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菀央款款说来,站在后面的方孝孺竟然不断点头称是,看着郭菀央,也是一片和善的神色。马妃也想不到郭菀央竟然开口为自己说话,当下就殷殷切切的看着皇太孙。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接过粥碗,也不进书房在桌子边坐了,就这么站在廊檐下,用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口气将粥给喝完,将碗递还给马妃,转身对方孝孺说道:“先生等下一道去六部值房那边用膳罢,孤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用饭之后一道去六部那边看看。郭尚功,你一道去。”竟然就不再与马妃说话了。
这些年,皇帝已经着手将一些事务交给皇太孙,培养他的从政能力。
马妃站着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当下只能看着朱允炆去远。郭菀央留在最后,看着尴尬的马妃,微微叹了一口气,含笑说道:“皇太孙忧心国事,太孙妃勿要计较。”对马妃行了一个礼,转身追着两人去了。
马妃看着郭菀央身影去远,转头问身边的宫娥:“不是说女眷不能轻易进出外廷么?不是说六部乃是重地,女子不能进出么?”
边上宫娥轻声说道:“太孙妃您也知道了,皇后之前对太孙说了些什么。现在太孙就是带着郭尚功上大殿站着听政,皇上也不会说什么了……何况只是去六部走走?而且……太孙妃您也看到了,郭尚功对太孙妃那是尊敬有加,太孙妃您也不能斤斤计较了。”
宫娥这样劝慰,马妃却始终觉得意不能平。恨恨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曾听说,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郭尚功年纪幼小,母妃甚至有为太孙求偶之意……后来皇后甚至还为太孙去郭家闹了一遭,郭家却最终没有选择皇家。那时本宫还曾感到幸运,只以为从此之后不用再与这位郭家姑娘面对……可是没有想到,皇后还是将郭家姑娘弄进宫来了。皇后、母妃、太孙,一个一个都如此看重她……我又拿什么与她争夺呢?”
郁郁不乐的,转身回去了。
宫娥急忙小碎步跟上。
郭菀央还是第一次正式上外廷。御书房也算是外廷,不过那里现在是皇太孙私人读书场所,算起来也是介于外廷内廷之间了。
眼前所见,全都是太监与臣子。臣子们看见皇太孙带着一个女官服侍的年幼姑娘出来,都是露出诧异神色。郭菀央甚至觉得自己就成了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当下站直了,目不斜视,不卑不亢,款款前行。
还没有到地方,却见一个臣子捧着奏折匆匆前来,见到皇太孙,不由一喜,当下跪倒,说道:“见过皇太孙,眼前却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情!”
朱允炆看见那臣子如此神色,当下疾声说道:“马爱卿请起……眼下却有什么要紧的事?”
那姓马官员疾声说道:“据地方奏报,却是滁州滁县地方,已经出现了蝗灾之迹象!”
朱允炆也是一惊,疾声说道:“你们怎么处置?”竟然说起“你们”来了。
那姓马官员苦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按照常规,传令地方,焚香祷告……如此罢了。”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近些日子心伤皇后之薨,对外廷事务,经常动怒。这般虚应故事,只恐要惹怒皇上。”
那姓马官员头上冷汗涔涔,说道:“太孙说的是。”
郭菀央在内廷,却也知道当今皇上是一个冷厉的主,从来不将官员的性命当性命的。也难怪众人如此害怕。
“若是不奏报皇上,蝗灾事情,定然还会扩大。若是扩大……那就不得了。滁州距离应天府极近……蝗虫过境,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蝗灾这事情不像水灾,无论怎样,都受到河流流域的限制。蝗虫是会飞的,一群蝗虫一天能飞数十里,几天之内就可以将一个行省的绿色植被全都吃光。
“必须要报,不能等事情闹大了才报。”朱允炆倒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却是皱眉,“该怎么样上报?”
站在皇太孙身边的方孝孺,上前一步,问道:“马大人,现在蝗灾事情已经怎样了?”
那姓马官员苦笑着将手中的奏章交给方孝孺,说道:“方大人请看……情况看起来还不是非常严重,幼虫好像才刚刚出土。再耽搁几天,等幼虫长出翅膀来……那就完了。”
“既然这样……那令百姓先去捉虫?”方孝孺说道,“只是人手捉虫,速度毕竟不行,何况愚民百姓,将蝗虫看做天降惩罚……”
听着方孝孺这样说话,郭菀央倒是诧异了。原来方孝孺诸人,也知道蝗灾并非天降惩罚,并非如自己想的那般愚昧。
“百姓不会听的。地方官员也不会下这个命令。”姓马官员苦笑道,“这些地方官员,都担忧着天降盛怒……”
“不作为皇上也会摘了他们的脑袋!”朱允炆忍不住怒了。
“只是人手捉虫,到底有限。”姓马官员摇摇头,说道,“现在所想的办法,就是纵火烧出一个隔离带来,只要没有绿色,蝗虫就不会往外飞,这样蝗灾就只限定于滁县一地……只是那样……当地百姓也会不允。”
那官员说的却是人的心态。虽然明摆着自己的田地将要被蝗虫吃光了,但是在蝗虫吃完庄稼之前先将他们的庄稼率先烧光,只怕没有人愿意。如果动作激烈一些,激起民变也是可能的。若是激起民变,那么就有一群人的脑袋要落地了。
方孝孺摇头,说道:“烧也不是办法,如今正是春夏草木茂盛的