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大兴国。
郦都,原本就风景独特,山清水秀,地理位置处于商业交通要塞,是大兴国繁华的商都之一。
更是因着三年前流景公子在此投资的商舶,使得连绵的海上商船横贯整个郦都,仿佛一颗明珠上缠绕着柔滑的丝带,美得令人屏息。
这条商业链在大兴国被誉为‘海上明珠’。一时声名大噪,成为名流富甲的必争之地。
流景公子也是近三年才崛起的商界奇人,在短短时间内就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掌握着全国近乎半数的经济命脉。
他在郦都人的心目中已然是一个神话,前阵子大兴国北部发生了旱灾,形势堪忧,以流景公子为首的商会竟拨了万数两的黄金以解燃眉之急。一时更是在全国上下成为佳话,人们皆是对他充满了好奇,却是解不开他身上的迷。
传说这流景公子长相奇丑无比,不然为何脸上总是以薄纱蒙面,又传闻这流景公子左脸上绣着一朵莲花,栩栩如生,有好事者寻访未果,却从此在世上销声匿迹......
当然,这也都只是传闻。但流景公子行事低调,作风谦和,甚有口碑却是事实。
今日便是‘流景阁’涉足丝绸业的‘一品绣坊’开张大吉的日子。
淮水岸边,万头攒动,人声鼎沸。十几条彩舟打横排开,列如雁阵,轻漾着停在起点彩绸前。
各条彩舟皆装饰华丽,尤以正中间那条更是气势恢宏,前安龙头,后置凤尾,云旗猎猎。炮声响处,万众齐喝,一时间,河面锣鼓铿锵,飞桨劈浪,去渡如飞,十余条彩舟直扑向东风桥终点。岸上,万千民众随着彩舟放步追赶,高声呐喊着。
这次的龙舟大赛也是为了庆祝一品绣坊开业而举行的,许多城中的达官贵人都早早的入了席位,港口轿子成群,门可罗雀。
按往日凡是‘流景阁’投资的产业都能财源广进,日进斗金来说,这次也不会例外,所以许多商人都已经朝这里下了订单,争取日后合作的机会。同时也想一睹流景公子的风采,谁知这流景公子却从不肯露面,人前人后也只是让几个丫鬟来接待着,但这种神秘感却日渐的令人们趋之若鹜。
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姐们越是期望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贵公子。自然而然的,媒婆便是踏破了‘流景阁’的门槛,却每一次都被小厮们赶出来,也没见到这神秘公子一面。
凤卿楼临河而立,河上河边一切风景尽收眼底,一个青衣坐于桌前,背对众人,持杯轻饮。
那一抹天青色,衬着窗外透入的夏阳,河边轻摆的杨柳,案前艳丽的榴花,如青烟朦胧,又似繁花泻地。
来人端坐于桌前,放眼望去,见那头束金带的小男儿正立于最中间那条彩舟之上,亲操击鼓,手中鼓槌如疾风暴雨,与舟上众浆手‘哧哧’声配合,极富韵律,在震天的锣鼓声和呐喊声中传入她的耳中。
唇角不由微微一勾,人小鬼大!
然而那小男孩手下的鼓点声中却透着金戈之音,隐如刀剑铿锵,又似有大漠悲风,卷起战马嘶鸣。
临桌不由有人呐呐“看那小鬼的气势!”
不由再次会心一笑。
一顶骄子停在凤卿楼大门外,一名衣诀飘飘的妙龄少女匆匆入内,穿过大堂来到二楼的雅间之内。
伴随着珠帘耸动,轻风徐徐而入,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公子!”
彼时那青衣卓然立起,转过身来,那面容隐在阳光投下的暗影里,只看的到优美的下颚和饱满粉嫩的菱唇。细碎的光晕照在青色的纱衫上,斑驳飘渺,掠起淡淡光影。
“边走边谈吧!”
此时这龙舟大赛已快接近了尾声,窗外传来众人的喝彩声连连。
“有人暗中大批收购丝绸,市面上的绸缎庄大都提价,明显是有人逼着我们提高税款,这样下去,绣坊还没开张便赔本了!”
红书说的义愤填膺。
“他们都提高了几成?”
暗影中,那男子略略挑眉,清晰的音节从粉嫩的唇中跳跃出来,清润好听,比男子的软细,却比女子的低沉。
“每户差不多头提高了三四成!”
红书暗暗握拳。
“九哥怎么说?”
男子好听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主人说但凭让你做主!”
时下两人已经站到凤卿楼外,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那成排的船舶,寻找着那个鬼灵精。
“要不要等小世子?”
红书掀开轿帘看着他。
摆了摆手,人已经坐到轿子里:“不必了,他自然会回去,现在我们去丝绸之路。”
暗中走访了几户绸缎庄,两人走在了回程的路上。
红书在轿外道:“他们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先是抬高了三四成,现在居然提到了五成!咱们流景阁这么大的产业,他们要一半,也不怕撑死吗?”
饱满的唇在斑驳光晕中一张一合,最终抿成一条紧致的线,绽然开合:“不是他们的胃口大,是有人出得起价,他们乐见其成!去查一查这几天城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进来,郦都的这几个大户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胆子和流景阁抢生意!”
“对了,说到这城里有什么稀奇的人,倒好像是有!”红书在外面掰着手指头说着。
轿子里的人也没在意,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人?”
“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南诏国的镇国郡主来大兴国联姻了!现在已经到了境内,和亲大使好像是南诏的瑾王爷!”
帘后的人影却有霎那间的一滞,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僵,似在喃喃又似在自语“瑾......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