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钦对于江暮烟改变了称呼,直接叫他裴先生的情形,也有些惊讶。
但是不过随后一瞬,他的神情便又恢复了从容和亲切的模样,“烟儿请起,不过是个小生日,没有什么可值得大肆庆贺的。”
“今天之所以说过生日,其实还不过就是为了把大家聚集到一起,吃顿团圆饭而已,大家就不必多拘礼了。”
“这样的机会一年也不过就几天而已,平日里虽然都住在一个府邸里,共同吃饭的机会却还是不多的,烟儿的礼物我收下了,回头我会认真看的。”
裴羽钦亲手接过江暮烟手中的这个长盒子,对盒子里可能是什么东西,多少已经猜到了。
毕竟江暮烟这几天都在生病,并没有闲暇去置办要送给他的特别的礼物,但是前日里,他听红月说,烟儿之所以会发高热,便是因为她坚持病未好,就起身要作画。
但是他赶去她房间后,并未在书桌上看到她所作的画,想来,是被她藏起来了。
如今手中的盒子,并不沉,也不重,还是个长约三尺的狭长盒子,这里面若是不装画作之类的东西,还能装下什么呢?
看来,在烟儿的心中,她是真的很重视今天的自己的这个生日。
竟然拖着病体也要画幅画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裴羽钦的你心头某处,有些微微的****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矛盾的情绪。
“好了,大家都入座吧,祝贺之类的就都免了吧,都是自家人,这样磕来磕去的,反而弄的生分了。”
裴羽钦这回这话一说,再没有人反对了,毕竟要表现的,也表现过了,要好处的也讨到好处了,要显摆的,也显摆到了,还有什么可啰嗦的?
唯独只有裴夜袭,感觉他站在这个厅里,这群人中间,像个最不能融入他们中间的外人,甚至他觉得他连青书都不如。
尤其是看着江暮烟对着他爹裴羽钦笑的很是真诚和温柔的样子,他总觉得她的这样的笑特别的美,也特别的刺他的眼睛,更是特别的陌生的。
陌生的他都不认为原来江暮烟也是会这么笑的。
“夜袭,你在发什么呆,过来坐啊!”
裴羽钦的声音,终于把裴夜袭从他自我想象中拉拔了出来,顿时就快速的勉强自己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爹,孩儿没有给您准备什么生辰礼物,只能在嘴巴上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了!”
“好了,爹都说了不要什么礼物,快坐下吧,青书,开膳!”
“是,开膳——”
这一声过后,厅内两天的后堂通道处,顿时走出两排端着精致盆碟菜式的清秀丫鬟们。
然后就是上菜的小厮,手脚伶俐的就把那些做的很是富贵和荣华的菜,端上了桌子。
一边依次序摆下来,一边还在报菜名,什么‘花开富贵’‘凤尾鱼翅’,什么‘吉祥如意’‘金玉满堂’的。
总之每个菜名都有着很好的寓意,也有着很华丽的辞藻,但是比起每日里吃的精致、清淡,也恰到好处的简约菜式。
江暮烟显然并不喜欢今天晚上的菜,但是一想到今天是裴羽钦的生日,难得奢侈豪华一下,也是应该的。
她也要表现出开心点的样子,不要坏了裴羽钦的心情,毕竟应付这裴家上上下下的一大家子,已经够他辛苦,够他烦忧的了。
她又何苦再去增添他更多的心理压力和不快呢?
“烟儿,吃,别分心,这几天你大病初愈,正是需要养的时候,还有你,夜袭,你也是大人了,不用爹夹给你吧,吃吧!”
裴羽钦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招呼大家。
“是,暮烟知道,多谢裴先生关心。”
在这样大桌子上吃饭,江暮烟的身份无论怎么排也都是小辈,是坐不到裴羽钦的身边去的。
所以江暮烟近乎是坐在末席,不过在场的大家,又有哪个敢小瞧她这个坐末席的人?
谁不知道在裴家,裴羽钦最是疼爱这个未来儿媳妇的,虽然今天的江暮烟无论是从行为,还是从说话,和对人的称呼上来看,都显得很是奇特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谁也不是没看见裴羽钦到如今还微笑关心着的脸?
既然裴羽钦都没说什么,更没有出口反对,他们又有谁敢亲自开口,去询问江暮烟今天这般是为了哪桩?
于是,众人都纷纷说着客气却未必真心,热闹却无法交心的亲昵的话语,不知道的人,看着这一家子,还以为的多么的和睦和美好呢!
只有坐到这张桌子上吃饭的人,才能直接感受到那种令人都会消化不良的唇枪舌剑,冷嘲热讽!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大户人家!
看来为了富贵和财势的争夺和勾心斗角,到了无论什么时代都是一样的。
只是从前的她很幸运,有一个很保护她,很能干的爸爸,所以这样的丑陋的令人倒胃口的画面,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如今她重生了,成了一个新的人,自然没有人再替她隔绝她不想看到,不想听到的声音和画面了,而且以后,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可能还必须加入到其中去,因为她有要保护的人,那个人就是裴羽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