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德全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却又在帐幕外蓦然止步。
楚澜撩起一侧床帐,不悦道:“你这狗奴才真是狗胆包天,竟敢深夜打扰孤,孤看你的狗命是不想要了!”
德全也知道自己这一趟闯进来必定要挨骂,可事情非同小可,若是不及时来报,只怕会死的更惨。他忙跪地道:“皇上,奴才是迫不得已才闯进来的,清阳殿有人传话来,说是玉美人她……”
“玉美人?”楚澜心中一突,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给她送去解药。他想亲自去,可扫一眼身旁的霍嫣然,还是作罢,不慌不忙地起身披了件袍子将一个小瓷瓶递向德全,“玉美人素有心疾,你将这药送去清阳殿。”
可是德全却并没有接药,他趴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皇上,只怕这药是用不上了,御医赶到时,玉美人她已经……殁了……”
殁……了……
楚澜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瓷瓶滚落在地,他似乎是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玉美人殁了!”
楚澜猛地揪住德全的前襟将他拎了起来,吼道:“你这狗奴才,深更半夜来孤面前乱嚼舌根,孤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上饶命,奴才说得都是真的,皇上饶命啊……”
“来人,快给孤更衣!”
楚澜甩开德全,匆匆穿了衣服,几乎是跑回了清阳殿,刚一进门就看到满屋御医、宫人都哭丧着脸,他只觉眼前的情形看着十分碍眼。
“颜儿……”
楚澜几步跨到床前,看到那绝美的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在他握住那双冰冷的手时,心彻底寒了。
“颜儿,颜儿……御医呢?你们都是死人吗?颜儿她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缘引,那她的身体早该溃烂,可是如今她身上没有一丝伤口,还是那么美丽,可是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死了?怎么会?
一个御医说道:“回皇上,娘娘她体内本就留有一种很稀有的毒,甚至可以称之为蛊,加之……加之娘娘又服了砒霜,所以……”
“砒霜?”
“是,臣等验过,娘娘今日的膳食中含有大量的砒霜。”
楚澜怔愣许久,盯着床上苍白的容颜一动不动,不过是几个时辰不见,可是早上还与他恩爱缠绵的人,一眨眼就没了?
无法……无法接受……
楚澜盛怒,“你们给孤救人,救不活玉美人,孤要清阳殿所有人为她陪葬!”
“皇上,恕老臣直言,娘娘确已西去,您就是赐所有人死罪,娘娘她也……”
“都给孤滚,滚!”
众人霎时鸟散,楚澜握着赏倾心的手放在唇边,他柔声说道:“颜儿,你醒醒,我是让你歇息,却没让你一直这么睡下去啊,颜儿,是我来迟了,你醒来发脾气啊,颜儿……”
心,一阵一阵地痛着,就像是有个小人在用锥子一下一下地刺着。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啊!纵然她是很美,纵然自己贪恋她的滋味,纵然自己强烈地想独占她,可是,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因一个女人而失去理智,他的心永远都是自己的,不受任何人左右,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不到她笑,心便空落落的?她手上的冰冷似乎一丝丝地蔓延到了他的心里,冷得发抖,心,好痛!
难道,她已经在不经意间悄然溜进了他的心底吗?
那个赌局,究竟谁输谁赢?
“颜儿,你偷了我的东西就想桃之夭夭吗?我说过,你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不准你离开我,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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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时不时有声音在耳畔回荡。
“你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不准你离开我,不准!”
是楚澜吧?身边的男人,只有他是这么霸道的,一味地想要去掠夺占有,所以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他,两人注定没有结果,他为何非要如此纠缠呢?
“心软了?要不把他也收了吧!”
赏倾心瞪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光头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十二个已经够我心烦了,你还有脸还起哄?”
破缘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你真要毁了他?怎么说他也长得不赖!”
赏倾心闭上了眼睛,掩去了其中的挣扎,“我也不想,是他不肯放手,何况他是楚望炎倚仗的势力之一,我不得不除掉这根刺,让楚望炎成为一个空架子。”
“怎么?你要他的命?老实说他待你不错。”
烦躁!很烦躁!
心里彻底变成了一团乱麻……
赏倾心失控地吼道:“我说了我对付的是楚望炎,不是他,这一切不都是你们造成的吗?我早说过,既然你们不肯相助,那我便凭自己的力量,我做什么与你们何干?”
破缘被她吓了一跳,忙安抚道:“好好好,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赏倾心努力让自己平息下心中的烦乱,瞥了他一眼鄙夷道:“你可真能出洋相,你的胡子怎么又变成金的了?”
破缘臭美地摸了摸自己的金胡须道:“这不是受了你那金囹轩的启发吗?如何?很洋气吧!”
“切,你把我叫来想干什么?”
“不是我叫你来的,是你自己来的,你死了。”
“你说什么?”
“你死了。”
“你再说一次。”
“你死了!”
“破和尚,我杀了你!”赏倾心扑上去揪住破缘的金胡须吼道:“混蛋,你让我死,你居然让我死!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舍弃一切自尊,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回去,现在你告诉我我死了,我的相公怎么办?我的儿子怎么办?他们怎么办?你这个天杀的老秃子,你送我回去,送我回去!”
破缘就知道自己这一趟讨不了好,连忙护着自己的胡须讨饶,“我让你见你的相公和儿子,你放手!”
赏倾心一愣,“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嗯嗯嗯!”
赏倾心这才松开了手,说:“送我回去。”
“可是你真的死了!”
“你……”
说着,赏倾心又瞪起了眼,破缘忙道:“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了,你等我把话说完,你被人下了砒霜,可是阎王老小子为了他的儿子不愿意收你,加上你确实是阳寿未尽,就飘进了这虚弥界,如今就看那楚澜如何救你了。”
赏倾心困惑地看向他,“阎王的儿子又是哪颗葱?跟我有什么关系?”
“……”破缘目光躲闪道:“我不知道,丫头,这段时间我可以送你回帝洲去看看,但是你要记住不可以靠你儿子太近。”
“凭什么?那是我儿子!”
“我知道那是你儿子,你和你相公嫡嫡亲的儿子,可是你现在是鬼魂,而你儿子身上有块金锁片是佛祖所赐,你一旦靠得太近定会灰飞烟灭,就算是他没有金锁片,哪怕只是一泡童子尿也会让你完蛋!”
赏倾心沉默了片刻,凄楚地一笑,事到如今,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有家回不得,相公不认识自己,就连儿子,也只能远远地看着。
“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