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九阿哥十阿哥,有种遇着故人的亲切感。过了几秒钟我回过神来,正准备伏身请安,九阿哥一见我这架势,就说:“在我们面前能省则省啊,又不是什么勤快人。”
久违的玩笑,我也只是笑了笑,十阿哥该是以为我还没睡醒,便递过来一卷东西,我接过来,问:“是什么?”
他说:“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好奇的把卷轴置于桌面上,小心翼翼的铺开,竟然是王羲之的《兰亭序》,我惊喜万分的看向他俩。
九阿哥只是笑眯眯地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十阿哥直言直语说:“还记得咱们上回在上书房里学的《兰亭序》嘛!芸珍你那天的表现还真是让人难忘。”
“这幅字是……”我话还没问完,便听到九阿哥说话了:“是八哥在那回上书房事件之后一直留心着的,到处打听这幅字的下落,真迹早已无处寻着,只有这幅当年唐太宗令冯承素的钩摹本,因为上面有唐代‘神龙’小印,所以称神龙本《兰亭序》,基本上可以窥见王羲之原作的风貌。八哥前些日子终于买到了这幅字来送给你。”
八阿哥,已经多久没有见他们了,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我不禁有些怅怅然,十阿哥见着我这副模样便问:“怎么了?芸珍,感动的都说不出话来啦?”
我只好接过话来说:“那是。”
十阿哥赶紧转移话题说:“这么好的字该挂起来天天看着才对!”说完便拿起那幅字说:“我来帮你挂起来,看看挂在哪里好啊。”说完便行动起来,这儿试试,那儿瞅瞅的,我也只是笑着看着他忙,这时坐在一边的九阿哥幽幽的说了句:“看你的样子,连老十都看出来不对劲了,你还打算瞒。”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直笑。九阿哥看了后说:“你这副样子,我哪敢让八哥来见你,非把他吓到不可。”
“对了,记得帮我谢过八阿哥,这幅字我真的非常喜欢。”我认真的说。
“八哥可不是想着你的谢谢。”我听见九阿哥小声嘀咕了一句,正想说什么,九阿哥又说道:“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我知道你这个样子肯定跟老十四有关,对不对?”我想现在这个情况是人都认为我被抛弃了在自怨自艾,就当是这样吧,事实说难听点其实也就是这样子,我一向懒的解释,也没心思再来解释。
见我没有辩解,他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你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女人该柔弱的时候就该柔弱一点!是不是我们这些人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可靠?”
他说完之后我良久没有说话,他语气软了下来,说:“对不起,我语气重了点,你就是这么要强,这也是你的优点,我……”他话还没说完,我转过身来,认真的对着他说:“请你带我离开永和宫。”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十阿哥也闻声走了过来,老实的坐在我们身边听我们说话。
“我现在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但是,我还是想离开这里,毕竟有些回忆是害人的东西。请你让我离开永和宫,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去哪里。”我认真的说着。
“好,今天之内我就给你答复,在这里等我。”说着就拉着十阿哥走,我听见十阿哥一边走一边说:“九哥,要不把芸珍弄我那去吧,我一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你闭嘴,此事须和八哥商议再论。”说完就提溜着十阿哥走远了。
果然到了下午,一个小太监寻了我来,让我今日收拾收拾前往翊坤宫宜妃娘娘寝宫,我一想,宜妃娘娘是九阿哥的额娘。
随便收拾之后,我便打算前往德妃寝宫,临走之前再去给德妃娘娘请个安。见到德妃的时候,她一脸倦容,许是最近为了十四的婚事****不少心。
“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我想也许之后再也伺候不了德妃了,便正正规规行了个大礼,“娘娘万福金安!”
娘娘说:“这许久不见,别弄的生分了,起身吧。”
我起身之后,德妃很是许久的看了我一阵子,眼神里包含着一丝不舍的神情,后说道:“今儿宜妃到我这里来要了你去,你该知道了吧。”
“回娘娘,是的。”我点了点头说道。
德妃过了一阵子没说话,突然又说:“过年时候十四阿哥就要成亲了,你俩从小一直长大,临走前去见见他也好。”我迟疑的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对于十四阿哥的婚事你不会怨他吧。”德妃突然问。
“娘娘多虑了,芸珍很清楚,芸珍是宫女,十四阿哥是主子,芸珍会谨守本分,不敢僭越一分一毫,娘娘无须担忧。”我规规矩矩的回答。
“哎。”德妃娘娘没有再说话。
走之前,德妃突然叫住我说:“芸珍,不是十四负你,你别怨他。”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坦然,说:“娘娘请放心,芸珍不是这么不依不挠不分是非的女子。”说完,请了个安,便退出房门。
一出来我就很悲凉的笑了起来,原来我在她们眼中也只是个世俗的女子。
离开之前还是很不小心的绕去了十四的房门前,只是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终于当我以为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我撞上了一个人,来者正是四阿哥,藏青色的衣衫老远就映入眼帘。我见到了他突然间没了之前一走了之的勇气,迟迟不敢走上前去。最后还是他发现了我,走上前来,眼光冷冷的看着我。
开口就问:“这就是你的决定?”
“四阿哥所问何事,奴婢不知。”我不敢直视他的眼光,低着头回话。
“好吧,那我就问的清楚点,你为什么决定离开?”他继续问。
“敢请四阿哥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我反问。
“不如你先给我一个离开的理由。”他咄咄逼人。这样的对话再继续下去也就没有意思了,我随便一说:“奴婢在哪都是做宫女,在永和宫在翊坤宫都是一样的,既然主子让我去我不可能不去。不是吗?”我抬起头来直视他。
“我还以为是个独特的女子,结果只是个胆小鬼。”他说,“遇到事情就躲起来,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我不禁笑了出来:“是啊,我就是个胆小鬼,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勇敢坚强的人,全都是你们自以为的不是吗?”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实在不想再争辩下去。
“为什么是老八老九他们?”他背过去问。
我听出了他此话的玄机,便说:“芸珍离开与谁都无关,四阿哥不用多虑。”
他一听,回过头来,盯着我说:“我不许你走。”
果然,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没有再说话,我希望大家冷静下来再谈,果然之后他苦笑一声说:“十四弟的本事可真大。”
“不关他的事,是我太没用而已。”我淡淡的说。
“这回我算是看出了你对十四的真心了。”四阿哥的话中透露着无可奈何。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从此十四阿哥与我再与瓜葛,请你让我走也走的潇洒一点好吗?”说完,我侧身准备离去。
四阿哥侧身抓住了我的胳膊,问:“后会有期吗?”
我回头再次看了眼永和宫,笑了笑说:“后会无期吧。”说完这句话,四阿哥的手上劲一松,滑落,我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