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抚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边道：“曲二公子，曲阳少爷喝得宁酊大醉还是杜三背回来的。”
顿时便没了胃口，叶谷雨抿着唇，心里好似堵了棉花般的难受。
曲沫看不到她，难道就没有担心过她？还那么心安理得的睡了一个晚上？
越想越气，她要去找他理论。放下筷子，她怒气冲冲的往西苑跑。
天色还未大亮，这个时辰除了要早起干活的下人，多半主子都还在睡觉。
急火攻心的叶谷雨现在哪里还想那么多，来到曲沫的房前，一鼓作气连叩门的动作都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门板发出的响声惊到了在里屋的两人，曲沫的斥责声方落下，叶谷雨已经大刺刺的走进来。
“你们……”叶谷雨杏眸圆瞪，一盆冷水从头至脚浇了个透彻。
孟可人此刻俯着身，长发披落在身后，至后往前看他们就像在亲吻。
“叶小姐。”孟可人被一惊，面上惊甫未定的转身看着她。
曲沫深幽的目光对上叶谷雨，片刻的诧异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灰暗。
“你们……你们都干了什么。”叶谷雨磕巴了下，话不成句。
她昨夜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安心的睡觉，还亲昵吻在一起。
委屈排山倒海的淹没她的理智，心脏酸胀得快要爆开。略微的仰起头强忍着不让泪涌出眼眶。
“我们……”孟可人欲解释，手被曲沫用力一扯，重心不稳她跌坐在曲沫的膝上。
“我们做什么应该不用跟叶大小姐解释。”曲沫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丝毫不觉得刺耳，这样的情景下听着多了几许诱惑。
孟可人惊愕的侧头睨着曲沫，不解他为何那么说，他的手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腕，疼得她皱了皱眉。
这样的二哥她从未见过，待人接物温和的曲沫何时如此让人害怕靠近。
在叶谷雨的眼里，他们的互动就好像情侣之间的小亲密。曲沫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接有力的贯穿她的心脏，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就算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伤我。”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用最冷漠最暴力的语言刺破她对他感情上的所有希翼，干脆利落。
如果昨晚不见的是他，她一定会满世界的去寻他。为什么他连最起码的一点点关心都不给她？当他抱着孟可人入眠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会如何？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吗？叶大小姐觉得我还应该如何关心你？女儿家成天往外跑，本身就不自爱。”他的语调很平和，平静得好像跟她讨论的是今天的天气。
“更何况，我不记得我有邀请你过来，现下的情景显然是你打扰到了我们。”他特别加重了我们二字。
“二哥。”孟可人推了推他，叶谷雨泛红的眼眶连她都看不下去。
她该出言反驳的，该大声的告诉他，自己不稀罕他，再也不会喜欢他这样空有皮相没心肝的男人。
咽喉像上紧了发带的紧绷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没有事，请你出去，你现在打扰到我们了。”曲沫冷眼看着她，长指指着门口的方向。
“曲沫，你当真没有喜欢过我。”叶谷雨颤声问道。
她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但是她不甘心，不相信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对自己一点感情也没有。
孟可人讶异的看了他们一眼，她还一直以为叶谷雨喜欢的是曲阳，原来叶谷雨喜欢的是二哥。
曲沫与她对视，幽黑的墨眸窥不到一丝情绪。他面无表情，冷然道：“没有。”
心，已经胀得她无法承受，转过身，叶谷雨狂奔而出。
只要再慢一秒，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心保不住了，她只能保住仅有的一点点自尊。
叶谷雨走后，孟可人蓦然起身，水眸责备的看着他，道：“你又何必用我来伤她。”
同为女人，叶谷雨的痛她能体会。被自己喜欢的人当着未婚妻的面拒绝，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
曲沫目光落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带着不舍。
幸好她平安回来了。
“咳咳。”剧烈的咳嗽着，他强装的精神模样瞬间瓦解。
孟可人叹了口气，拧了条热毛巾过来。扶着他躺下，把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好好休息，发着烧你还跑出去，要不是杜三发现得早，你还不晕倒在大街上了”
“不碍事”曲沫微笑道，心安定了许多，眼皮变得沉重。
“一遇到叶小姐的事，二哥就不如以往稳重”
“有吗？”
“当然有了，远的不说，就上次泛舟的事，你水性和身子本就没有曲阳好，还不顾自己的安危下水救她。”当时她还疑惑着，经过今天的事倒也豁然开朗。
曲沫不答，紧闭的双眸依稀可见他转动的眸子。
孟可人见他不语，也不好再说什么，叹着气，平平的道“若是你们真心爱着对方，我愿意成全你们”
曲沫睁开眼，深邃的眸子略显灰暗，更多的是质问。
“当然，正房是我，这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涩然一笑，脑海中浮现那个人如鹰般锐利的眼，心微微颤动。
“曲沫的妻，只有一人，此事你不必担忧。”曲沫语气坚定。
孟可人莞尔，强压住心中的苦涩，柔声说：“睡吧，好好休息才有精神，不然姥姥看着会担心。”
嗯了一声，脑袋越发混沌的曲沫沉沉的睡去。
摇晃的马车飞驰着，叶谷雨手臂搭在车窗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灵犀面露担忧，早上大小姐匆匆的跑出去，回来的时候双眼红通通的，分明就是哭过。洗了把脸，大小姐就说要回绵阳，她自是不敢多问，找了辆马车便出了沁州。
“灵犀。”叶谷雨无精打采的唤着。
“奴婢在。”
“要是有一天杨潇娶了别的女人，你会怎么办？”
灵犀身子僵硬，双手拧在一起，不知如何回答。
“会痛吗？”回过头，眼神空洞。
她的心是肉长的，也会痛。呼吸的每一秒都觉得痛。
一见钟情而已不是吗？她本就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可为什么，心会那么的痛？
面对这样的叶谷雨，灵犀说不出谎言，移动身子坐到她的身边，让大小姐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
“会痛。”
“有多痛”
“再痛也要生活下去不是吗大小姐？曲二公子若是大小姐的良人终究是会结成姻缘，若不是，大小姐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人就是学不会放下，所以才会痛苦。
“我需要时间”
是的，她需要时间愈合伤口，至于多久她无法计算。
“会好的”
沉默的坐着，两人各有各的悲伤，气氛寂寥落寞。
回到绵阳，七巧三个丫头高兴得紧。大小姐走的这半个月她们过的是提心吊胆，生怕老爷突然回来，问起大小姐她们不好交代。
叶谷雨面色淡然，午膳也不吃，推脱着说累了就上床歇息去了。
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曲沫和孟可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生动得好像3D电影的特效。
没和曲家的长辈道别就离开着实失礼，可是她没有勇气看着曲沫抱着别的女人还一笑置之，她没那么大方，没有那个气度。
她只是个普通人。
晚膳的时候曲家人才发现叶谷雨不见了踪影，唤来福妈才知道她已经先行离开。
福妈是个明白人，末了还不忘帮叶谷雨留下个好印象，只道她是家里有急事回去，天色尚早不便跟长辈话别。
曲沫安静的听着，平静的似乎在听别人的事。孟可人斜睨了他一眼，面露担心。
饭桌的另一头一道火热的视线投注在她的身上，她还未来得及捕捉，他已移开视线。
“你不知道她回去了？”曲阳坐在曲沫的左侧，低声问道。
“谁？”曲沫平平道。
“叶谷雨”剑眉微蹙，曲阳有些不满。二哥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昨天可是跟你出去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轻笑，他的话塞得曲阳哑口无言。
昨夜喝多了，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怎么会记得她到底有没有跟自己说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