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着,突然,凤凰尖叫了起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众人急忙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铁牛身体僵硬地从屋外走了进来,步履蹒跚,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直直地瞪着众人,一只手前伸着,似乎在指着某个人,另一只手则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缝间汩汩地向外冒着。他张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显然无法发出声来,只是努力地向前冲着,冲了两步,终于,他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下子栽倒,健硕的身躯砸在门上,被弹着翻了个身,终于仰躺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两只手平放在身体两侧,那血从他的脖子处猛烈地喷涌了出来,洒在地上,迅速地汇成了一片。
这一幕惊心动魄,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一下子都跑到了铁牛的身边,黑狼伸出手来试图捂住铁牛的伤口,但那血早已止不住了,铁牛已气绝身亡:“铁牛,铁牛!”
黑狼虽然凶狠,但他的确是一个讲义气的汉子,此时见到铁牛的惨死,不禁悲从心起,虽然没有纵声大哭,但整个人似乎已经有些苍老了。
凤凰与花姐站得靠后一些,骆兮扶着自己的肩膀与刘波蹲在铁牛尸体的旁边仔细观察着。
刘波说道:“一刀割喉,手法干净利索,铁牛应该根本没有反抗的时间。”
骆兮猛地想起了曾经在西安小吃街见到的鬼捕黑衣子,以及医院外那个白衣子,能够令铁牛这样的大汉毫无防备地受此一袭,恐怕只有鬼捕才能做到吧!
刘波冷笑道:“铁牛进来的时候,手指着咱们,恐怕杀他的人和咱们这些人中的一个长像是一模一样的。”说着,他看向骆兮。
的确,令铁牛无还手机会的除了对方行动鬼魅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是铁牛认识的,他根本想不到对方会向他出手。而刚才黑狼与刘波在寻找凶手的时候,就被这么一个长相酷似骆兮的人偷袭过。
骆兮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个人长得一定和我一模一样了?”
黑狼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骆兮:“你是要把我们一个一个全都解决掉吗?”
“那个人只是长得和骆兮一样。”刘波急忙说道,他怕黑狼在悲痛之时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行动。
黑狼惨然一笑:“就是他引领我们进入双鱼镇的,难道他事先不会安排好人吗?他的双胞胎兄弟也不一定?”
骆兮想反驳说自己并没有双胞胎,甚至根本没有兄弟,但此时,他也知道,说什么都是白废的,的确是自己引众人进了双鱼镇,而黑狼与刘波也的确看到了自己在偷袭他们,现在,自己的嫌疑甚至比图格还要大。
想到这里,骆兮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凤凰与花姐在他们的身后呆呆地站着,图格呢?
图格竟然不见了踪影!
“图格呢?”骆兮不顾黑狼的怀疑,失声问道。
凤凰与花姐愣了一下,刚才她们的注意力也都放在铁牛身上,并没有看到图格去了哪里,图格就这么失踪了。
刘波迅速地站起身来:“看来他才是关键,刚才他回答关于马雕的问题时就有些吱唔。”
“一定向后面跑了。”花姐急切地说道,在刚才的情况下,图格不可能从正门离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从走廊逃走。
花姐与刘波刻不容缓,立即向走廊深处追去,骆兮看了眼依旧在悲痛中的黑狼,站起身来也跟了下去,走过凤凰的身边时,他低声说道:“如果我单独出现在你面前,不要相信我!”
凤凰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她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骆兮跟在花姐与刘波的身后,立即向走廊深处走去,尽头,那扇被铁牛火铳毁掉的窗户敞开着,三个人向外看了一眼,没有痕迹,于是便转向了旁边的配电室,后门打开着,看来图格早已从配电室的后门离去。
没有办法,三个人只好转回来,出配电室的时候,骆兮走在最后,他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哪里有奇怪之处,但这种感觉令他不寒而栗。
三个人在每一间房屋内都查找了一遍,均没有看到图格的影子,看来这个人的确逃走了。
图格的逃走几乎为骆兮洗脱了罪名,但那个长相酷似骆兮的杀手依然无法解释。
回到大厅,黑狼已经不在铁牛的尸体边上了,他此时反而坐在传达室的床上,看着那袋子钱,见众人走了进来,他冲着花姐一笑:“就剩咱们俩了。”
花姐愣了一下,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黑狼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谁也没有说话。
黑狼将钱袋子的拉锁拉开:“这桩买卖做砸了,我不想杀人的。”
“他杀了谁?”刘波低声问花姐。
“他杀了一名保安,铁牛把那个司机杀了。”花姐轻描淡写地说道,此时,这个女人似乎变得比谁都要坚强。
骆兮皱了下眉头,可以想象当时劫运钞车时是何等惨烈暴力。
黑狼把钱一叠一叠地拿了出来,很齐整地码放在床上,钱币上沾染着铁牛的血,显得触目惊心:“这不是钱,是冥币,是替我兄弟抢的……”
花姐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黑狼的身边,抱住他:“黑狼,不要乱想……”
“也许我们早就死了,这里是地狱,小丁说得对。”黑狼低声嘟囔着。
刘波把骆兮凤凰拽到了大厅内,传达室中只留下花姐在安慰黑狼。
走到铁牛的尸体旁边,刘波在铁牛的身上摸了一遍,然后拿出火铳递给凤凰:“你用得着。”
凤凰接过火铳看了一眼,别在了腰间。
骆兮看着刘波的举动,突然问道:“你真是盗猎的?”
刘波愣了一下,看着骆兮,反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警察!”骆兮说道,一路接触,刘波遇事的沉着冷静令人印象深刻,尤其在面对死尸的时候,他做出来的反应更象一个职业警察,先判断死亡原因,然后在死者身上搜寻线索。
刘波笑了笑,拍了拍背上的猎枪:“我说不是,你信吗?”
骆兮冲他微微一笑,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刘波接着说道:“先把尸体搬走吧。”
铁牛的块头很大,骆兮与刘波合力搬运还很费力,凤凰把临时停尸房的门打开,屋内黑暗一片。
三人的记忆中,自从把配电室的总闸打开后,每间屋都是开着灯的,放小丁尸体以及刚才搜查图格的时候,这间屋子的灯也是开着的,此时怎么可能突然黑了呢?黑暗中,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传了出来。
凤凰犹豫了一下,按下门边上的开关,灯瞬间亮了,三个人向里观看,小丁的尸体却不见了。
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床边的一摊血迹可以证明曾把小丁的尸体放在这里过。这间房屋在军舍的背面,屋内没有窗户,墙后便是那个奇怪的深坑,只有走廊里的这道门是唯一出口。此时距离刚才搜查图格不过几分钟的时候,搬运尸体出门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有被发现呢?
骆兮等三人呆立在门前,又是一桩无法解释的事件发生了!
将铁牛的尸体安顿好,回到传达室,花姐此时还在安慰黑狼,谁也没有想到黑狼这个凶悍的劫匪此时竟然有些神情恍惚,小丁以及铁牛的死对他的冲击太大了,尤其这死亡来得过于诡异。
刘波将小丁尸体失踪的事情对花姐做了一个简单的交代,花姐只是呆呆地发愣,什么话也没说,倒是黑狼低声说道:“也许是他自己走了呢?”
小丁被人用匕首钉在了墙上,绝无活着的可能,但在这个地方,经黑狼这么一说,每个人心中似乎都觉得死人复活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死人自己走出去才可能避免较大的动静,才不会让众人发现。
骆兮猛然想起在网上看到的资料,说是罗布泊曾经出现过僵尸,当然,他只不过把这事当作笑谈,但经过这系列的事件,也许笑谈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花姐突然说道:“咱们必须离开这里。”
黑狼看着花姐,惨然一笑:“怎么离开?”
“沿着地下水道走,肯定还有其它的地方可以通往罗布泊地面。”说着,花姐开始收拾那些被黑狼搬出袋子的钞票。
骆兮看了一眼刘波:“你呢?”
刘波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我随便了,如果大家都走,我就跟着呗!”
“骆兮!”凤凰突然叫了一声,“你也要走吗?”
骆兮看着凤凰,这个女人的脸上突然显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知道,凤凰此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秘密到底是什么,还没有查出来,凤凰是不会离开了,哪怕所有人都走掉了,哪怕这里再诡异可怕,她也要留下。瞬间,骆兮的心软了,说不上到底是因为同情凤凰,还是遵守对林川的承诺。也许,他自己和凤凰一样,也是身兼着使命。
“我不走!”骆兮避开凤凰感激的目光,转头看向刘波,显然是让刘波做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刘波脸上显出难色,正在犹豫之时,只见黑狼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说道:“恐怕谁都走不了!”
花姐惊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黑狼脸上竟然露出狞笑来,与刚才那个恍惚中的汉子完全不同:“七个小时还没到呢?谁也走不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茫然,花姐走近黑狼:“黑狼,我错了,现在小丁死了,铁牛也死了,咱们有钱,没有必要再寻找这里的宝藏了,还是走吧,就你和我,哪怕被警方通辑亡命天涯也比在这里强,这里就是……就是地狱。”说到最后,花姐的声音有些发颤。
黑狼冷笑了一下,猛地将花姐推倒在地,然后一个箭步蹿到了传达室的门口,用自己那魁悟的身躯堵住了门:“我说了,谁也走不了!”他把刀子抽了出来,刀身上一片污渍,那是小丁的血。
刘波等三个人站在了一处,黑狼此时的表现令人感到奇怪,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姐。
花姐突然变得很从容,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地将装钱的黑袋子提在手上,面对着黑狼:“你不愿离开我不勉强你,但你也不能勉强我留在这里,我必须走,离开这里。”
黑狼眼中似乎露出了火光,盯着花姐手中的钱袋:“把钱放下,那是我的。”
“死在这里,这些钱也没有用了。”此时的花姐,说起话来象个男人一样。
黑狼的嘴角撇过一丝冷笑,突然挥舞着刀便向花姐冲了过去。刘波等人根本没有料到黑狼会突然向花姐发起攻势,何况他们站在花姐的身后,想要救援也来不及了。
枪声。
冲到一半的黑狼一下子顿住了身形,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他低头看了看胸前,血从心脏的部位慢慢地渗了出来。
五四手枪是他交给花姐的,花姐正是用这柄枪阻止了黑狼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