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家人拿了扫帚撮箕过来打扫,叫虎姊作小白小姐,叫寅萌作小青小姐,虎姊道:“那家人,备好轿子,我与堂哥要回山探亲。”
众人纳罕道:“大小姐才来,如何又要回去。”
王菱头疼欲裂,只恐二虎胡乱说话,不能遮掩,道:“你们出去,等会儿再来整理。”
家人出去了,王菱道:“妖仙,你想干什么?”
那虎姊走进,脸上款款笑容道:“小猴哥,请你去我家做做客罢了,你这个样子,还想在人世间久待哩。”
王菱道:“你知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虎姊道:“还有多久,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就知道了。”
王菱道:“我身上便是被你咬伤了,这样恶形伤口,狗也咬不出来。”
虎姊道:“我不就是帮你看了一下肝,跟你检查一下,放心放心,你的肝很健康,没有问题,外面小伤而已,已经用针缝合了,管教你两三日就愈合,不过你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却是有些吓人。”
王菱道:“我自己做了什么?”
虎姊道:“你昏倒的时候,我好意去扶你,哪知你一下把我推开,将这些玉髓一个个敲开,如疯如颠,狂歌痛饮,拦都拦不住。”
王菱吃了一惊道:“怎么可能?”
虎姊道:“你不仅全都喝了,还一面喝,一面吟诗‘服金寿如金,服玉寿如玉’,好诗,好诗,你喝的高兴,把神龛里的龙蛋破开,把里面龙精也拿出来喝了,你看这地上的不是。”
王菱不觉转慌,捡了地上的碎石,正看处,家人进来道:“鲍营长要告辞了。”
王菱恍如不闻,家人又说一遍,王菱道:“他要去就去了吧。”却强打精神出去送行,当时打点了,王菱送到二门道:“身体有恙,不能远送,见谅见谅。”鲍营长道:“王家主快请回去休息,我们自去,自去。”一行人辞行而去。
王菱回房,管家上来道:“安排二位小姐住在东阁上,顾嫂子与陈嫂子并两个丫鬟服侍。”
王菱心烦意乱道:“她们还没走吗?”
管家听了这一句话,摸不着头脑,道:“还没走,吃晚饭的时候到了,可要请二位小姐过来?”王菱道:“多做些荤菜肉菜,我陪她们两个一起吃,其他人不要过来。”
当时王菱与二虎吃完了饭,王菱开口道:“寅姑娘,你去了罢,我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跟我这个将死之人纠缠怎地?”
虎姊道:“你这话不像是个修道人的志气,你这不是还活的好端端的?”
王菱道:“我今天误饮玉浆,却是命到禄绝了。”
虎姊故意道:“服玉者寿如玉,你悲伤怎地?”
王菱叹一口气道:“别的倒还罢了,那龙精夺人阴阳二气,除鬼仙外服了无益,我就是命中能有此成就,也早服了一百年,腹中如烧,吞水觉疼,只等这河流开成,就要归位了
虎姊道:“你身上的魔卵却怎么办?”
王菱道:“这两个也是早晚要我的命的东西,等我料理完了俗事,独自一人进入深山之中,在山沟里挣命罢。”
虎姊道:“是是是,人间天上,都容不下你,还是来跟我们妖精做邻居的好,咦,是两个吗,你却也深得魔眷,居然有两个魔卵寄养在你身体上,不过如此一来,发难的时节也缓了一缓,我有一桩生意,跟你谈谈如何?”
王菱道:“什么生意?”
虎姊道:“我听说你有一件家传铃铛,也是乐器类的法宝,只要你将这件宝物献出来,我教你无法无天的大妖术,无边无量的大法门,啖毛石如啖芋头,饮熔岩如饮泡茶,肉身能历一量劫而后死,龙精魔卵等外物岂能为害,如何?”
王菱道:“真有这样的方法?”
虎姊道:“小猴哥,你休疑心,只要你把铃铛给我,我就传你妖术法诀,这魔卵扎根五藏,趁你此时心还是心,肝还是肝,十二正经尚在,修炼还来的及,一但十二正经化作十二魔脉,天知道你变成个什么样子,到时候就算理智尚存,也回天乏术了。”
王菱道:“不信有这样厉害的妖法,本来我吞玉浆,服龙精的事情就十分蹊跷,妖仙若想假我之手,用什么阴谋诡计为祸世间,却是休想。”
虎姊道:“小猴哥,你不知道我从小最喜欢孙悟空了,怎么会加害于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第二日早上,二虎来看王菱,王菱取了一个木匣子出来,道:“我家中确实有一件法宝,是百年前罗浮山天阙峰上一炉所炼的三个铃铛,第一个留在罗浮派山门中,第二个便作传家之宝,旁人不修太乙摄魂丹法也用不成,妖仙你拿去也无用,这匣子当中盛的便是第三个,尚未沾染异种真气,本质不坏,情愿以此为礼,送妖仙回山去吧。”当时寅萌到处乱跑惹事,便把她捉了来,系在脖子上。
是夜三更时分,正是老虎出洞的时候,那两个虎妖,精神倍长,寅萌道:“在这里吃便吃得好,许多人来摸我的头,好不自在,我们卷仓走了吧。”
虎姊道:“不过摸一摸毛,你得了一件宝物哩,妹子,我有事情正要跟你计较计较。”
寅萌道:“什么事情?”
虎姊道:“你看我与这个人说好了用妖术换宝物,他宝物便给的爽利,我们的法术却大半不是人能练的,却将哪一样教他?”
寅萌道:“如何不教他巡山?”
虎姊道:“妹子见得极是,只是我在他房中,见有许多地志书,又听说他所练丹经之中,有山川庙百鬼之法,能借百鬼之力旅行,平时最喜欢读三皇文,最爱临摹五岳真形图,案前挂的一副字,乃是‘东方丹丘西太华,朝游北海暮苍梧’,你看,你看,这样走路偷懒的人,怎好是个巡山的材料。”
寅萌道:“不好好巡山的,罚去烧火。”
虎姊道:“噫,有理,有理,你带了菜谱来的?”
寅萌听说‘菜谱’两个字,就咽口水,在肚兜里翻出一叠兽皮纸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