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道:“也罢,这其中倒有几号人物,留着也是祸患,不如一举而全灭了,省得以后再费手费脚。”赵翰青道:“如此就要请前天赐教!”石破天道:“怎么,你还嫌命长,想第一个来送死?”赵翰青朗声道:“就算我赵翰青死了,还有列位英雄在场,你的奸谋休想得逞!”石破天道:“好!果然有几分骨气,你若接得我十招,便饶你不死。”赵翰青心道:这大魔头功夫了得,竟能伤了师父,须得万分小心才是。”说道:“晚辈冒昧,十招太快了,二十招如何?”石破天笑道:“你先接我十掌,看还能不能夸这海口。”掌风呼啸而至,寒气森然却是一招“千里冰封”郭耀泰大叫道:“这是‘寒冰魄掌’,小心!”话没说完,似乎再没有力气,委顿在地。赵翰青暗暗诧异,戟天剑一闪而出,一招“遮天蔽日”,戟天剑四散刺出,剑气便如浮云朵朵,密得透不过气来。石破天掌风倏然而至,抑且威猛无比,有如霹雳雷火,不可阻挡,赵翰青陡觉一股奇大的掌力从四处激射而来,仿佛要将他大卸十块八块,虎口一麻,戟天剑险些脱手,急忙回剑护身,向后倒腾两步。
一个照面甫过,赵翰青勉力接住,但也被迫得后跃,而石破天一招既过,又是一招击来,赵翰青凛道:“这大魔头功力怎地如此高深,简直不可思议,看来通天剑法还无法抵挡他的‘寒冰魄掌’,如何是好?”接着第二招、第三招也是越来越招架,被迫得连连后退,剑掌并施,还是无法阻挡住石破天的“寒冰魄掌”。眼看石破天第四掌又已使出,而赵翰青早已退却到擂台边沿,边沿上的栏杆在比剑时已被庄星河的阴阳剑劈得一根不剩,若再后退,摔下台去,纵然无甚大碍,却也是输了,赵翰青早已铁定了心要与师父一样,护住五岳剑派,是以这一场他是胜也得胜,不胜也得胜!除非身首异处!但若前进,等于凑上脖子去给人家砍脑袋,赵翰青宁可做最后一丝挣扎,也不愿就此白白送死!
赵翰青脑中诸多念头疾闪,这一秒仿佛已静止下来,暗道:“看他招法路数,通天剑里的‘九阳回峰’似乎有一半的把握可解,好!就跟老天赌一把,如若不成,顶多一掌给他打死便了!”言念及此,戟天剑连刺带削,剑影劲气如山压至,所过之处,催枯拉朽。正使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鼓:“箭……!”只是说一个字,却拖得好长好长,断断续续,声音若有若无,这是师父的声音!赵翰青喉头一哽:“师父这是怎么了,怎地受伤这么严重?师父!……师父!你等等,待徒儿赢了这大魔头,就来助你疗伤!”想到师父身处险境,大喊一声,戟天剑如石头滚落般砸头盖脑地向石破天攻去,剑气大盛,激起阵阵如火光芒。
石破天连声冷笑,猛拍两掌,双手互交,又拍出三掌,这是“三山震二岳”的招数,前两掌略为柔和,却也杀着攒聚,后三掌威猛绝伦,席天卷地,大有霸道之气。赵翰青左右腾挪,连闪带避,堪堪走了十五六步,少始化解先前的两掌,已是身形摇晃,气力不足,但石破天后三掌还是接踵而至,暗道:“师父运起最后一分真气,以‘传音入密’神功将话音传与我听,不知道这个‘箭’字有什么深意?弓箭?不对!在这当儿哪用得上弓箭?袖箭?也不对!咱们泰山派可没有用袖箭作暗器的啊。”一时之间,实在猜不透师父这个“箭”字蕴含什么道理,其时郭耀泰虚弱已极,想是运起最后一点内力后,再无气力,只说得一个“箭”字,就再也支持不住。赵翰青还待再想,石破天掌风已然袭至身前,浑身上下肌肤寸寸已感隐隐作痛,左劈上已被劲风卷到,顿觉阵阵奇寒涌入心头,身子趔趄,仰后便倒,他打了个寒噤,足下向右跨出一步,却是不知不觉间将“邯郸箭步”施展了出来,迅速向旁闪去,只听得“咯吱咯吱”几声脆响,仿佛左臂上骨头断了几根,却是在闪开之时被石破天掌风带到,伤折几处。
不过也避开了凌厉的三掌,心中喜道:“是了!师父说的‘箭’字应该就是让我运使‘邯郸箭步了’!”这时石破天笑道:“好!看好了!这是第十掌!”瞬息间寒风大作,直欲将擂台之上全盘冰封住!赵翰青手上中了“寒冰魄掌”,掌伤渐渐发作,这时寒掌又要攻来,外寒内冷,浑身直打哆嗦!他咬住大牙,可剧寒还是阵阵袭来,丝毫镇压不得,牙关咯咯咯咯直打寒战,剧寒攻心之中,顺着掌风劲势在空隙中窜高伏低,石破天这招显然用了多成功力,一掌过处,竟然暗含七八着后着,每一着之中,皆是打向赵翰青全身要害,稍有不慎,立时便会命丧当场!赵翰青“邯郸箭步”奇怪异常,倏然而来,倏然而去,端的是快速无伦,台下群豪只觉眼睛昏花,只看得赵翰青人影闪来闪去,到得后来,竟是身形若有若无,仿佛看到的是一件衣服在台上动来动去!石破天也凛道:“这小子步法怎地如此之快?倒不可小瞧了。”赵翰青步法更快,一闪而逝,前前后后竟是一连走了六六三十六步,才避开石破天呼天啸地的一招!
赵翰青一口气走了三十余步,喘气渐出,所幸真气鼓荡,全身开始变得暖和起来,体内的寒气不再那么剧烈,暗道:“幸好师父及早提醒,否则不知道要用‘邯郸箭步’,哪里能够躲得开大魔头的这一招?”石破天二话不说,“呼呼呼”又是三掌拍来,掌法却变成极尽凶悍狠辣,原来石破天满拟在十招之内,单以“寒冰魄掌”便能将赵翰青这个后生小子当场打翻,扬扬威风石破天万万没有料到,早已被攻得连连后退的赵翰青,眼看除了摔下台去再无路可走,谁知突然之间竟能踏出一套古怪的步法,而且走将起来竟是只见其影,不见其形,在水泄不通的劲风中不仅能全身而退,又且扭转处处居于下风的局势,闪到一旁,喝道:“好一个“邯郸箭步’!却不知从哪偷学而来!”“‘邯郸箭步’步法之快,可以说是如鬼如魅,一闪而逝,可当年会此功法的前辈高人早已在一百多年前绝迹江湖,一百年来,轮辈换代,见过这种步法的人早已全都不在人世了,至于“邯郸箭步”也只成了人们口头上的传说,众人开始纷纷怀疑是否真有此种步法,是否是好闲之人无中生有,乱捏乱造而来,没想到一百多年后,“邯郸箭步”重现江湖,而会此步法的,却是泰山派后辈徒弟赵翰青。
赵翰青道:“在下老家邯郸,你想要偷学,却也不是什么易事。”石破天想当众讥讽于他,不想却被他反咬一口,哼道:“‘邯郸箭步’,应该叫做‘慢步’吧,嘿嘿!”接连拍长出五掌,掌力生风,未及袭近前来,身上衣襟已被刮得丝丝碎裂,掌法却变作了更为凌厉的“玄冥夺魂掌”!赵翰青只觉他这一招如怒洪一般翻滚而来,不敢稍慢,连连踏出“邯郸箭步”的步法路数,左飘右移,硬是躺过了石破天连攻的七八招。台下群豪嚷了起来:“石破天,你说话算数不算?这位赵兄弟已接了你十多招,说过的话当屁儿放么?”“就是就是!说过只接十招的,还不停手,你讲理不讲?”石破天没有理会,一招“云幽暝暝”,却已是第二十招,赵翰青斜走三步,反身一转,又向旁纵出两步,安然化解了这一招,拱手道:“得罪得罪。”按理说,石破天自恃武功了得,先划下道来,说十招之内必能胜了赵翰青,赵翰青知道他武功了得,却也不能太占便宜,推说比到二十招。如今二十招已过,赵翰青已经悉数接下,双方便应停下罢斗,但石破天却老脸一横,猛击一掌,哈哈笑道:“老夫说了十招之内若他能接得住,便饶了他性命,可没说不能再打再斗,更没有说不能打残打伤,老夫就是将他打得残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还没断气,那便不算是食言,哈哈,哈哈哈!”
群豪纷纷骂道:“狗贼子,死不要脸!”“卑鄙无耻,竟然耍赖!”“大伙儿一块儿齐上,将这恶贼大卸千百八十块算了。”……群豪叫骂声口,忽听得“哧哧哧”几声脆响,接着场上响起一阵惨叫声,四五条汉子应声而倒,余下之人转头去看时,却是刚才叫骂得甚是响亮的那几个人喉结上皆是被一块手指般大小的木块洞穿,有的还来不及哼叫出声,已然全数倒下!竟是石破天以真气鼓动台上散落的木块将他们悉数射死!群豪齐声惊呼,有的更是叫骂连连,比先前之人喊声更大,石破天往地面上一踏,顿时又有几块木块凌空飞起,向叫骂之人激射而至,又有五六人尚在叫骂当中,被飞来的木块穿颈而过,话声陡然止歇!那木块竟是余势不衰,站在身后的一两人也被射中,瞬息间又有十几人纷纷倒下。赵翰青大喝一声,向前一抢,迅疾闪到石破天身后,戟天剑一指,向石破天“玉枕穴”点去。石破天一惊,刚才赵翰青只顾着躲闪,已是来去如风,半点也奈何不了他,这时情急之下,倏然进招,步法却也如此之快,只眨得一眨眼,先前还在面前,只一瞬,石破天已觉“玉枕穴”上一凉,长剑就快要刺到了。石破天猛一晃身,手掌便向戟天剑抓落。
赵翰青陡觉一股极大的吸力欲要将自己手中之剑,石破天右掌竟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硬生生将戟天剑吸了过去!赵翰青一惊收剑,像泥鳅一般滑开石破天的一抓,戟天剑指处,又往石破天的“大杼穴”点落。石破天眼看赵翰青长剑就要应手而得,不料又被他以奇快难防的步法逃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到背后,“大杼穴”上凉风又起,他一声大吼,有如凶虎在山,一声吼过,木震林动,百兽皆惊。石破天猛地一矮身,扫堂腿迅速往后扫了半圈,这一腿一扫之下,台面上登时现出半个二寸来深的凹弧,倘若赵翰青这时还站在他背后,或者闪得慢了半拍,被一扫之下,莫说是重重摔倒,就算腿骨被他硬生生一扫而断,那也是不无可能的了。好个赵翰青!他心知石破天武功高深,自己和他相比,简直判若云泥!如若没有绝妙的“邯郸箭步”,别说是接二十几招,早在第十招之时,便早已命丧于他的掌下了,明白此中利害,赵翰青凭着奇快的步法抢到石破天背后,刺下一剑之后,不管是否凑效,立即飘身闪开,只求阻得他空不出手来再弹出木块射伤场上众人。是以在石破天一腿扫出之际,赵翰青早已飞身跃开。台下群豪看得齐皆连声喝彩:“好!赵兄弟好步法!”
石破天两招全盘落空,怒气冲天,喝道:“好小子!躺下了!”又是一阵强劲的掌力攻将过来,赵翰青多招得手,知道惟有用“邯郸箭步”方可勉强和石破天周旋一番,这惟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可不能轻易让其掉落,要知道,自己输招不算什么,可一旦自己真的躺下了,保护五岳剑派的重任就此落空,在场的多数英豪难免不会遭殃!他胆大心细,小心翼翼每走一步之前,将这一步的心法口诀默念一遍,再依法迅速踏出,饶是石破天功力高深,赵翰青以奇快步法在他身前背后窜来窜去,在百十招之内却也奈何他不得。赵翰青快速闪左抢右之际,稍有空隙,挺剑刺往石破天身上“肺俞”、“风门”诸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