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儿!”隔着眼前雾似的模糊,透过黑压压的士兵望到前方却又那般的异常清晰,那倒下的身影似乎和大地融成了一体......他的心瞬息陷入了死灰。
然而一个人却先于他奔了过去,将那倒下去的人儿抱在了怀中。
“没有我允许你不许死!”
听到这句话,芳菲便感到腰间本无力的手被来人紧紧的包裹住,随即便是一个轻咳,血水顿时落入颈间,缓缓的滑入她的衣衫,暖暖的、轻轻的在她身体上慢慢游走,直至便成冰凉。
肋下的箭羽还是如期而至了呢!
缓缓的绽放了一个笑容,竟是那般灿烂,仿佛看到了死后自己的景象在天空上独舞。缓缓的闭上双眸,掩去期间的璀璨光芒,头轻轻的一个回靠,已然回到那强壮的胸膛,回到那不属于自己的港湾。
在她倒下他怀中的那一刻,一滴泪终于从瑾裕的脸上滑落下来。
那一滴泪晶莹剔透,却也无人察觉。他忽略,他说服,他努力,可是她的那一颗心,为何到最后还要这般的折磨着他!可是,这一段噬骨的爱,他又如何能潇洒的放手!
“琉瑾裕!放开她!”气急败坏的璟胤疯了似的命人追杀这在背后的偷袭者,一个挥手,在众人将要上前的那一刻,刘家两兄妹同时发出一掌,强硬的劲风向人群疾驰而去。
几阵窸窸窣窣的打斗声瞬间在周围炸开,只闻一片人的喊叫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甚是让人心惊。
虽然被此等症状吓住,但他们多的就是人,倒下了前面的一批,还有后面的人上前。或许在往日他们会退缩,会在混乱中巧取偷生,可此时有着皇上御驾亲临,他们怎敢怯弱,只有无畏的上前。
人群不断的攻击着他们,瑾裕则抱着芳菲跳上马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奔去。
“芳儿!”璟胤也随即骑马风驰电掣般的追去。
一面奔驰一面应付着周遭追来的士兵,身子时而跃起、时而出掌、时而踢腿,但无论是何种动作,右手总是轻轻置于芳菲腰间,跃起时一起、出掌时她安然、旋踢时她侧卧。
然而已然失去内力的他却是力不从心,何况又是带着一个身患重伤的女子,身后一个猛烈的劲风刮来,余光瞄到璟胤手中拉动的弓箭,低头看着眼眸半阖的女子,滑出一抹璀璨的笑意。
纵使是死也要一起呢!芳儿!
然而出乎意料的,马儿后股吃痛,前腿猛的向前扬起,两人双双从上面滚落到了地上。
芳草的清香夹带着女子身上缓缓流淌的鲜血刺激着他浑身沸腾的血液。
“芳儿!”低低的呢喃,将她搂在怀中。手上触摸着她温热的鲜血,然而视野之内却出现了璟胤那张铁青的脸,以及白晃晃的刀片抵在脖颈上。
“皇......上......”女子虚弱的声音气若游丝。
“芳儿!”怀中的女子被来人安然的接过去,自己紧紧攥起的手却被她用力的松开。
“芳儿!不放手!不放手!”从来没有这般低声下四的哀求过,可是这一次,为了她,他败了呢!
然而女子却不曾回过头,虚弱的身子靠在璟胤的怀中:“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双眸只是紧紧盯着璟胤怀中的人儿片刻不离,忽然张狂的仰天长笑起来,眸中闪动着水一般的光泽,身子却已然向着侍卫那竖起的长矛探去,‘噗哧’一声,便是血肉插进去的声响。
那长矛带着他淋漓的鲜血从背后穿透过去,几个士兵也只是惊仲的不知如何是好。
璟胤目光复杂的看着瑾裕,心底的恐惧感却越来越大,仿佛就要失去他的芳儿一般,却也不敢将视线落到她的脸上,他害怕呢,害怕会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虽然这么做不过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瑾裕的视线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她,对于她的无动于衷,他任性的缓缓度着步子,将那长矛从他身体里抽出来,而后又猛的将身体对着那尖端插进去,一次,二次,三次......鲜血染红了整个长矛,那白色的衣袍已然绽放了一朵血色妖娆的玫瑰......
“皇上,臣妾觉得好冷,我们回宫吧!”对着璟胤说完,也只是漠然的将视线落在瑾裕身上,厌恶的捂住了鼻端。
“刖芳菲!......”一句话出口,血水便不断的溢出,即使他已花费了大量精力隐忍,却依旧遭到了她的唾弃。
“好,芳儿!我们回宫!”轻轻的将她打横抱起朝着不远处的撵车走去,怀中的人儿只是缓缓的开口:“让他走!”
点了点头,侍卫收起手中的长矛,那抹颀长的身影无力的滑落到了地上。
坐上轿撵的瞬间,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身体被璟胤紧紧的搂在怀中,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自己却是那般恶劣的将手上的血迹缓缓的涂抹到那藏在袖间的镯子上。
“皇上,芳儿这一生好像都不能自己做主呢!嫁给瑾王爷是因为赐婚,也是因着皇上你的大业,入宫为妃却是因着用皇上的交易来换取他的性命......这一次,希望在死后,皇上能赐我自由!......”
“不!芳儿!你不会死的!”将滚烫的脸紧紧贴在她的脸上已然泣不成声。
嘴角滑过一抹淡笑:“臣妾累了,臣妾无法在你们之间做一个取舍......臣妾家乡有一个风俗,便是在死后将棺木吊于悬崖上,这样灵魂便可以得到解脱......”
璟胤五年一月,芳妃薨,出殡于落月崖,行悬棺葬。帝同年卧病不起,大兴国使者来访以示交好,瑾王爷辅政期满,于同年被潜回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