拒绝本王的一番美意啊!”
“好啊!爹爹!念儿要和大哥哥一起吃饭!”念儿高呼着跑到流景身边拽着她的衣袖,不知怎么的,感觉和大哥哥好亲哦!
心中纷乱不已,想着什么推脱的词,却再次听他冷漠的声音传来:“既然这样,那后天晚上本王便在品花楼宴请二位——告辞!”
听他这样说没来由的一阵心痛,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在心底开了一个大大的洞,空虚的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