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肯逃避婚礼后三周,林肯给他的法律合伙人写信,他这样倾诉着自己的“悲伤”:现在,我是最悲惨的人,如果所有家庭都和我有同样感受,地球将不会有一张笑脸,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变好些,但我悲伤地感觉到可能不会变好了,因为保持我过去特有的本色已不可能,对我来说,死了可能还好些。
威廉·巴顿医生后来在自己的《林肯传记》中这样说:“这封信意味着林肯疯了,他对自己的心智产生了恐惧,就如同人们害怕坟墓一样。”
他经常想到死亡,现在,他渴望死亡,并写了一首关于自杀的诗,还出版在《桑加蒙杂志》上。
施皮德担心林肯会自杀,所以他将林肯带到靠近路易维尔的自己母亲的家中。在那里,他们给了林肯一本《圣经》,并给他分配了一个卧室,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草原中间一条流向森林的小溪。
玛丽的姐姐爱德华兹夫人说,玛丽将自己彻底解放了,同时也让林肯的心恢复了自由,她还给林肯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可以与林肯解除婚约。但爱德华兹夫人还表示,虽然玛丽同意与林肯解除婚约,但只要林肯愿意,他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如果有其他的竞争者,玛丽会优先考虑林肯。
这是林肯的最后一个愿望,他再也不想见到玛丽。即使在林肯逃避婚礼后一年,林肯的好友詹姆斯·马斯里还认为林肯可能自杀。
在充满死亡危机的1841年1月过去两年后,林肯完全忘掉了玛丽·陶德,他希望玛丽也能完全忘记他,林肯还祈祷,希望玛丽能对别的男人感兴趣,但玛丽没有,因为她有强烈的自尊,她要向自己及那些嘲笑过她的人证明,她有能力且愿意与亚伯拉罕·林肯结婚。但是,林肯决定不娶玛丽。
实际上,林肯早已下定决心,而且一年前他就与另外一个女孩相好了,林肯已三十二岁了,那个女孩只有十六岁,她名叫萨拉·里卡德,她是布特尔夫人的小妹妹,林肯在布特尔家住了四年。
林肯曾向萨拉求婚,林肯认为,自己的名字是亚伯拉罕,她的名字是萨拉,很明显,他们两个人很合适。
但萨拉拒绝了林肯,萨拉在一封写给自己朋友的信中这样解释:
我只有十六岁,还很年轻,对于婚姻我并没多想。作为朋友,我很喜欢他,但你也知道,他有着独特的性格。他大方的行为举止不会吸引一个小女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兄长,因为他曾是我姐姐家中的一员。
林肯经常为当地自由党的报纸《斯普林菲尔德杂志》写社论,西蒙·弗朗西斯编辑是林肯最好的朋友之一。不幸的是,弗朗西斯的妻子四十岁了,仍没有生小孩,她是斯普林菲尔德地区的自由媒人。
1842年10月早些时候,她给林肯写信让他第二天下午来自己家。这是个奇怪的邀请,为探个究竟林肯后来还是去了。林肯进门后就被带到客厅,令他惊奇的是,玛丽·陶德竟然坐在自己前面。
没有记录表明玛丽和林肯说了什么,怎么说的,及他们做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贫困心肠软的家伙肯定没机会逃避了。
起初,玛丽甚至不想让她的姐姐知道林肯来看过她。最终当玛丽的姐姐发现后,她问玛丽为什么显得如此神秘。
玛丽是这样回答的:既然都发展到那一步了,最好让爱情避开那些冷眼,这个世界的男人女人变化莫测,如果不幸降临到婚约头上,所有的秘密就将永远被隐藏。
用另外的话说,因为此前受过教训,所以玛丽会将求爱经历“埋藏”起来,直到她认为林肯会娶她时,她才会公开。玛丽现在究竟使用的什么技巧?
詹姆斯·马特贝尼称,林肯经常告诉他,自己是被拖入婚姻殿堂的,玛丽·陶德女士对林肯说:“道德上来说,你一定要娶我。”
赫尔顿最清楚这件事,他在《林肯传》中这样写:
林肯曾经深刻反省过自己,他很明白自己并不爱玛丽。但是他承诺过要娶她,在道义和幸福之间,他牺牲了后者。这场婚姻如同一场噩梦,多年来一直折磨着林肯,他没有感受到家的任何幸福与安宁。
在林肯愿意开始和玛丽进一步发展前,他写信给已回到肯塔基州的施皮德,问他是否在自己的婚姻中找到过幸福。
“请尽快回信,因为我急切地想知道答案。”林肯这样催促施皮德。
施皮德在回信中表示,他得到的幸福比之前期望的要更多。
第二天下午,也就是1842年11月4日,林肯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向玛丽求婚。
玛丽打算当天晚上就举行婚礼仪式,但林肯犹豫又惊恐,他没想到事情发展得那么快。他知道玛丽很迷信,于是托辞当天是星期五,不吉利。但由于之前的逃婚事件,玛丽害怕婚礼会继续被拖延下去,她甚至连二十四小时都等不下去了。而且,婚礼那天就是玛丽二十四岁的生日,怎么可以错过呢?
于是他们匆忙地跑到差特顿的珠宝店,买了结婚戒指,然后在戒指上刻上这样的字:“爱是永恒的”。
那天下午,林肯让詹姆斯·马斯里做自己的男傧相,他无奈地说:“我只能娶她。”
那晚在布特尔的家里,当林肯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并擦亮皮鞋时,布特尔的小儿子跑进来,问林肯要去哪里,林肯回答说:“我想应该是去地狱。”
玛丽·陶德放弃了为第一次婚姻而准备的所有嫁妆,她现在仅有的东西就是一件简单的白色棉布婚纱。
人们急匆匆地做着准备工作,爱德华兹夫人告诉大家,婚姻蛋糕上的白色粉末还在上面,时间太仓促,蛋糕因为太热而不太好切。
当查尔斯·迪瑟尔牧师穿上牧师外衣,并读着教义时,林肯看上去根本不高兴也不幸福,他的男傧相这样证实:当时,林肯看上去就好像要去杀人一样。
结婚一周后,在林肯写给塞缪尔·马歇尔的一封商业信件的附言中,他对自己的婚姻作了评价:“除了我已经结婚外,没什么别的新闻。婚姻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这封信目前由芝加哥历史社会中心保管。
九、悲剧婚姻
当我在伊利诺斯州新塞勒姆写这本书时,我的一个在当地当律师的好朋友亨利·庞德对我说了好多次:
“你应该去看望下吉米·麦尔斯叔叔,他的舅舅赫尔顿是林肯的法律合伙人;而他的姑妈曾经营一所为房客提供三餐的公寓,林肯和林肯夫人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这些似乎都代表着一个有趣的开头,在7月的一个星期天下午,庞德先生和我进了他的汽车,后来他开车带我去了新塞勒姆附近的麦尔斯农场,这个农场是林肯曾驻足过的地方。当时,林肯去斯普林菲尔德借法律书,走到半路时,因为口渴,他曾以一个故事换了一杯苹果酒。
当我们到达后,吉米叔叔拿出三把摇椅放在前庭的大枫树下,小火鸡和鸭子边叫边朝我们走来,我们谈论了几个小时,吉米叔叔讲述了一个极具启发性且悲惨的故事:
他的姑妈凯瑟琳与一个名叫雅各布·厄里的医生结婚了。在林肯来斯普林菲尔德一年后,一个不知名的人骑马来到厄里医生的房门外,他将厄里医生叫到门边,用散弹枪将其杀害,随后便消失了。
那时的斯普林菲尔德很小,凶手一直没找到,直到今天,厄里医生的死还是个谜。厄里只留下一笔很少的遗产,他的妻子只能靠出租房屋来维持生计,在他们结婚后不久,林肯先生和夫人就来到厄里夫人的家里住宿了。
吉米·麦尔斯叔叔告诉我,他经常听说他的姑妈,也就是厄里医生的遗孀提起一件事:
一天上午,林肯及其夫人正在吃早餐,突然,林肯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让其夫人火冒三丈。
究竟是什么事,现在没人记得,只知道林肯夫人一怒之下,当着其他住宿者的面,将一杯热咖啡泼在了林肯脸上。
林肯默不做声地坐在那里,他蒙受了羞辱。厄里夫人急忙拿来湿毛巾,帮林肯擦脸及衣服上的咖啡汁。林肯二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也许从这件小事上就可见一斑。
斯普林菲尔德地区有十一个律师,他们不可能都在一个地方谋生计。所以,他们骑马从一个县到另外一个县,并一直跟随着法官大卫·戴维斯。戴维斯是一名大法官,整个第八司法区都是他的工作范围,由于他会在不同地方开庭,律师们便要在不同地方往返奔波。其他的律师每个周六都回到斯普林菲尔德,与自己的家人一起度周末。但林肯没有回去。他害怕回家,春季的三个月过去了,秋季三个月又过去了,他在别的地方徘徊,却始终不愿走近斯普林菲尔德。
一年又一年,林肯始终这样坚持着,尽管乡村旅馆的住宿条件很差,但他宁愿住条件差的旅馆,也不愿意回自己的家,他不喜欢自己妻子暴躁如雷的脾气。林肯家的邻居是这样说的:“林肯夫人脾气很暴躁,林肯被她折磨得够呛。”
贝弗利奇参议员称林肯夫人的声音尖厉,嗓门很大,连街对面都能听见,附近的邻居都能听到她经常大发雷霆。而且她经常用非口头方式发泄愤怒,她的暴力行径实在太多。
赫尔顿认为自己很了解玛丽的心态,他分析说:“她不停地朝林肯发火,把自己的丈夫折磨得晕头转向,因为她强烈的自尊心曾经深受林肯打击,她觉得自己在人们面前丢尽颜面,因此她要复仇,她正常的心智和情感都被复仇控制了。”
她不停地挑林肯的毛病:驼背,走路样子很笨拙,脚步不齐,像极了印度人。她还抱怨林肯的步伐没有弹力,动作根本不优雅。玛丽甚至还模仿林肯的步伐,并嘲笑他踮着脚走路。她说林肯招风耳,鼻子不直,下嘴唇太突出了,使得他看上去就像个能吃的人,并抱怨林肯的脚和手大,但头却很小。
正是林肯一向对自己外表毫不在乎的态度,激起了玛丽的敏感细胞,让她很不高兴。“林肯夫人的吵闹并不是毫无道理。”赫尔顿说。有时候,林肯在大街上走时,一条裤脚扎在长靴里,而另一只裤脚露在外面,他的长靴从未被擦过或保养过,他的衣领需要换了,他的大衣需要擦油了。
詹姆斯·格尔里在林肯夫妇的隔壁住了数年,他这样写道:“林肯习惯来我们家,他穿着宽松的拖鞋及一条退了色的裤子,还只有一个吊带。林肯自己还将吊带称为‘加里斯’。天气变暖时,他便去更远点的地方旅行,身上的大衣沾满了灰尘,大衣上的斑点使整套衣服看上去更像是幅世界地图。”
一个年轻律师曾在一个乡村旅馆中见过林肯,他表示,当林肯要睡觉时,他穿着自制的长睡衣,裤脚只能到达膝盖与脚踝的中间位置,他是我见过的最不注意穿着的人。林肯从未使用过剃须刀,他并没有像林肯夫人所期望的那样,频繁去理发店。他也不去修理自己茂密粗糙的头发,头发直竖,像马毛一样,这让玛丽异常愤怒。虽然她能暂时将林肯的头发整理好,但很快又会恢复原样。林肯将自己的银行存折、信件及法律文书都放在帽子里面,然后再戴上帽子,这样头发怎么会不乱呢?
有一天,林肯正在芝加哥照相,摄影师要林肯装扮得更好看些,林肯回答说:“在斯普林菲尔德,如果我穿得太整洁,别人反而不会承认我是林肯。”
林肯用餐时动作夸张且随便,他不会拿刀叉,连怎样将刀叉放在盘子里都不知道。林肯在吃面包和鱼时显得笨拙,他坚持用刀来挑黄油,当他将鸡骨头放在附加菜盘里时,玛丽简直就要气晕了。
林肯喜欢躺着读书。从办公室回家后,林肯脱掉自己的大衣、鞋及衣领,并将唯一的吊带从肩膀上放下来,然后来到走廊上,将一把椅子倒置过来,把枕头放在椅子上有坡度的地方。他将肩膀和头放在上面,然后整个身躯就可以在地上伸展开来。
摆着这样的姿势,林肯可以读上几个小时的报纸,有时,他会读一些自己认为搞笑的幽默故事,比如他读过一本《阿拉巴马州的充足时间》。林肯还经常读诗,不管他读什么内容,他都会大声去读,这个习惯是在印第安纳的一个学校里养成的。林肯还认为,大声朗读能让他用自己的意识去感染一件事,这样就能记得更牢。
有时,林肯会躺在地上,闭上双眼,然后朗诵莎士比亚、拜伦或爱伦·坡的诗歌,比如“如果上帝没将安娜贝尔·里的美梦带给我,月亮永远也不会发光,星星永远不会升起,但我已感觉到安娜贝尔·里明亮且漂亮的眼睛了。”
与林肯夫妇一起住了两年之久的朋友与亲戚回忆:
一天晚上,林肯正躺在大厅里读书,当时有人在外敲门,还没等仆人去开门,林肯就穿好衬衣,并开门将客人引到客厅,他还说自己比女仆跑得更快。林肯夫人从隔壁房间看到了进来的妇女,还无意中听到了自己丈夫的诙谐调情语,玛丽的愤怒又瞬间爆发了。看到玛丽发火,林肯却感觉异常兴奋,他很乐意从这里撤走,直到晚上很晚才回来,然后在后院安静地睡着了。
林肯夫人的嫉妒心太强烈,施皮德是林肯最亲密的朋友之一,玛丽怀疑是施皮德让林肯在第一次婚礼的时候逃脱的。在他们结婚前,林肯喜欢用“代我问候芬妮”这句话结束给施皮德的信。但在林肯结婚后,林肯夫人要求林肯把这句话改为“向施皮德夫人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