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过了许久还是不能入睡。
忽闻窗棂轻响,头皮一麻,想叫唤又怕只是自己大惊小怪。
探过去,细听,只闻有人轻唤:“王妃。”
心中一凛,将窗户打开,眼前一闪,一道人影已然在我身前落定。
“你……”我指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单膝跪下:“王爷让我来接您。”
声音压的低得不能再低。
这人我只见过一次,便是在许家粥铺前初遇时帮我的男子。他唤南宫少卿“主子”,应当是他的人。
“我不会跟你走的。”毕竟曾帮过我,无法对他冷言冷语,“你快走吧,不要叫人发现了,我、我不希望他误会。”
他死犟着:“王妃,世子很想您。”
他一提策儿我就心软了,却没办法扔下祈子兰。他说过不希望我与过去有太多接触,所以……
“对不起。”伸手去拉他,往窗子那推。
他眸中一闪:“既然如此,那就对不住了。”说完手狠狠朝我劈来。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颈上一痛,瞬间失去知觉。
……
天色微白,脑后发痛。
马车里铺满了软垫,可是冲撞间还是叫腹内汹涌,恶心得不行。
冲上前撩开帘子,沉铭正在驾车,风声呼啸,带着他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王妃,风大,您快进去!”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凭什么时刻被掳。又是朱翠婷,又是沉铭。
“放我下去!”怒吼一声,却被风声掩盖。
他不回答,挥鞭的动作加快。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向后倒去,鬓边发丝飞舞。
定了心神,揪住他的衣摆:“你再不停我就跳下去。”声音平板无波。
他一愣:“王妃……”
“我数三声,你再不停我就跳了。”
他眉眼闪过一丝犹豫。
“一”
“王妃……”他看了后面一眼,又无奈地看着我。
“二”
……
“三……”
他在最后一刻勒停马车,一只手探向身后。
我趁机跳下马车,双手环住自己:“你以为绑住我我就没有办法?”
他的手停住,无奈:“王妃,跟我回去。”
皱眉:“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
“您真的舍得下王爷?”他敛眉,似是十分沉痛。
我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抬眸定定望着我:“王妃,哪怕您不愿意再回王府,哪怕您再不愿见王爷。您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与那个男人在一起。”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祈大哥?”那个男人……
他苦笑:“叫什么名字都好,总之,您离他远一些。”
“为什么?”没头没脑说出这样的话,他与祈子兰认识?
“我……”他顿了顿,低下头:“我不会告诉您,可是希望您明白,王爷不会害您,沉铭也不会害您。”
“他会害我?”我挑起眉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您,但我清楚,他一定会伤害您。”他说得信誓旦旦,倒不似作假。
“我身无长物,他又能害我什么?”我放到放开了,或许只是南宫少卿气我擅自离开,所以叫他来说这么一番话吧。
“我……”他显然也气于自己的嘴拙,突然眉间纠成一团,挑眉看向身后。
我顺着望过去,却见来路烟尘飘飘。
应当是他寻来了。
“快走!”他大吼一声,我还在发愣,他就一把拉过我。
眼前银光一闪,固定马车与马之间的绳索断开。
“得罪了。”他低低一声,揽住我跃上马背,挥鞭一下,马儿扬蹄,立即向前奔跑。
“你放开我!”使劲挣扎,眼角瞄着身后,只见烟尘越来越近。
“王妃继续吧。”他冷冷道:“若是摔下去,大不了咱们一起断手断脚好了。王妃不用怕,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沉铭也一起下去陪您。”
我能感觉他不是在说笑,一下子也不敢再乱动。
风声呼呼,吹得耳朵疼。
“王妃。”他突然道。
“啊?”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身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握缰绳的手紧了紧,他沉了声音,一字一句道:“若是被他们追上了,奴才愿意冒大不韪,带您一起死。”
“你疯了?!”我伸手去抢缰绳,“是南宫少卿教你的?!”
他目不转睛,手握得死紧,我根本动不了。
“与其您日后受苦,不如早早死了。自己解脱,也能叫王爷解脱。”他默了默,继续道:“奴才的命是王爷给的,王爷看不清、下不了手,那奴才就替他看清楚,替他把一切做好。”
他眸中似有水流,“您要是好好呆在王爷身边,那有多好。”
我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既然抢不过,干脆低头,狠狠朝他的手咬去。
他一震,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下了狠劲,没一会儿嘴里尝出甜腥味。呸呸吐开,只见牙印很深,冒出丝丝红色,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们两人共骑,自然比不上身后的人。
他虽拼命架马,却眼见着就要被追上。
沉铭面色倒是更加沉稳下来。
心里暗道不好,果然,他低了头,有些歉疚,声音却坚定无比:“王妃,对不住了。”
“到底为什么?!”我一边是不甘心,一边却还是想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