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婕妤在太后跟前没有讨得好,反被太后若有似无的点拨了几句,自认为颜面受损,便羞愤欲绝的悻悻回去了。
后宫其余妃嫔见状,也窥出了太后的态度,一时间都熄了让太后“做主”的心思。
不过,她们争宠的心思却没有熄,对于宁熹光的仇视也有增无减,这从菡萏宫中这几天出的大小状况可以看出一二。
隆元帝彻底入住菡萏宫的第一日,宁熹光在自己用的红枣粳米粥中发现了绝育药;第二日,发现她习惯用的胭脂水粉味道变了,里边添加了一味味道清香的药草,若是单用,有美容效果,但若是和某一种药物混用,有毁容效果;第三日,她要穿的衣裳被人在在特殊水中浸泡过,若是穿上那衣服,人的肌肤会慢慢溃烂,直至彻底腐化。
好可怕!
见识过这诸多后宫手段,宁熹光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若她是个一般的小姑娘,此刻必定吓的哭唧唧了,可她不是啊。
她可是颇负盛名的中医国手,是战斗力爆棚的小金乌,是无所不能的神君大人。虽然如今人人落平阳,但也不能被那啥欺负啊。
再说了,她可是服用过仙丹的人,身体倍棒,这辈子都不会生病。想要她中毒、毁容、皮肉腐烂,那也是不可能的。这些小细菌,根本不可能战胜她体内的仙丹分子不是?
不过,这几天元帅大人随时作陪,她心情很好,为了让后宫的娘娘们暂时开心一下,宁熹光还是决定遂了她们的心意,将那些被下药的粥喝了,胭脂涂了,衣裳穿了。
看,她就是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为了那些“姐姐妹妹”们能有个好心情,她也是蛮拼的。
宁熹光真心心大,发现了那些鬼蜮计量,也没有告知翠莹等人,更没有在菡萏宫中大肆搜索,穷尽心力找出要谋害她的人。
她照常过日子,可是,这一日刚从浴室出来,就敏锐的察觉室内的气氛不对。
翠莹和王作福等人都侯在外间,室内只有元帅大人,宁熹光好奇的看过去,就见他面色阴沉,眸光沉凝,甚至有些阴鸷,周身上下散发着杀无赦的气息,让宁熹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宁熹光试探问道,“是雪太大,又出现了雪灾,还是边疆又有动荡了?”
“都不是。”傅斯言冷冷的看她一眼回说。
“既然如此,你还阴着脸干什么,活像是谁欠了你一万两金子似得。你笑一笑,笑一笑么。”
“呵。”元帅大人看过来的视线有些愧疚,还有些难辨的深沉,这复杂的目光看得宁熹光莫名其妙,不由讪讪的摸摸鼻子,问他,“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可惜,元帅大人打定主意不说的事情,即便她如何撒娇询问,也是问不出究竟的,宁熹光只能无奈放弃。
不过,她后知后觉发现,元帅大人今天貌似真的不开心啊,因为他晚上休息时都没有亲吻她,更没有抱着她,这不科学。
宁熹光百蚁噬心一样难受,这让她一整晚都心思重重,想睡都睡不着。
好在,到了第二天早起,宁熹光就得知了原因。
因为,翠莹等她一醒来,就迫不及待的在她耳边絮叨开了,声音亢奋又激动,“娘娘,吴昭仪和蒋婕妤被陛下罚了,将位处分,连贬好几级。唉,对了,现在吴昭仪不能称之为吴昭仪了,该称吴美人,蒋婕妤更糟糕,现在成蒋秀女了。”
宁熹光懵逼脸,“啊?”
她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外边就风云变幻成这个样子了,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不仅如此,陛下还罚吴美人和蒋秀女无限期闭门思过,之后没事儿就不要出来了。”
“啊?!”
宁熹光瞠目结舌,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她有些反应不来啊。
明明昨晚上她睡着时,吴昭仪和蒋婕妤,还是宫里除了皇帝和太后外的两个大头,可如今她一醒,她们不仅被将位份了,甚至还被陛下下了闭关思过的命令,且是无限期的。
啧啧,要知道,后宫女人一身荣辱全系在陛下身上,她们两这都出不了门了,以后还怎么见陛下啊?不能见到隆元帝,哪儿来的宠爱?
这两人这不玩完了么!
宁熹光忍不住慨叹,宫斗太凶猛,一不小心要人命啊。
但她也好奇,“打听出来没有,吴……美人和蒋秀女是犯了什么错,才被陛下惩罚的?”
“根本就不用打听啊。”翠莹激动说,“王公公亲自去传的陛下圣旨,说是吴昭仪和蒋婕妤阴谋毒害宫妃,证据确凿,两人扰乱后宫秩序,处事不公,大肆收受贿赂。就因为这,陛下恼了。”
宁熹光再次懵逼脸,“啊!”
翠莹没看出她神色不对,继续兴奋的嘀咕,“你说,吴美人和蒋秀女毒害谁了?她们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不顺心就要人命,这也太狠毒了。不仅奴婢好奇,现在宫里人都好奇呢,不知道究竟这两位贵人,之前给谁下毒了,这才阴沟里翻船了。要说也不应该啊,后宫里如今最得宠的是贵人才是,她们不来谋害您,却去毒害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妃子,莫不是……”那小妃子才是陛下真爱?而娘娘您,就是陛下放在明面上的挡箭牌,专门替那位真爱娘娘抵抗阴谋诡计的?
不能深想,一想就感觉太虐!!
然而,兴许这才是陛下屡次召宠娘娘,却又不宠爱娘娘的原因吧?因为陛下要为真爱守身!他们贵人实在太可怜了!!
宁熹光没有接收到翠莹可怜的目光,她只是恍然大悟的明白,为何昨晚元帅大人要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他。
兴许是他的暗卫,没错,像她这么得宠的妃子,元帅大人怎么可能不在她身边放几个暗卫守护她?
可能暗卫没有发现有人预谋害她,但是,她在看见那下药的粥,添了东西的脂粉,以及被特殊药水浸泡过的衣裳时,面色都有片刻的诡异。
若那些暗卫心思灵通,肯定会在事后去查证一番,而这么一查,咳,那不啥啥都暴露了?
所以说,她“主动服毒”的事儿,元帅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而依照他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以及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兴许还从这件事儿中,窥探出另外两个事实。其一,她会医术,且医术非常高明;二,她体质特殊,并不惧怕这种种毒.药。
兴许还有第三点,她艺高人胆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都什么鬼?
宁熹光想了些乱七八糟的,继而就不耐的放下这些思绪,不想了。
如今最重要的事儿,应该是尽快哄好元帅大人吧。
宁熹光就又苦恼起来,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做,才会让元帅大人熄了和她冷战的心思。
这么想着,宁熹光突然想起,至今还没看到元帅大人呢,就问翠莹,“陛下呢?”
“陛下早就起身了。练了半个钟的剑,随即用了早膳,便去寿康宫中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至今未回。”
“嗯,那就先伺候我起身吧。”
宁熹光用完早膳后,傅斯言刚好回来了。
宁熹光对着他讨好一笑,连忙走过去给他赛手炉,除大氅,还用热毛巾给他敷面。
这两天又开始下雪了,零零星星的小雪下不停,偶尔还来一阵鹅毛大雪,很快就在地上积累起厚厚的雪花。
如今下的就是鹅毛大雪,雪花从天上速速而降,若不打伞,整个人肯定早就变成白色的了。
“行了,别忙了。”傅斯言制止住殷勤狗腿的某人,眸含深意的紧盯着她,“知道错了?”
“知道知道。”宁熹光点头如小鸡啄米,“我给你说,我这不仗着我自己百毒不侵,才敢那样大胆么。那些毒药根本伤不到我,我也就没放在心里。”
“呵。”
糟糕,好似说错话了,宁熹光赶紧补救,“我事后已经后悔了。你说,万一我一不留神,吃了剧毒呢?这要是一下要了我的小命,我不冤死了?我还准备好好跟你过后半辈子呢,这要是没了我……”
“住口。”
“好,好,不说了。咱们换个话题聊啊。”宁熹光顺毛说,“你刚才去看太后,太后的身子怎么样了?”
“尚可。”
“不是说太后惹了凤凰,这几天胃口欠佳,也不乐意见外人,就整日躺着么?今天太后精神可还好?”
“都好。”
简直是话题终结者,都不知道要继续和你聊什么了。
宁熹光心里直翻白眼,也不开口了,傅斯言却说,“准备一下,稍后魏嬷嬷会过来与你交接宫务。”
“啊!!”宁熹光已经记不清,今天这是自己第几次懵逼脸了。不怪她不淡定,实在是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大。
傅斯言似笑非笑看她,“吴昭仪与蒋婕妤毒害宫妃,已被降位处分,如今为吴美人与蒋秀女。身份低廉,品性恶劣,已不能胜任处理宫务一事。如今宫中你的位份最高……”
“不是,不是还有太后娘娘在前边顶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还说娘娘身体挺好么?”
“太后今年已过五旬,你忍心让她如此年纪还未宫事操劳?”他眸中的色泽愈发玩味,宁熹光却从中看出了威胁,不由缩了缩脑袋,有些心虚。
不能让太后劳累,说到底,还是她顶上呗。
啧,若是往常,倒还可以义正言辞、胡搅蛮缠的拒绝,可如今,吴昭仪和蒋婕妤被贬,太后要修养,而她刚做了错事,大声说个话都觉得底气不足,还敢和元帅大人反着来么?
宁熹光含泪答应了这个“无礼”要求,继而,就似乎预想到之后她要累成狗的日子,一时间悲从中来,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此时,就听门外传来王作福的通报声,“陛下,太医院院正林生前来觐见。”
“传进来吧。”
太医院院正医术高明,更可贵的是,他精通妇科和各种毒素,并对之进行过钻研。
听说,早先这老头是民间的神医,属于脾气古怪,达官贵人相见一面都得求爷爷告奶奶那种。但后来,似乎被陛下的人格魅力折服,甘愿进宫来当个御医?
而事实上,林院正乃是被隆元帝拿出的基本传奇医术勾的魂儿飞,不得不进宫卖.身,以此换取对医书的研究。
没错,那基本医书,依旧出自科瑞恩处,乃是隆元帝完成某些任务的奖励。
不说这些远的,且说现在,一个邋遢的老头在王作福的恭敬引路下,冷着脸进了菡萏宫花厅。
他没有穿太医院的官服,也没有仔细梳洗过,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看起来有些邋遢。
不过这头发花白的老头,眸子却非常清凉,一点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眸子一点都不浑浊。
这老头脾气古怪,见着傅斯言也没有行礼,径直过来给宁熹光诊脉。
诊着诊着,眸光越来越亮,而后忍不住嘀咕两句,“你这丫头……体质倒是特殊。”
“那里特殊?”宁熹光好笑问他。
“呵呵,自个哪儿特殊自个不清楚,还特地让我老头子跑一趟确证一下,当我老头子闲的无聊,和你们似的整日无所事事不是?”
说着话,就气咻咻的走出花厅,丢下人间帝王以及小透明宫妃一枚,扬长而去。
宁熹光好笑的看着老头儿离开,“这老人家还挺小孩儿性情。他既然没说我身体哪儿不好,那就是我身体很好,没一点毛病,更没一点毒素,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
傅斯言没有回话,宁熹光又自言自语,“既然你知道我会医,我之后给你做些药膳,你也喝了补身吧。被拒绝,你身上暗伤多着呢,还有些积年的旧伤,都是你早先御驾亲征时候得的。被看现在不打紧,老了有你的罪受。你也被担心我这是瞎忙活,实话告诉你,我医术高明着呢,不比刚才那老头儿差,我做的药膳更是一绝,到时候你一尝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