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护住:“想要自己摘。“
他白了我一眼:“过河拆桥。”顿了顿,又道:“给我,待会儿还你。”双眼微眯,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我倒是好奇了,便将花摊在手心上:“喏。”
他小心地拿起来,弯唇一笑,就往我这里探过来。
身上的兰花香气淡雅,我像被人点穴,动弹不得。发髻微动,他拍拍手,站回原地:“好了。”神色一怔。
我抬眼看着他,在他眼中分明瞧见自己肤色如雪,面颊泛红,乌黑的发髻上簪一朵桐花。
“好看吗?”笑问。
他做冥思苦想状,忽然弯弯唇,转身走开。
“哎,到底好不好看啊?”我不服,拖着一瘸一拐的脚跟上去。
他果然停了下来,招手唤过一旁的下人:“去把周子能叫来。”然后走过来抱起我,进了一间房。
没一会儿就来了个白胡子老头,给我看腿。恭恭敬敬,敬小慎微,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没有大碍,老奴去开个方子,喝服药,等会儿让珠玉姑娘给揉揉就行了。”
“下去吧。”祈子兰形容冷淡。
我揪着他的袖子:“人家年纪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啊。”
他微微皱眉,似是不解:“只是个下人罢了。”
那个周子能和白胡子很像,我心里觉得亲切,听他那么说便有些不高兴。
他似乎不能理解我生什么气,不过还是继续和我说话,没有一会儿,也将这点不愉快抛诸脑后。
他的家世……似乎不像是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我忽然有些害怕。我不能适应王府的生活,那么能不能适应长安呢?
不知是不是周子能的药起了效果,喝下去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他看我忍睡的模样十分好笑,替我把鞋脱了,将被子铺好。
“睡吧,我在隔壁。”
我点点头,沾着枕头立刻睡去。
这次竟然梦见了策儿,他憋着嘴,含着两泡泪,站在住竹屋前一脸委屈。嘴里叫着“娘”,脸上脏兮兮的。
我心一疼,想过去哄他。目光一转,见瑶荆也是哭得伤心,却站得远远的,不肯过来抱策儿。
心中不解,瞧了瞧四周,果然在不远处看见朱翠婷。
她穿得花枝招展,怀里抱着南宫勉,笑得十分得意。她的奶娘在一旁打着伞,不时指着策儿说着什么,所有人都笑起来,笑声十分刺耳。
南宫少卿操着手站在朱翠婷身边,神色很淡。
“兔崽子,还想跟我儿子争,看我怎么弄死你!”朱翠婷面目狰狞,忽然抱着南宫勉就走了过去。
策儿害怕得往后缩脚,眼睁睁瞧着她走到面前。她一笑,咧开鲜红的嘴。伸手就往孩子身上掐去。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策儿又疼又怕,大哭不止。
我忙跑过去,想把朱翠婷推开,可手却穿过她的身体,什么都碰不到!
策儿越哭越大声,嘴里还不停叫着“娘!救我!”
瑶荆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只能跟着哭。
南宫少卿还是一脸平淡,根本不管有人在虐待他儿子!
朱翠婷狠狠掐着,嘴里一直道:“你娘斗不过我!你也别想斗过我儿子!以后整个王府都是勉儿的!”
“娘!”
“啊!”
猛然惊醒,不停喘着粗气,伸手一摸,满头都是汗。
下床倒了杯水喝下,定定神,想起方才做的梦,心又揪起来。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我害怕他受伤,却又离开他,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如果……如果以后在长安安定下来,南宫少卿会不会愿意把策儿让给我?
暗啐自己胡思乱想,想要再睡,却是绝对睡不着了。想起祈子兰说过他就在旁边,想了想,还是找过去。
屋子里没有光亮,应该是睡下了。
伸手叩门,过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开。
蹙眉,难道睡得那么死?
算了,还是别打扰他了。
叹口气,转身回屋,却见珠玉愣愣站在屋檐下。
“啊!”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问她:“大晚上不睡觉,你在这做什么?”
她低着头,肩膀在颤抖。
暗道不好,快步走过去,扶起她的脸:“怎么了?”看她满脸的泪,更是惊住:“出什么事了?你别哭啊,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咬着唇,喉间都是啜泣,就是不说。
我不免心慌,“打碎了花瓶?弄脏了字画?打了人……”
“不是……”她摇摇头,猛地抱住我。
我全身僵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姑娘”,哭音浓重,“对不起。”
“与我有关?”蹙眉问她,“那就好办了,你说吧,我不怪你,不要哭坏了身子。”
她死命摇头,也不肯放开我,只是一直重复地说着对不起。
我素手无策,只能任由她抱着哭,鼻涕眼泪蹭了一身。
本想着让她哭哭,等累了就好了。谁想到她越哭越厉害,慢慢地,声音变小,我心慌地拉开她,竟发现她整个脸都青白了,嘴唇发紫,一颤一颤,似乎喘不过气来。
脑子一震,连忙搀着她进屋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拍胸,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恢复正常。
脸色虽然还是苍白,可至少能够顺畅呼吸。
“你吓死我了。”我比她还累。
她愧疚道:“对不起,我从小就落下的毛病,哭得厉害就会这样。刚才是越想越难过,一时没有控制住。”顿了顿,用眼角看着我,试探地说:“以前小姐在的时候,每次有人惹我难过她都会为我出头,所以这毛病许久没有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